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婆媳矛盾
自那日帶著她偶遇過平陽公主之後，林婉清便早已經料到陳予懷今天會拒絕自己。
她不慌不忙地拉人坐下，輕拍著陳予懷的手背道：“孩子，旁的事兒咱們暫且不提。首先你作為公爵府的嫡長兒媳，人家公主宴請官眷娘子，你是必在受邀之列的。”
“母親我知道，可是.……”陳予懷不死心，想著再勸勸婆婆，她興許就能不去呢，“或者我稱個病、備些禮，總之還會有法子把這事兒略過去的吧？”
她不是逮著醋就吃起來沒完的人，若對方隻簡簡單單是心儀賀長影的女子，甚至曾經跟他有過什麽，她都全然不介意。
問題是，那平陽公主不僅曾經對賀長影有想法，現在也沒斷了念想，還整天想著取她而代之。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個普通人，陳予懷也沒有這麽畏懼。
可偏偏人家是公主，還是北靖王朝最受寵的小公主，她若要星星，皇帝絕不給月亮。
這樣的人想弄死一個陳予懷，豈不是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陳予懷可是從第一次見麵過後就發誓，能離這個公主遠點兒就遠點兒，最好是能永遠都碰不到。
所以“送貨上門”就更不可能了。
她一麵同林婉清說話，一麵悄悄兒看了看賀長影，期望著他也能幫自己搭個腔兒。
沒想到賀長影直接起了身，朝林婉清道：“既然母親跟予懷說內院兒女眷們的事情，兒子就不在這兒討嫌了。正好前幾日跟長風說好了切磋切磋棋藝，這會兒估摸著他早就去了書房。”
陳予懷看著他退出去的身影，一時氣結。
誰不知道賀長風見了他這個哥哥就像老鼠見了貓，恨不能有多遠躲多遠，生怕被他嘮叨。
這會兒說他們兄弟二人要和和氣氣去下棋？賀長影的借口也找的太蹩腳了吧。
她是不懂這些古代人的規矩，什麽內院兒前廳男人女人都分得清清楚楚的，可現在自己的夫人受委屈，他居然就這麽臨陣脫逃了？
林婉清倒是很滿意自己兒子這樣的做法，等他出去關上了門，又接著對陳予懷道：“予懷，母親漸漸年紀大了，你往後就是咱們公爵府內院兒的門麵，要撐起整個家的。
二月二是民間說‘龍抬頭’的日子，皇家子嗣大都注重那天。尤其平陽公主今年是在雲通寺設的齋飯，名頭是為國祈福，我又有誥命在身，便由不得咱們去或不去。你作為公爵府的新婦，本就有很多官家夫人惦記著瞧瞧你的真容。
原本樹大招風就是沒法子的事情，你若不去，不僅是折了那許多人的麵子，叫皇上知道了，恐怕也要說咱們家沒規矩、恃寵而驕。”
眼看著林婉清的話從一個人上升到了一個家，陳予懷一下子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仿佛這一個家的榮辱興衰轉瞬之際便被挪到了她身上似的，拒絕的言語準備得再多，她一時間也不能再拿出來了。
“好了，我過些日子叫花穆把那天要穿的衣裳給你送過去，正月裏事情多，要見的人也多。閑的時候你好生歇歇，可別累著了。”
林婉清言盡於此，已是不容她再辯駁什麽的了。
陳予懷福身告退，一路上被采瑛扶著，眼淚忍不住的打著轉兒。
可碰上那些丫鬟小廝們喜氣洋洋地同她打招呼，她才想起來今兒是大年初一，合該高高興興的，便也不能把心裏的不痛快表現出來。
既恐掃了別人的興，又怕被誰瞧見她不高興的樣子，再傳到林婉清耳朵裏，叫人生厭。
采瑛卻會察言觀色，也知道剛才在青竹軒裏那場麵、兩個主子說的那些話是自家夫人占了下風，陳予懷難免不快。
所以剛一進岱星閣的門，她便將在陳予懷房裏等著伺候的幾個奉茶丫頭打發了出去，自個兒扶她坐下，又折身關上了臥房的門。
陳予懷強顏歡笑了一路，這才忍不住了，抽抽搭搭地吸起鼻子來。
“夫人，今兒大年初一可不興掉眼淚啊。”
采瑛原本以為陳予懷頂多就是發兩句牢騷，卻沒想到她直接哭了起來，收也收不住似的。
自打跟在陳予懷身邊，她總覺得自家主子是個風吹不倒、雨打不動的。
說來還真沒見過她這副柔弱傷心的樣子，便一下子也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才好，憋了半天隻能搬出一句“大年初一”來。
陳予懷聽了她這話，又見四下無人，幹脆哭得更厲害了。
不知抽噎了多久，她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抱著采瑛伸過來給自己擦眼淚的胳膊不撒手。
“是啊，今兒大年初一，她為什麽非要跟我說那些，逼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情。”陳予懷哭得啞了嗓子，咳嗽了兩聲又接著道。
“我剛剛才總算是知道了，原來以前看過的那些事例都是真的。婆媳明明就是天生的仇人，過去沒矛盾隻是因為護著一層窗戶紙罷了，哪有人會真的把兒媳婦當自個兒親閨女的。”
虧她嫁過來這一個月還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於能體會到有母親的感覺了。
合著是一直都沒觸及到什麽利益，如今一提到公爵府，她那婆婆竟就翻臉不認人，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
倘若真是她的親閨女，遇到這種事兒，她好歹也得問一句閨女願不願意吧。
想來想去，其實去不去平陽公主的宴席這件事本身倒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陳予懷如今氣的是林婉清的態度，再加上賀長影方才那一說話便跑得沒影兒的舉動，更是叫她憋屈極了。
“予懷！”
院兒裏忽然傳來賀長影的聲音，似是還沒進門就早早喚她似的。
一直不知道怎麽安慰陳予懷的采瑛眼睛立刻亮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夫人，奴婢就說小侯爺是疼您的。您看，他定是瞧您不高興，這就趕著回來了。”
陳予懷拿了一旁的手帕擤鼻子，甕聲甕氣不肯起身：“他愛疼不疼，我過慣了沒人心疼的日子，如今也不要他來可憐。”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身上還帶著寒氣的賀長影走進來。
聽到她這話，他擰著眉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