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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千花萬歲

  北漠的綠色是短暫的,盞茶時間過後,濃雲飄散,雨水漸息,而綠色也隨著天上的流雲,驟然消退著,宛如褪去的潮水。


  濃雲、驟雨、綠意,似乎聯合起來,搞出一場全息投影,芬芳尚留存,如今卻已曲終人散。


  索性一點,籠罩北漠倉洲五千裏方圓的土地之旋風、沙柱,曼卷的氣流蹤跡不見,雖不像天地一片綠那般讓人感動,但也盡夠歡喜。


  上蒼彷佛用這短暫的時間,以一種極其直白的方式講述了:救世主,從來都不存在。這個道理,如此的觸目驚心。


  滿目黃沙起伏,天地一片昏黃,萬星堆重新透出點點星光。


  那星光,綴在亭台樓閣的頂端,就像是一顆顆明珠,在昏黃中,閃爍著讓人向往的清徹光彩。


  每勘察一座樓閣,入口處往上的羊腸小道便會清晰的加上一塊。蜿蜒而上,蜈蚣一樣遙遙指向夏蟲、井蛙口中的那座高塔,那盞希望之光。


  而蜈蚣足,便是一條條更為細碎的,通向兩邊建築物的雞腸子路,密密麻麻。


  在這漫長的考察過程中,以司馬陵為首的衛士、元士、商士們,眾誌成城,夜以繼日,發掘出數不清的文字、壁畫、書籍、古物,而在數百名元士的努力下,這些資料又匯集到電腦中,成了四洲共通的共享資源。


  可惜,在這浩如煙海,橫跨神戰、遠古、上古、公古,甚至紀元初期文獻、資料、古物中,並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有關於人族未來出路以及改善現在生存環境的線索。


  雖疲憊不堪,但還要堅持!

  千花萬歲,是一座閣樓。


  與大多分布道路兩邊的閣樓不同,它筆直的矗立在羊腸小道的正中,橫跨兩側。


  十餘米高,百米與寬,二層格局,上窄下寬,整體呈明黃色,籠罩著淡淡的白霧。


  沒有窗,沒有門,沒有廊道,沒有廊柱,沒有任何提示,隻有千花萬歲的匾額高懸。整棟千花萬歲閣,彷佛黃玉雕成。而這塊黃玉,結膠起霧,蔚然聳立。


  “前次考察,便是止步於此”,司馬陵滿臉苦澀,望著彷佛存在於天上的那點希望之光,望著唐玄。


  “沒錯,衛士們想要強行破開白霧,打開一個通向裏麵的門戶,然後便出現了莫名的阻力、推力,地動山搖。然後便出現了那星空領域”,劉士傑今日刮了胡子,語氣雖然沉悶,但精神好了很多。


  “原本以為是因為我們的強力破禁,才導致的萬星堆閉合,現在看來,卻不是”,白衫白衣,隨在沙漠,但形容一絲不苟的魯世傑,用手指了指眼前十丈處的高閣,眼中也閃過一抹焦慮。


