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五洲驚魔影(一)
幽居洞內,又是五天悄然流過。
洞內難辨時間,但從頂上細小的氣孔,明暗變化,粗略可計。
唐玄衣著整齊,蔡姚仍是光溜溜,兩個人躺在石床上。
一個身軀有些僵硬,心情複雜;一個卻柔軟如綿,柔情似水。
“似乎,我們該回去了”,唐玄苦笑。自己一條胳膊被枕著,還有一條不屬於自己的胳膊和大腿纏在身體上。石室昏暗,也還不那麽尷尬。
“哦”,蔡姚聲音很低,頭動了動,身子扭了扭,心裏有些難受,身體裏像著了火。
以雷治雷,這麽多天不要本錢一樣的玩命兒努力下,終於將唐玄的傷,弄的好了七七八八。但她卻怎麽都舍不得,也下不了決心離開這座空空蕩蕩,滿是灰塵和殘破物品的幽居洞。
“你似乎有點熱”?唐玄伸了伸脖子道,左手輕輕抹去蔡姚背上滲出的密集汗珠。觸感光滑如絲,繃緊如上好的玉石,似乎帶著電,他慢慢將手攤開,與誘惑分開些距離。
“嘿嘿,有點”,蔡姚傻笑,腦袋拱了拱,摟的更緊。就算石室幽暗,她也不敢將頭露出,有些心虛。
“咳咳咳,怎麽想的”?唐玄被蔡姚的動作弄的咳嗽了起來。
“你,你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負責的”,蔡姚聲音更低。
“嗬嗬,哈哈哈哈,我告訴你,什麽才叫做,愛”,唐玄忍不住大笑。雖然行動不由自主,但意識一直是清醒的,發生了什麽,沒發生什麽一清二楚。
頗有些過來人的驕傲的他,開始給蔡姚上起了課。
“你今年多大”?
“十。。十八”。
“我二十八,你放空自己,然後問問自己的心,想要什麽”?
“我挺空的,就是是覺得,你應該是。。是我的”。。
“唉,喜歡,依賴,可以發生在許多人之間,諸如朋友,親人,不僅僅是愛人。你還小,未來的路也長,多看看,多聽聽,多經曆,然後再做出你的選擇吧”,蔡姚與溫笑等人不同,外星小孩兒啊!
在這個三十來歲才成年,五六十歲是壯年,百八十歲剛剛步入老年的五洲,最多是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兒。
“可是我覺得你挺好,你不讓我負責,是想對我負責麽”?蔡姚想了半晌才道。
“呃,其實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小小子,如今卻變成了小姑娘,這個角色轉變的有些快,可能需要點時間來過度”。。。。
“可是我現在有點熱,似乎心裏著了火一樣”。。
“然後呢”?
“我想扒光了你,然後趴在你身上,應該會滅火”?
“呃,忍著”。
唐玄一躍而起,在蔡姚的驚呼聲中,拎著她如風般竄出幽居洞。
“噗通”一聲,蔡姚被丟進水潭,唐玄落在水潭邊,微笑著。
“死小子,你混蛋”,蔡姚浮起了身子,抹了把臉上的水,本想做個發怒的表情,卻繃不住,笑了。
“呶,若沒了火氣,就可以上來了,衣服放這了”,三玄指環空間,兩個人的包袱仍在,誰的衣服都不缺,隻是蔡姚不樂意穿而已。
經曆過孔仙仙,溫笑與蕭紅顏之後,關於情,唐玄有了更多的思考。
愛與喜歡;愛與依賴;愛與一時衝動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感,強行混為一談,就沒有任何幸福快樂可言。
蔡姚來回遊動著,全身心的釋放著舒展的柔美。而唐玄望著如今誘惑力發育的驚人的蔡姚,目光純淨,嘴角掛著笑。
果然,浸了冷水之後,心靜,火消。
“可以回去了”?唐玄摸了摸蔡姚濕漉漉的刺蝟頭,笑道。
“你說走,那就走唄”,蔡姚穿好衣服,回想前塵,卻沒有完整的片段,更缺乏高亢,低昂的潤滑與承接。
恍然若失。
她總覺得自己哪裏做的不對,或者流程中有瑕疵。
