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 玄道結盟(三)
寒疆市的市衛僚屬,主官是一名年輕的武道修者,雖說隻是一名星、月、陽、鼎、天中,隻是一個三星衛士,但因為有個做市長的爹,他張新明還是成了市衛長。
如今,他步履匆匆,帶著大隊如同黑色小高*潮一般如狼似虎的衛士,正在奉命,趕往寒疆市郊區“花市”。
張新明長得不錯,二十多歲的年紀,頭發一絲不苟的向後梳著,油光發亮,這種發式也成了紀元時代得誌、成功、大權在握的象征。
如此大張旗鼓的“取締”行動,還是在零落的大街上引起了一陣騷動。人們紛紛議論紛紛,議論著這煞氣衝天的隊伍所為何事,意欲何為。後來發現了,他們似乎是本著花間集去的,於是大多數人臉上露出惋惜、不屑、同情、義憤的神色,遠遠的綴在衛士隊伍之後,似乎想去瞧個熱鬧。
花市距離寒疆市衛士公所大約38公裏,很快就到了。
張新明站在花市點綴著繁花,暗香浮動的牌坊前揮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同時雙目遙望,這花間集的繁花勝景雖然富麗堂皇,但比之於花飛花與花間花的美豔美麗,妖嬈生動還是遜色不少啊。
歎息著,一身黑衣,負手而立的張新明時而點頭,時而搖頭,反複咂摸著這道元士公所、衛士公所、市長衙門所屬共同簽發的“禁絕令”,心裏卻是暗自琢磨著:這下,你們該從了吧?
想到此,這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竟然不合時宜硬了。
“行動”,張新明雙目神色一厲,長刀在手,指揮開始行動。
張新立帶著五百名統一黑色製服,一色閃亮長刀的衛士們於是就行動了。
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剛剛在這暖冬升起屬於它的光明與溫暖,就被用來襯托501把長刀的雪亮寒鋒。
“盡量別傷人”,張新明低聲耳語,對自己的弟弟兼市衛總務小聲囑咐著。
“明白,瞧好吧”,張新立嘿嘿一笑,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所有衛士自動自覺分成兩股洪流,順著張新明左右兩側衝了出去。而張新明此時竟產生了任千軍萬馬,我自巋然不動的無敵大將的感覺。一時間,仍不忘仰首向天,也算是人模狗樣。
公休日,花市人來人往,不光有花間集的幫眾,也有著普通市民前來參觀。這個年頭,生意難做,有人肯來參觀就不錯,至於買賣那要看天意。而這花市,本就是花家姐妹嘔心瀝血,曆年積蓄之所在,也是花間集存在的避風港和主要棲息地。
殺聲四起,人群大亂。而衛士們似乎對於傷人並不敢興趣,一門心思的朝著牌坊、街屋、花盤、花盆、廊柱、招牌等死物上招乎。
刀鋒陣陣,刀風陣陣!夾雜著衛士們的喊殺聲以及行人老幼的哭喊聲,霎那間,這個不大隻有百餘戶,一條主街道的後天集市頓時變成一片變態的喧囂景象。
“住手”,李憐花,莫笑花,金培花,孫葬花四人越眾而出,憐花傘,大喇叭,培花鏟,牡丹淚,四樣兵器高舉,死死的封堵住衛士們前進的道路。
四人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紛亂,心中不光委屈,而且憤怒。
“奉寒疆市三大公署聯合簽發的“禁絕令”,奉命取締非法幫會花間集一切組織、集會、行商的非公約允準範圍。根據五洲公約予以徹底清除。怎麽,你們還想反人類,反人族,反五洲公約不成”?張新立冷笑,唰的抖出一張公文、命令專用的銅版紙。
紙如刀鋒,切割著花間四絕本就複雜而悲憤的內心。
這意味著姐妹們不能在一起了,而花市的存在也成了被清除的對象。
以後這些孤苦伶仃的女人們,該如何生活,該怎樣生存?
“那我們吃什麽?喝什麽?這不是要把花間集數百姐妹趕上絕路麽”?李憐花定了定神,兩個當家的不再,她成了越聚越多的花間集幫眾的主心骨。
“這個嘛,公約沒寫,命令上沒說”,張新立嗬嗬答道,語氣不屑並且很無恥的笑了。而眼神中卻傳遞出一種“你懂的”的強烈意味。
花家姐妹自然是大哥的,而花間四絕卻讓追求稍差的張新立眼熱心跳不已。如今占盡居高臨下的優勢,這小子不由的澎湃了起來。
“這麽多年,我們奉公守法,對五洲有一份力,出一份力,從來沒有對不起五洲生民,也沒有愧對中洲家國,你們憑什麽取締我們”?孫葬花年齡最小,說著說著,卻有些說不下去了,差點哭出來。
張新立一陣心疼,要知道孫葬花年方十五,不光是花間四絕最漂亮的一個,也是年齡最小的一個。她的聲音,他頗有難以抗拒之感。
“服從或者滅亡”,張新立心懷忐忑,頗難開口。而對於自己弟弟什麽德行自己分外清楚的張新明而言,勢必要出場開聲了。
他生怕這個白癡而又好色的弟弟,突然說出“對不起,請原諒”之類的操蛋話,那今日之事可就完犢子了。
兄弟二人眼神交流,達成一致:沒有居高臨下的霸淩,難有如花似玉的美眷。更何況奉命而行,怎能虎頭蛇尾!