  “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司馬陵淡淡接口道。


  “前輩為何如此說”?唐玄畢竟新到,很多情況正在逐漸了解中,而他更想知道,為何司馬陵會有如此判斷。


  銀發蒼蒼,根根如雪,現在的司馬陵臉上多了許多皺眉,而眉心處的褶皺尤其讓唐玄觸目驚心。


  “這樓,沒有以前高了”,司馬陵搖了搖頭緩緩道。


  而劉士傑、魯世傑等人隨著司馬陵的話向四周望去,卻沒有什麽發現。


  “也許隻是您的錯覺”?劉士傑試探的道。


  司馬陵沒有再說話,隻是不斷的微微的搖著頭。


  唐玄眨了眨眼睛,遊目四顧之後,向一條蜈蚣腿走去。


  這是一座六棱寶塔,並不高,不過三丈許,門戶敞開,還有一些衛士進進出出。


  唐玄小心的將掌心貼在塔基處,然後閉目感應著,玄玄氣以一種涓涓細流的方式,緩緩順著塔基向上下流淌著。


  在唐玄的感知中,看似靜止不動的寶塔是動的,這種動,極其細微,更像是一種低強度,遠震源的那種地震帶給人的那種感受。


  而在塔基與地麵的交界處,唐玄能夠感受到一種不斷向下的力量,雖然微弱,但卻固執的毫不停息。


  唐玄默默起身,轉身走向另外一座建築,在所有的人目光中,唐玄探索了十餘座建築物之後,又移步來到司馬陵身前。


  他道:“司馬前輩說的沒錯,它們不光變矮了,而且這種狀態還在持續!根據我的判斷,最多還有十五天,所有的建築物將會沉到地麵之下。而那時候。萬星堆將會消失”。


  正在思索的司馬陵聞言抓住唐玄的手,有些焦急:“那尚未探索的建築物,也是一般情形”?

  唐玄望著眼前油鹽不進的千花萬歲閣沉默了半晌,良久方道:“恐怕如此”。


  “無論如何,也要在十五天,不,十天之內,到達峰頂,找到希望之光”,司馬陵右拳猛擊左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亮,聲音堅定,死盯著希望之光的他,目中漸漸湧起了血絲。


  這是急得!


  司馬陵說完之後,劉士傑、魯世傑各個北漠綠洲令們,不由得麵麵相覷。


  他們都不缺乏熱血,但蛋疼的是,眼前的這個閣樓,沒辦法用熱血來搞定。


  說是星空領域的出現,與強行破禁無關,但在場的人,誰有能保證真的無關?

  臉臉相覷之後,眾人便把目光投向唐玄,因為他是監洲,他就九鼎之士,更是在場所有人的最高指揮官。


  這種目光之下,唐玄倍感壓力!他背負的不是自己的去留存亡,而是整個人族的希望。


  想要順著這條萬星堆規定的路走上去,那便隻有搞定這座閣樓。而閣樓的左右,作為未被開發之地,依舊是雲霧繚繞的深淵。


  目的都知道,可是如何搞?怎麽搞?又不能搞砸了,還不能搞死了,還要抓緊時間······

  時間,就在這壓抑的沉默中一點點的過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唐玄雙眉漸漸豎了起來。


  氣、液、固、光!


  這閣樓是固態存在,又伴隨著未知但數量不多的氣體。整座樓毫無破綻,那隻能讓它在形態轉化中,露出破綻。


  若這麽與一個死物,它不動,我不動的對峙,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


  漸漸的,這個不成熟的想法在唐玄心中越來越清晰,漸漸的,他放鬆下來,開始回味這一生。


  從羅夫,到茅山再到鎮江,又到水城,還有北漠、彩雲之南、深藍洋底,昆極內海!


  從這一生的經曆中,漸漸分離出愛與不舍,別離與痛,茫然、疲憊、追逐、爭鬥······


  這一次,唐玄並沒有用元氣點燃唐花,而是用自己的追憶,追憶中的情感,點燃了唐花中至極純粹的愛恨之火。


  唐玄身上再一次出現內海中那種可怕的情形,修長的身軀,蒼白的麵孔,逐漸變成了半漆黑、半豔紅!