卻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隻好作罷。但心裏卻起了認真“研究研究”的心思。
幽居洞隱沒在青苔綠草中,滴水岩滴落的水線,滴滴答答的落在水潭內。隻是這裏,再也沒有了人氣,變得死寂,空悠,默然,時見春鳥往來。
鳥鳴中,愈發孤獨。
……
…… ……
長陵邑,百花廳內,範子夷與柳笑生對坐飲酒。
酒是好酒,菜卻清淡、疏簡。
旁有一張小幾,擺著筆墨紙硯、一盤棋局。
飲著,飲著,柳笑生停箸奮筆疾書;笑著,笑著,二人又在棋局上,落下幾子。二人誰都沒有看金碧輝煌的百花廳,以及四周的金山銀山般的金雕玉砌。
全部目光隻有:酒菜、器具、筆墨。
像他們這樣年紀的人,本就欲求不多。若非刻意擺場麵,日常生活也是如菜般,清淡,疏簡。
但這種清淡與清苦不同,有著隨時可以極盡奢華的底氣。顯得有些恣意,輕鬆,還有些高雅、高尚的意味。
柳笑生滿頭霜白,青衣上還有酒漬,他輕輕的放下筆,拎起一顆白玉棋子,隨後放在棋局的西角位。
“哈哈哈哈哈,範老弟,你敗了”,滿飲一杯,柳笑生哈哈大笑。隨後拎起飽蘸濃墨的大筆,意態飛揚,刷刷點點,一揮而就。
範子夷默然盯著棋局,良久後,歎息著投子於棋局上,打亂了滿盤森然。套用觀瀾棋譜的殺神局,也不行麽?然後他意有不甘的轉目看向那副字。
“筆落驚風雨,落子如有神?好字”!範子夷舉杯,二人共飲。
酒杯放下,範子夷道:“要走了”?語氣滿是挽留之意。
柳笑生苦笑點頭:“百無一用是書生,更何況是我這不讀書,隻寫字的廢人?手無縛雞之力,內無浩蕩元氣,不懂生產,就靠寫字為生,在一個地方呆得久了,會胡思亂想,會難受”。
範子夷搖頭,對柳笑生的話並不讚成,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境活法,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也無所謂勸或者不勸。再說了,勸說的話,說了幾十年,有用麽?
他還是他,一時悲苦自憐,一時瀟灑意氣驚天的書絕-柳笑生,從未改變過。
範子夷道:“誰能想到,柳兄不光書法冠絕當世,就連這棋藝,也是超凡脫俗”。他看著柳笑生寫就的那副字,越看越愛,心癢難搔。
筆如遊龍,字若蟠龍,意趣無限,自然天成。五洲之內,恐怕隻有柳笑生寫得出如此“誘人”的字。他範子夷豐富收藏的排名,柳笑生的字無疑與莊廣陵的琴齊名,但排位均遠高於張師師。
莊廣陵在他心中地位稍高,也不過是因為他的琴音太過難得而已。難能,方才可貴,古今道理不外如是。
柳笑生淡然舉杯道:“不是笑生棋藝高明,隻是範老弟,棋藝太過不堪而已”。
“你這老小子”,範子夷舉杯嗔了一聲。以兩個人的交情與柳笑生的才情,他自然不會因為言語上的譏嘲而心生怨意。
最後一杯飲罷,柳笑生告辭離去。而範子夷小心的拎著那副墨跡未幹的字,沿著原木通道向臥房走去。
一路上,範子夷步履輕緩,眼望著字,心裏卻升起一絲不甘之意:堂堂商聖,寫字自然無法與柳笑生比較,但手握“觀瀾棋譜”,下棋還輸給了他,就實在難以理解、忍受了。
推開房門,滿室春暖。
“恭迎,範大夫回宮安寢”,張師師一個萬福,聲音嫋嫋,嫵媚過人。
“嗯,你先休息,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範子夷擺了擺手,並未理會張師師,而是從床底下小心拎出個古樸的小箱子,轉身出了房門。
張師師豔妝妖冶,雪白露出大片,帶著濃而不俗,激發情緒的香風,默然直立。她雙眼望著房門外的世界,內心發出一聲歎息。
“這老頭,越來越不行了”,至於什麽不行,恐怕隻有她自己才能切身體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