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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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三種超凡脫俗,超凡入聖的東西。
遠古神戰遺留下來的神之法器;規則之外的事物;規則之物。
第一種名字響亮,但比較而言層次最低,且流傳下來的更是少之又少;第二種,艱難孕育,慢慢成長,寥寥存在,像唐玄在茅山收取的億萬年才自主形成的化生土、羅夫老桃、道隱歸藏的祖桃以及茅山的碧玉桃等等,他們都能在規則之內,撐起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在這片天地裏,他們便是主宰,規則都無法幹預。
第三種,最為主流,威力最強,為規則所容,用途廣泛,且在規則的允許下,一旦擁有,並能夠掌控,就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規則之物,最為著名的便要屬落星神劍。
所謂落星神劍,本就是規則手邊,修剪星空,潰滅贅星,嫁接星空運轉規則時候用的一個長長的條狀物。
時間長了,有了損耗,這個長長條狀物變得短了,變得不好看了,於是有一天被它隨手拋棄在星空深處。
翻轉,遊離,飄蕩,帶著神聖、淩駕、消除、斬斷、潰滅一切的至高因素,四下遊蕩著,誰也不知道,這把傳說中,被大宇之上高層命名為落星神劍的超神之物究竟去了哪裏。
東西不再了,但傳說卻從陌離的口中,傳入唐玄的耳中,也不過是酒醉後的一些閑話而已。
但有一點可以確認,落星神劍沉淪之地,必然會誕生大宇初始,戰陣之鑰。而反過來講,有了戰陣之鑰,那必然會有落星神劍的存在。
至於有什麽道理,陌離沒有說,隻是說這是肯定的······
如今,攬遍五行,卻沒有發現落星的影子,唐玄既沒有失望,更沒有再去想這個問題,他的腦中全是如何出去。
進入萬星堆星空領域之前,他曾經假想過進去之後的場景:頂著唐花,借著唐花不滅,不敗的特性,吸收一切異力、維護自身,探索一下這片神秘的星空。
即便到最後探索失敗,那麽出來的把握依然不小。
再從劉士傑身上來思考,唐玄自認從修為到元氣都比劉士傑強上不少,而唐花更是自身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那麽自保還是足夠的。
誰想到,搞出來這麽條路?和裴先知意外分開,如今老劍聖還生死不知的樣子!
隻許進不許退,唐玄有點蛋疼了。
靜坐一會兒的唐玄,心情有些煩躁,於是起身,拎著江湖劍來到殿門處。
“鬧哪樣兒”?嗤!唐玄一劍刺進門口的雲霧處。
奇快無比,勁力十足的江湖劍,一旦接觸到了雲霧,便慢了下來,劍尖以1厘米每秒的速度,向雲霧內插入。
轟!唐玄合身撞了上去,表麵雲霧一蕩,一股強大而不容置疑的反彈之力,驀然傳來。
哼!當琅琅!
唐玄悶哼一聲,踉蹌著倒退十餘步才穩住身形,但江湖劍卻脫手掉落地麵。
“好強的力量”,唐玄砸了咂嘴,飄揚的發絲還未落下,額頭的冷汗卻唰的一聲冒了出來。
表麵雲霧,但雲霧背後彷佛精鋼,而這股狂猛的反彈力道,更是讓唐玄內府翻騰,整條右臂都變得僵硬麻木起來。
“石階,平台,大殿,雲霧”,唐玄靜靜的立著,反複的叨咕著這幾個重點詞匯,想要在其中尋找出內在聯係,又或者說出去的突破口。
良久之後,唐玄眼睛亮了下,左掌一排眉心,五色五行,長方形發光的牌子,從眉心飛出,由小變大,在他眼前虛空緩緩旋轉著。
五色牌,每一塊上都有著複雜的紋路,但牌與牌之間的紋路卻絕不相同:金色平直,綠色嫋然,水色裏有許多波浪狀的絲線,火色中,那是一團團火焰,土色一片迷蒙。
旋轉中,五色牌呈漩渦狀飛到唐玄頭頂上空,而伴隨著不斷的旋轉,它們越來越大,眨眼間漲成數尺大小,光芒更盛,裏麵的五色氣息更是噴薄而出,互相交織。
大殿亮了,光明無由而生,像是原本大殿的內部就是充滿著光明的元素。
穹頂亮了,一點星光緩緩墜下。
仰望上空的唐玄額頭冷汗更濃烈的滲出,他一動都不能動了,隻能眼睜睜的望著那點亮光逐漸拉長,逐漸變成一把渾圓古樸的劍形,向他頭頂緩緩刺了過來。
一股至極的鋒銳氣息,遙遙而隨意的傳來,就是這縷漫不經心的氣息,唐玄的頭皮中心,便被刺激出一個小孔,而伴隨著長條形的緩將,小孔逐漸向頭裏延伸。
殿頂龜裂,四壁斑駁,無數殘石碎片,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緩緩翻卷,交織,飛蕩在殿內,卻沒有哪怕一顆落地。
一股極其狂暴的旋風在大殿四周湧起,又漸漸向中間擠壓······
