第一百一十七章道歉
蘇家老宅。
南廂房裏,剛回家不久的張氏守著昏迷不醒的蘇秋,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壓低聲音對蘇長山抱怨,“今天我被你那寶貝女兒罵成這樣,你居然都沒想幫我說道說道,你就不覺得虧心嗎!”
她撫著胸口,亂糟糟的黑發上鬆鬆插著根木頭簪子,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本來不大的眼睛還哭的紅腫,眯成了一條小縫。
當時看熱鬧的人太多,她是好不容易才在人群的指點間擠出來的。
蘇長山悶不做聲避開張氏的目光,隻是看向蘇秋的時候,神情有些複雜。
張氏一見到蘇長山這幅悶葫蘆的模樣就來氣,哽咽著訴苦,“想我嫁到你蘇家這麽些年,就沒過上什麽好日子。”
“這回你女兒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連帶著我這個當娘的都被人欺負了去,你卻一句話都沒有,這讓我們娘倆還怎麽活下去!”張氏抹淚哭喊,“我還不如找根繩子吊死了事,也就一了百了了,免的受你們父女給的窩囊氣。”
“你這是什麽話,別瞎說。”聽到張氏要尋短見,蘇長山這才吭了聲,“我知道你和秋兒受了委屈,可是清兒她……是我對不起她,有些話我實在說不出口。”
蘇長山本就對蘇清有愧,這事情又是張氏挑起的,他哪裏好意思開口。
“你是知道心疼女兒,可蘇清又幾時在意過你。”見蘇長山回應了自己,張氏更加來勁了。
她也不壓住自己的聲音,用力錘著蘇長山的胸口,“今日她在縣城裏當著你的麵欺負我,把你看在眼裏過?”
“我——”蘇長山剛想說什麽,卻聽見門口響起一陣“哢嚓”聲。
張氏立馬揉了眼睛,跑過去推門。
隻可惜她慢了一步,到的時候,門外已經沒人了。
在旁邊掃了一眼,確定人已經走了,張氏罵罵咧咧說了幾句,便用力甩上了門。
確定張氏已經進去,躲在角落裏的餘氏這才悄然回了房。
聽到動靜的蘇長武披了件衣服,起身查看情況,正巧撞見了進門的餘氏。
“你這是幹嘛去了?”見餘氏腳步匆忙的模樣,蘇長武緊鎖眉頭問了一聲。
“你先別管這個。”餘氏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張氏沒有跟上,這才放心的關上房門。
她走到桌邊,拿起杯子灌了杯涼水,這才解釋,“方才我去茅房的時候,發現三房那兒有動靜,就過去聽了一耳朵。”
“先前我還在想,怎的張氏從縣城買了藥回來就一直罵罵咧咧的,原來啊——”她喘了口氣,嗤笑著說道:“這張氏去縣城的時候撞見了蘇清,結果被她下了臉子哩。”
聽見餘氏的話,蘇長武的頓時起了興致,坐在她旁邊問,“蘇清還有這般能耐?”
張氏的潑辣可是遠近聞名的,她還能被蘇清下臉子?
不過這段時間,蘇清也確實變了不少,依照蘇清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
在蘇長武說話的時候,三房又吵了起來,動靜大的連他們大房都能聽見。
“可不是。”餘氏對著三房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老三家那閨女這次想不開就是因為那陸少爺和蘇清定親了,一定是覺得沒了臉。”
蘇長武之前就知道蘇秋一直惦記著那陸少爺,也不是稀罕事,隨即跟著笑了聲,嘲諷道:“人家陸少爺是什麽人,怎麽會看的上秋丫頭,真是癡心妄想!”
“誰知道呢。”餘氏幸災樂禍的說,“而且我還聽說……”
“這大半夜吵吵什麽呢,還讓不讓人歇息了!”沒等餘氏說完,堂屋那頭突然響起了老太太的指責聲。
餘氏立馬收了聲,對著蘇長武試了個眼神,兩人躲進被子裏咬耳朵。
三房那邊還在鬧著,一直到老太太又不耐煩的吼了一句,這才沒了動靜。
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蘇長山邊便出了門。
昨晚他被張氏訓了一頓。
回房休息的時候,他睜著眼思考了一整夜,越想越覺得張氏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猶豫良久,還是打算去蘇清那邊談談。
然而,當蘇長山真站在蘇清門前的時候,他卻遲疑了,舉起的手不知該不該落下。
自打蘇清容貌恢複,蘇長山隻要一見著她那同鄭秀秀有幾分相似的容貌,心裏便十分複雜。
他本就對這母女倆心懷愧疚,如此一來更是什麽狠話都說不出口。
隻是不等他有猶豫的機會,院門突然被人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了一個穿著水紅色窄袖衫的小姑娘。
這清秀的小姑娘看著眼生,在見到蘇長山的時候愣了片刻,旋即正聲問道:“你是?”
蘇長山看到她,還以為是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抬頭看了看,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後,這才疑惑開口,“你是誰,為啥在我閨女家裏?”
鳶歌麵生,他肯定自己沒在村裏看到過。
好在鳶歌來的時候,聽韓青提起過蘇清家裏的情況,聞言便知曉了是怎麽一回事。
正準備回應,卻見蘇清走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蘇清一襲素色窄袖短打,手中提著鋤頭,眉目微皺,語氣帶著幾分不耐。
適才便聽見門口有動靜,卻沒想到,竟是蘇長山。
瞧見蘇清,蘇長山這才確信自己沒走錯地方。
“這丫頭是誰,怎的會在你家?”蘇長山麵露疑色。
早在蕭祁禹把人送來的時候,蘇清便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見蘇長山問起,她已然準備好說辭,“這是陸昊和聘禮一起給我送來的陪嫁丫鬟。”
果然,在聽到這個解釋後,蘇長山就沒有多問。
說完這幾句,蘇長山突然沒了話,隻是神色複雜的看著蘇清。
被他用這目光盯著,蘇清覺得有些不自在,隻好主動開口,“有事?”
“我……”蘇長山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狀,蘇清眉頭輕皺,“有話就說。”
她還有事要忙,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昨日你在縣城對張氏說的那些話有點過分了,她到底是你的繼母。”蘇長山支支吾吾了半天,總算將心裏話說出了口,“要不你還是去同她道聲謙。”
說些話的時候,蘇長山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埋怨,想來心裏還是有些介意。
“與我何幹?”聽到他責備的語氣,蘇清嘴角上揚,帶著幾分嘲諷。
昨天的事情分明就是張氏在找她的麻煩,怎麽到了蘇長山這兒,還得讓她給張氏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