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佳肴
黑衣男子仿佛沒聽見蘇無憂的話一般,掙紮了幾下後,扶著床站了起來,忽然不動了,他看了看捂著傷口的手掌,上麵已經沾上了鮮血。
蘇無憂把稀飯放下,走上前,看了一眼後,冷著臉對男子說道。“我雖不是醫生,但也請你尊重一下別人的勞動成果,你方才可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好不容易將你救活了,你又這般折騰。你想死,我也不阻攔,隻是請你不要死在我的屋子裏。”
黑衣男子一怔,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跟他說話的,哪怕是那個整日覬覦他的位置的那人,見了他,明麵上也讓人挑不出錯,而眼前這個圓圓胖胖的小丫頭不僅沒把他放眼裏,甚至還有一絲嫌棄。
“躺下去,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如何了。”
黑衣男子這回照做了,蘇無憂毫不客氣地撕開了他的衣裳,動作沒了起初的小心翼翼,她看了看胸口的傷口,繃帶上已經染上了鮮血?蘇無憂瞪了一眼他,借著去打熱水,偷偷從空間裏拿出了新的醫療用品,她感覺自己的心被人剜走了一半,整個人都快活不下去了,最後咬咬牙拿著回了屋子裏。
蘇無憂不說話,拆開男子胸口的繃帶後,見傷口上縫合處沒有裂開,於是用熱水將他身上的血跡擦幹淨後,又給他的傷口重新消毒止血,換上新的繃帶,將空間裏順手找出來的一件黑色風衣扔給了男子。
“將這件衣服換上吧,身上那件換下來給我。”
蘇無憂說完就關上門出去了,男子看著床上那件模樣頗為怪異的衣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換上了。
蘇無憂方才說的醫生和眼前的這件衣服,是他從未聽過,也從未見過。更讓他吃驚的是一個深閨女子不僅不怕他,甚至還能淡然的給他處理傷口,而且手法嫻熟,謝成的府上居然還藏有如此之人,想必謝成自個兒都不知道。
冬珠喚蘇無憂小姐時,男子就已經猜到蘇無憂應該是謝府的一位小姐,結合屋子裏擺設,應該是還是一位不得寵的小姐。
他腦子裏翻出底下的人曾給他的情報,她應該是謝府的三小姐,隻是情報顯示謝府的三小姐是個傻子,從眼前看來,她似乎比尋常人還要聰明,難道也如他一般故意隱藏自己的真實性情和勢力。
這位三小姐是謝成當初從外頭領回來的一位女子所生,至於那女子的身份,男子的眼神忽然變得深幽起來,這是他一直在查探此事,隻是謝成太過狡猾,尚未尋到任何線索。
當初謝成為了讓那個女子進門,都被禦史參了好幾本,他仍舊堅持抬進了門,甚至還讓她做了平妻,這可是商賈之家才會有的事,若不是那人站出來打圓場,謝成哪有如今這般風光得意。
男子想到這,眼中都是譏諷,他看了一眼屋子的陳設,對謝成當初的用意不止是質疑,甚至是看不起。
“把桌子上的稀飯吃了。”蘇無憂軟糯的嗓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男子抬頭見身旁的桌子上擺著一個碗,裏麵裝著稀飯,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裏,連稀飯也跟她十分相似,淡淡的,什麽都沒有,卻似乎又都有。
煮稀飯的米是蘇無憂從廚房找到的,許媽媽和廚娘們藏東西的地兒她都知道,從前原主沒少在廚房找吃的,哪裏能藏東西,她比誰都清楚。
男子剛喝完稀飯,蘇無憂就進來了,她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行走間身上還有淡淡的香味,這是男子從未聞過的香味,甚至是從未聞過如此好聞的香味,這不是他身邊那些女人能調製出來的。
“你的傷還要養幾日,這幾日你且安心呆屋子裏,哪兒都不要去,更不準再拿刀子威脅我。”
蘇無憂敢肯定,若是眼前的人再拿刀子威脅她,她就挖個坑將他就地埋了,高興了,每年清明上天地銀行給他打款。
“好。”
男子的話很少,蘇無憂更不願跟他多說一句話,她還在心疼那些醫用物資,那可是她的搖錢樹,就這麽被眼前的人給折騰沒了。
男子靠著軟榻,眼睛半闔著,黑色風衣映襯得他的雙手更加白皙修長了,明明是蘇無憂從前穿的一件普通中性風衣,在他身上卻仿佛是華服一般,隱隱透著尊貴和不可逾越,讓人止步不前。
他的身旁放著蘇無憂方才寫的字,蘇無憂雖猜不出男子到底在想什麽,卻能察覺到男子對她並無敵意,似乎一開始就隻是想在她這兒躲避仇家的追殺。
“吃藥了。”蘇無憂的手裏拿著一把藥片,都是她從空間拿出來,另外一隻手還端著一杯溫水。“消炎藥,吃了傷口好得快。”
蘇無憂並不在意男子會不會因此質疑自己,更何況眼前之人似乎對這事並不感興趣,隻是看著蘇無憂手裏的藥片。
蘇無憂以為他擔心自己下毒,正想收回來,卻被男子一把拿了過去,一口氣全吃了下去後,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蘇無憂趕緊將茶杯給了他,男子喝下後,眼眸又恢複了起初的平靜。
“這些藥你留著,每日按照我寫上麵的法子服藥,隻是有一事你需答應我,出了這個門後,這些事休得與外人提起。”
“好。”
男子的話一如既往的簡短,幹淨又利索。蘇無憂將手裏的藥瓶扔給了男子,她相信眼前這位會遵守承諾,隻是她為什麽相信他,連她自個兒也說不明白,隻能把一切歸咎於多年的工作經驗了。
許媽媽家住在城外,冬珠回來時已是傍晚了,她進屋子時,被桌子上的飯菜嚇到了,自從小夫人過世後,她再也沒見過如此豐盛的飯菜了。
“小姐,這,這是哪兒來的?”冬珠嚇得有些語無倫次了,她記得出府前就隻在小爐子上給蘇無憂備了一些飯菜。
“田螺姑娘變的。”蘇無憂將冬珠拉到桌子旁坐了下來,她並沒有拿冬珠當下人,而且這些年,都是冬珠陪著謝錦墨一塊用膳的。
兩人如同往常一樣坐一塊用晚膳,冬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蘇無憂給她盛了一碗飯,“都是我從廚房找出來的,那些人以為藏起來就好了,她們也不想想,我連廚房有多少個老鼠洞都知道。肚子餓了吧?快嚐嚐。”
“小姐,萬一……”冬珠見識過錢媽媽的厲害,若是被她發現廚房丟了東西,隻怕第一個就會懷疑她們二人。
“你且放心,她來了更好,我正愁找不到她。”蘇無憂給冬珠盛了一碗飯,又給她夾了一隻雞腿,“這些年見廚房裏的那些人做了不少菜,也跟著會了一些,這些年苦了你了。”
“小姐,奴婢不苦,小姐的病能好起來,奴婢受再多的苦也值得。”
冬珠說著說著,眼眶一熱,眼淚也跟著來了,蘇無憂急忙掏出帕子替冬珠擦眼淚,“快別哭了,再哭下去,飯菜都涼了,我既然好起來了,怎能還讓你跟著受苦。再說這些飯菜,不吃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