斷壁殘垣匯聚成一股股洪流,開始蜿蜒向上,殿外雲霧翻滾,也在長條形的上空形成一道宛如怒龍的爆旋。
偏偏這種速度很慢,很慢,每一個聲音都清晰入耳,每一個細節都讓無法動彈的唐玄觸目驚心。
“這是,落星”!唐玄驀然發出一聲怒吼,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掛了,實在是無法接受。
唐花若有若無的花體,從唐玄體內遊動向上,到達頭頂,更從頭頂的破洞處鑽出。驀然間,唐花似乎發出一聲歡心的嘯叫,這叫聲宛如一個被囚禁了千百年的囚徒,又複重見天日一般,充滿著狂喜。
唐花瞬間膨漲,變大,眨眼間,唐玄頭頂上空處,唐花開遍。
最高處的雲霧,下方的長天型帶著星光的物體,五行牌,以及斷壁殘垣、旋風包括唐玄,都很慢,很慢,隻有唐花,刷刷刷的快速延展、收縮,收縮再延展。
透過唐花,唐玄眼中那三尺左右的長條形物體緩緩沉入到五行牌種見寂然不動,而頭頂那股鋒銳的刺破感,隨著唐花的出現消散一空。
五行牌驀然發出一陣強光,籠罩著那點長條形的星光,消失不見。
唐玄大腦一陣劇痛,猶如整個大腦正在被千百把電鋸切割一般,清醒著,痛苦著,非人之痛。
一聲聲如野獸般的嘶吼,徹底撕碎了殘破大殿內的寧靜。
雲霧宛如長龍吸水一般旋轉著,呼嘯著探下大殿,卷起狂風,卷起斷壁,卷起已成碎片的桌案,卷起已成粉末的“通天”。
轟隆隆,旱天雷一般的巨響成串,成線,被狂吸向上的唐玄,一下就被吸如到茫然無際,狂暴無端,力量無窮的乳白色的雲團中。他隻來得及在昏迷的前一刻,抓住掉落在半空中,就要吹散無蹤的五洲濟。
抓的死死的,這種執著,甚至讓他放棄了用手捂住腦袋,抵消頭顱內傳來的那種痛不欲生,無法言語的劇痛!
雲霧向天際狂卷,衝破了空間,衝破了空間之外迷蒙的星空,再一旋,便來到北漠無盡的蒼黃之間。
一朵燦若晨星,美絕豔絕的花,籠罩著花下的人,在雲霧之間,蒼茫之上,浮浮沉沉的。
雲霧垂低,籠罩整個北漠上空,乳白色的雲霧逐漸飄落萬千雨絲。
雨絲甘甜且潤,一旦將落,無邊無際的荒漠中,驀然出現一抹清新的味道。
荒涼逐漸在廣袤的山漠中褪色,綠意逐漸在這片土地上濃鬱。
一株株小清新般的植物,雖然雷同,但卻展示出各不一樣的生命力,在雲霧下,雨絲中,不斷向上。
“這是,這是神跡”!劉士傑站在帳篷外,狂笑著向天,滿目是淚,目中的迷茫、恐懼潮水一般的褪去。
在這遍及北漠的神跡麵前,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希望。而希望之處,恐懼,迷茫無法生存。
“快救唐玄”,司馬陵猛然一揮手,手指指向遙遠的天空中那翻翻滾滾,不斷下落的身影。
話聲未落,千百名無比振奮的綠洲衛,在魯世傑等人的率領下,便衝了出去。
“我,這是在哪?我,這是怎麽了”?裴先知伶仃的身影,站在萬星堆重新出現的亭台樓閣之前,望向雨霧中,千餘米外的緩呼、奔躍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緩緩呢喃著。
聲音嘶啞,神色滄桑,整個人看起來像遠離人世千百年一般的憔悴。
裴先知慢慢俯身抓了把帶著草葉的沙土,望著上空翻滾的白雲,嘴裏咀嚼著甘甜的雨絲,目中不由的湧起淚來。
一股深入靈魂的感動,一種置身人世的幸福,讓他沉浸其中,動情其中。
什麽劍?什麽江湖?什麽天下?什麽爭鬥?
此刻的裴先知心中,隻有寧靜!
“唐玄”?寧靜被打破,裴先知踉蹌的身影猛然向前竄去,而極度疲憊的身形雖然踉蹌但不停,極度憔悴的麵容浮上惶急之色。
而千米之外,司馬陵死死盯著被衛士們小心抬了過來的唐玄,聲音低沉的問道,“怎麽樣”?
此時的唐玄,麵色蒼白,麵上的肌肉猙獰的扭曲著,似乎經曆了什麽極端痛苦的折磨,整個人昏昏沉沉,呼吸更是若有若無。
劉士傑分開人群,走了進來。淩亂兀自滴著水珠的發絲,濃密的虯髯,複雜的眼神,無不說明這濟洲漢子,這段日子,很心酸,很疲憊。
他緩步向前,目光停留在唐玄緊握的右手之上,伸開巨掌輕輕撫了上去。
唐玄渾身痙攣了一下,似乎被劉士傑手掌的溫暖刺激到了。
然後,他整個人放鬆了下來,眼睛拉開一條縫隙又緩緩閉合,麵容逐漸放鬆,嘴角掛上笑容,而握緊的右掌緩緩張開。那裏麵,是一枚藍底遁形,九鼎環繞的五洲濟。
“唐玄”?
“監洲”!
這枚五洲濟,在這種場景,在如此狀態下的唐玄掌心中出現,宛如重錘一般,錘擊在周圍人的內心,雖重,但不沉。
更多的是敬佩與感動!
再望曾經的北漠濟洲,一片綠意,映照著天地!
誰說滄海桑田需要浮付出漫長而讓人絕望的時間等待,而今,一息之間,北漠,便已經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