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暫遷別院的決定
沁芳閣哪裏會有駱蟬的影子,不過還好襲香早就差人等在那裏,蕭墨翎一去就被引到了梓苑。
他站在自己的房間前竟然失去了進去的勇氣,直到屋裏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他才驚慌失措的闖了進去,卻見駱蟬一人趴在桌子上,手裏捏著的絲絹已經皺成了一坨,守在一旁的丫鬟婆子神情焦急卻沒有一人趕上前幫忙。
“小蟬。”焦急的聲音裏雜了一絲慌亂,他本欲上前,卻被駱蟬投來的淡然視線生生定在了原地。她的臉色因為咳嗽的緣故微微泛著潮紅,眼神如初見時一般平靜,清冽的仿佛融不進一絲雜質。
駱蟬撐著桌子站起來,笑靨如花,“怎麽回來這麽晚,今兒個雲裳齋的人送衣服來了,王爺不在我便做主留他們等在這裏,萬一有個不合身的地方也好及時修改修改,畢竟三日之後就是大婚之期了,未免給天虞落下口實,還是仔細周到些好。”
在府門口看到那些紅綢花他就猜到一定是駱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現如今聽她如此平靜豁然的說著這一切,大度淡漠的好似不關她的事一樣,他還是隱隱覺得胸口悶的像是被誰狠命的抓了一把,痛得真切卻不見傷口。
“王爺怕真是政務繁忙了,都要迎新妃了也不見吩咐下去布置一下,你以為韋晴郡主像她哥哥那麽好騙啊,禮數不周到還不得怪到我們頭上,到時候折騰了天翻地覆的,苦的可是我們。”駱蟬走了兩步,看了看滿室的喜色,笑道,“這是我吩咐張總管準備的,嗬嗬……想來我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的情景,婚禮該是很熱鬧的吧。”
她駕到王府那會就等同一植物人,躺了半月醒來就直接晉級為階下囚了,熱鬧的、漂亮的都沒有她的份,如今又是一場隆重的婚禮,她的立場和結局卻還是一樣。
蕭墨翎隻覺得心頭火燒火燎的,一步上前扼住駱蟬的手腕,爆喝一聲,“夠了!”他眼中盡是疼惜,忍得青筋暴起,轉頭對著屋子裏的丫鬟吼道,“給本王統統都拆下來,統統都拆下來!”
“穿一次吧。”忽然駱蟬反握住他的手,不比他的,駱蟬的手很溫暖,甚至有點燙人,“喜服,穿一次給我看吧。”
說罷也不看蕭墨翎微微愣怔的表情,遣退了多餘的下人,隻留了雲裳齋的兩位師傅。自己則親自動手幫蕭墨翎寬衣束發,暗紅的紋金喜服,墨玉的青蛟腰帶,腰間係著一串珊瑚石製成的五穀佩飾。三千青絲九天來,玲瓏玉麵天公琢,狹長的雙眉如彎月,慵懶的丹鳳卻透出犀利的目光咄咄逼人,英氣的鼻子,微抿的唇看起來柔軟無比,吹彈可破的肌膚,她早知道蕭墨翎是一個明珠美玉般俊極無儔的妖孽型美男,卻不知他穿著這一身大紅的喜服竟別有一番味道。
“真可惜……”真可惜他這樣是為了他和別人的婚禮,真可惜她已經開始討厭這樣完美無缺的他,開始討厭這種喜慶的眼色。說罷,長歎一口氣恍惚的像外走去,腳下的步子也虛浮的踉蹌起來,蕭墨翎不能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得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她會不會誤會他瞞著她是別有用心,會不會怪他,會不會再一次從他身邊逃開?這是他決不能允許的,可是他該怎麽阻止?難道要他解釋說娶韋晴郡主也是父皇賜藥的條件,而他之所以會答應除了必須要救活她之外也是存了私心的,難道他還能恬不知恥的求她體諒這樣的他嗎!更何況他真的能對她坦誠嗎?說他不僅一無所有,連自己都弄丟了嗎!就算她能理解並原諒他,可是他又能給出什麽樣的承諾?這一生他都沒有感覺像這一刻一般如此糾結,如此彷徨而猶豫不決過,心底千般萬般個聲音叫囂著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她,想要相信依靠她,理智卻剝離開來,一刀一劍的刺著他的心,一遍遍喊著不能相信,誰都不能相信!
就在快到沁芳閣的時候,剛剛從山上采藥回來的子皓聞訊急匆匆的跟他們碰了個照麵,他掠過駱蟬眼神複雜的瞥了一眼蕭墨翎,神情嚴肅的拉過駱蟬的手腕,猛地麵色大變,指尖兀自鬆開了她的手腕,又不可置信的拉了起來,“你……”
駱蟬暗暗搖了搖頭,就勢一靠,幾乎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子皓身上,一開口嗓音澀澀的,“蕭墨翎,幾日天你的提議還作數嗎?”
沉默半晌,就在她以為蕭墨翎不會答應的時候,他終究還是開口了,“也罷,本王先送你去別院調理幾日。”
她隻是說遵循前幾日送她去別院修養的提議而沒說要離開,他忽然鬆了一口氣,也許這樣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送她去別院總比看著他成親,觸景傷情的好,等他把事情處理完了,一切就都可以回歸正軌了。
蕭墨翎前腳剛離開,駱蟬便身子一軟,整個的暈了過去,腕間的沉香木珠子嘩啦啦的斷了一地.……
半夜銀月城就淅瀝瀝的下起了秋雨,這一下就一直下到了早上,駱蟬走的時候並沒有見他,一行兩輛馬車直奔城外五馬峰半山腰上的紫陽山莊。
與此同時,城外官驛一間客房裏,一抱劍而立的戎裝男子,揉了揉手裏的紙條,彈指一曲扔進了一旁的香爐裏。
“探子說了什麽?”是一個冷沉的不容抗拒的女音。
“哼!翎厥王妃被送離銀月城了。”那男子詭異一笑,瞥了一眼香爐裏燃盡的紙條,“應該是前翎厥王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