“我們絕不”,孫葬花倔強的捧著牡丹淚,這朵鋼鐵製成,宛如牡丹的銀色花朵。她不再哭泣,眼神中的絕望漸漸被視死如歸的濃冽情感所代替。
“絕不”,花間集幫眾整齊一聲大喝,清脆而堅強的聲音響徹花市上空。
尾隨看熱鬧的,這時似乎有些熱血沸騰了,更有許多直爽漢子擼胳膊挽袖子四處咂摸著趁手的家夥。
都是一個地方長大的,花間集、花市什麽樣誰還不清楚?
“怎麽,你們也想反人類,反公約”?張新明運起元氣,聲音如雷。雙目放射著寒光掃視四周。
嘈雜和喧囂被壓下去,熱血沸騰的人裙如同被潑了盆冷水,不光老實了,而且似乎覺得冷,互相靠攏著抱團取暖。
張新明冷笑一聲收回目光,隨後轉向李憐花,長刀出鞘越舉越高,誰都知道,當他長刀向下的時候,便是衛士們進攻的時候。
花間四絕神情悲憤,渾身顫抖,她們雖然武師第三等的武道修為與張家兄弟相同,但卻感到分外的無助,隻覺得天大地大,再無她們容身之處,這種絕望的情緒再次升起,即便視死如歸也再也壓製不住。
“當家的,你們怎麽還沒回來”?
“殺”,張新明一聲長嘯,身前左右除了八名以衛護存在的衛士們,其他人在張新立的帶領下衝擊而出。
衛士隊伍如同一朵黑雲,踩踏著滿地殘花,向著對麵撲去。而花間集的幫眾們,服飾各異,特色鮮明,宛如各色搖曳在即將到來風暴下的花朵,可是卻沒有哪怕一個人退縮,即便她們的雙腿已在顫抖,眼神逐漸空洞,但就是不退。
五百名衛士勢必難以在這並不寬敞的街道上展開,依仗著剛才的狂猛清除行動,障礙物掃除了不少。所以他們分成十人一派的縱深型攻擊梯隊。
隨著如雷的腳步聲,第一批次攻擊梯隊的長刀已然落下。
憐花傘如同一朵盛放的狂花,阻住了三把長刀,刺眼的火星伴隨著刺耳的爆鳴聲瞬間響徹;培花鏟,大喇叭也各自組織了三把長刀的劈砍,孫葬花的牡丹淚也成功的抵擋了長刀的一次攻擊,隻是有些勉強,身軀一陣矮了一截,口中也發出一聲悶哼。
“你他麽的輕點”,張新立焦急大喝,讓攻擊孫葬花的那名衛士脊背一陣發涼,趕忙放緩攻勢。
第一波衛士進攻受挫之後,腳步少退,第二波越空又至,進攻潮頭,宛如一波波躍起又砸下的驚濤駭浪,不多時,花間四絕盡都血染長裙。
與訓練有素,攻勢有度,每一波都保持著最優攻勢,潮頭湧動,敵人不倒或命令不下便誓不罷休的衛士們相比,單打獨鬥本該占著優勢的花間四絕,此時卻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到後來,連招架之功都非常勉強,形勢岌岌可危。
張家兄弟眼神越來越亮,似乎看到了花間集被一網成擒的輝煌;周圍人群的臉,被衛士們的黑衣、刀光的映照下,個個慘白了臉,不由自主的後退著。
一聲悶雷,陰雲密布,雨夾雪。
似乎上蒼也不忍看到即將到來的慘劇。她們何辜?真多年害過誰,坑過誰?
太美也是罪,從古至今,這是原罪。其他一切可以有和莫須有的罪名都可以假諸於身,冠冕堂皇。
清冷喧囂中,最小倒下的是孫葬花,倒不是小姑娘受了什麽重傷,而是脫力了。
接著花間四絕的防守被分割包圍,幾人披頭散發照顧著圈內的葬花小妹,叱喝聲中,已經開始拚命。
扁擔、花鋤、花籃、花枝、碎木,這些便是花間集姐妹們的武器,更是為保護家園與生存地舉起的希望。
可是這些希望,在長刀麵前是如此的孱弱無力。一個小時之後,花間集硝煙處處,花間四絕倒地被十數把長刀指著,數百花間集幫眾成擒,被圈成一圈。
張新明滿意的點點頭,霎那間的感覺如同身在雲端,幸福不已,隻是他有些奇怪為何花家姐妹為何至今還未露麵,難道不在家?
“服從,或者滅亡”,張新明仰著頭,高人風貌爆棚,一副悲天憫人的強者姿態展示的淋漓盡致。
“絕不”,李憐花幾次想把自己的頭顱狠狠的撞向刀鋒,隻是心底還有大姐、二姐這個希望所在,強自按捺著剛烈的性子。
“殺幾個”,張新明眉梢一挑,指了指被圈成一圈,蹲在泥地上的花間集幫眾大聲下令。
刀鋒再舉,天地間卻想起了一聲急促而尖銳的聲音:“住手”!
聲音如同天籟,張新明渾身一陣之下大喜過望,他發現自己,更男人,更硬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