  漆黑與豔紅不斷的來回衝突,交織,糾纏著,交界之處,更顯現出一種奇異的紅。


  在司馬陵等人眼中,唐玄宛如一團沒有火舌的人形火焰,整個人充斥著熾烈,而熾烈中又有許多溫柔。


  “監洲三思,我們還是要搞清楚,慢慢來,想一個萬全之策才好”,司馬陵在劉士傑的攙扶下,急速推倒唐玄身後十餘丈外,但還是能夠感受到熱浪翻騰,熱風拂麵。


  劉士傑等人與老成持重的司馬陵不同,望著唐玄似乎要來硬的,這幫綠洲令以及周圍年輕的衛士、元士,均都不發一言,而且滿麵期待還帶著點興奮。


  “你的一聲啼哭,驚豔了我的靈魂”,唐玄呢喃著,整個人瞬間變得豔紅。一朵豔紅色,美絕、豔絕,飄蕩搖曳的花朵,從唐玄掌心飛出,直直的落在千花萬歲閣的上空。


  唐玄話聲剛落,數不清的粉紅色的火苗便從花朵上簌簌而落,宛如火雨。


  火雨中,千花萬歲閣白霧升騰,眨眼便被蒸發一空。而籠罩在火雨中的明黃色閣樓,開始映照著豔紅色。


  滴,滴,滴滴滴!

  明黃閣樓,融化後的液體卻是無色透明,由慢而快的滴落在蒼茫與小路之上。


  而白色液體與小路相接,卻讓小路不斷的向前延伸著。


  十餘米高的閣樓,在唐玄唐花那萬度以上的高溫火雨下,迅速變小。


  而當它小到一定程度之時,融化的速度卻慢了。


  二三米高的閣樓,足足縮小了三分之二,但此時的它卻分外的堅韌,熒光閃爍,豔黃迷蒙,無倫火雨如何猛烈,都堅若磐石。


  唐玄驀然手掌一抓,唐花再次回到他的掌心,而火雨的嗤嗤聲漸漸止息。


  凝望千花萬歲,唐玄目中湧起深沉至極的背上,隨即,他以一種如荒漠般的聲調緩緩道:

  “你的突然離去,讓我心斷神傷”。


  這聲音,似悲鳴,滿是無盡的愴痛,而哀之極,便是一股濃烈衝天的恨!

  唐玄掌心的唐花驀然變得漆黑,上麵俱裂升騰著黑色的火苗。


  一股撕裂靈魂,焚滅一切的溫度,轟燃爆散,四處狂溢!


  難耐的高溫熱浪之下,司馬陵等人再退數丈,望著唐玄如同神魔一般的背影,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千花萬歲?老子就打得你萬多桃花開,碎成一萬塊”,唐花手臂猛揮,姿勢狂暴,唐花帶著瘋狂的呼嘯,狠狠的撞向千花萬歲閣。


  單膝跪地,唐玄劇烈的喘息著。


  元氣點燃的唐花,雖然威猛霸道,但卻不像現在的至極,至烈!

  但這種輸出之後,靈魂的空虛,精神的倦怠,潮水般襲來的生無可戀的感覺,讓唐玄喘不過氣來,無比難受。但怎樣的難受,才能比得上那種痛?


  轟!

  出手變大,磨盤般沒有比此時的千花萬歲閣小上多少的唐花,狠狠撞擊在熒光迷蒙,仿似堅不可摧的寶石閣樓上。


  無法言喻的景象出現了!

  黑色爆出明黃,衝天;無數變得通紅的碎片在糾纏著的火焰下不肯罷休的燃燒下,成了漫天的液滴;巨響如旱天雷一般炸響了每一個人的靈魂;這一刻,天地都為之凝滯;這一刻,整個萬星堆都為之顫抖!

  唐花其上的黑火肆意紛飛,漫天漫卷著紅黃,宛如開遍百米方圓的一片熾烈花海,而碎成無數片的閣樓、液體,在塵埃落定的時候,卻撥散了雲霧,延伸了小路。


  小路盡頭處,是一片蔚藍的透明建築。


  “水晶宮”,按照古籍記載,這種文字叫:“雲紋天書”!

  “他媽的!有些時候,就是不能講道理”,唐花盯著火海背後嶄新的小路,嶄新的建築,嗬嗬笑了起來。而他不自知的是,隨心隨性,正在向快意恩仇轉化著。


  這是一種出世的必然,更是一種茫茫前路上的考驗!


  但快意恩仇也是一種隨心隨性!唉!最難是做人,怎麽說,怎麽做,可能都是對的,又可能都是錯的!


  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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