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聽風（1）

  “打撈隊已經把人撈出來了，的確是唐墨言沒錯……”


  當同班同學把這個消息告知明望軒和靳七七之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二人的心理防線崩塌，靳七七癱倒在座位上，捂著嘴泣不成聲。明望軒目光呆滯，歪著頭看向窗外，整個人一動不動。


  “阿軒，七七，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看開點吧，說不定這是唐墨言早就有所準備的，不然怎麽會那麽突然……”


  旁人倒是看得開，因為他們根本不牽涉到有關唐墨言的感情，可是對於明望軒來說，幾個月來，自己最為親密的四個朋友一個接一個離世，就算他再怎麽樂觀和神經大條，也不可能毫不在乎。


  緩了許久的明望軒，一言不發地起身走出教室，在同學們的目送之下，走進了不遠處的衛生間。靳七七趴在桌子上，哭得聲淚俱下、悲悲戚戚，同學們除了一味地安慰，也做不到什麽。


  明望軒走進衛生間的一個隔間，心中積壓的情緒終於放肆發泄出來，他不想在別人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傷心，於無人處，他哭得痛徹心扉。


  秦問暖、夏寒楓、宋羽、唐墨言……


  四個人因為各種原因，拋下了這個世界和他，一去不回，而在這個世界上剩下的最後一個人，不由言喻地承擔了本不該承擔的一切。


  “為什麽……為什麽啊……”明望軒趴在隔板上，涕泗橫流，腦子裏充斥著遺憾、不舍和悲哀，可也有著滿滿的無力感。


  “我沒能幫到你們什麽，對不起！”明望軒表情痛苦猙獰，蹲在隔間裏嚎啕大哭，不少路過的人聽到他的哭聲，不知何故，紛紛退後避讓。


  明望軒曾在孔明燈下寫了一個最為博愛的願望，希望大家的願望都可以實現，可是事與願違，四個人的願望並沒有得到實現，結局依舊是最為慘淡和悲劇的那一種。


  因為唐墨言沒有家人，所以明望軒和靳七七作為朋友，最後的比較親密的人，在福利中心和喪葬公司的安排下，給唐墨言下了葬，墓碑的位置也安排在了宋羽他們的旁邊。


  “這就是所謂的世事難料吧。”明望軒看著那四座墓碑，眼眶紅得發紫，淚水在臉上無聲滑過。


  靳七七緊閉著眼睛，站在他的身邊一言不發，明望軒扭過頭來看著她這副樣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


  “七七，我們……”


  “阿軒，你能答應我，把對於他們四個的遺憾，全都付諸於對這個世界的愛嗎？”


  “你說什麽？”明望軒錯愕地看著靳七七，這句晦澀難懂的話，他不是很能理解。


  “這個世界，沒能把一點點溫柔傾向於他們四個，可是他們卻用著自己的方式，擁抱這個世界的不公平。秦問暖雖然癌症纏身，但她用積極陽光的性格，以音符點綴，也留給這個世界不少美好的聲音。夏寒楓在最後一刻重新站了起來，即使最終的離開，他也可以是奔跑著的，而不是狼狽地坐著輪椅。宋羽哥哥在生前遭到了世界的放棄，但得到了大家的偏愛，他付諸一切回報，用生命捍衛他心中的正義，也是他自願的。墨言一輩子都在承受著非議和謾罵，蒙受數不清的不白之冤，所以即便是她寧可舍棄一切，而選擇走上絕路，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天堂之上她會與最愛她的那個人重逢，你我可以在心裏默默地祝福他們。”


  靳七七蹲在他們四個人的墓碑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猜，你們四個其實，反而得到了更多的幸福，對吧。”


  墓碑上四個人的遺像，全都是一抹微笑，靳七七含著眼淚回敬著微笑：“黑夜與光明相生亦相悖，你我都沉浸於黑暗，但有人點亮了燈，照亮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邊的那些人。你們做到了，我都看在眼裏了！”


  明望軒一本正經地聽著靳七七看似雜亂無章的胡言亂語，心底裏已經恍然大悟。


  “七七，我們走吧！”明望軒毅然決然，昂首挺胸，好像突然之間看破了什麽似的，變得異常正經。


  “你怎麽了？”


  靳七七抬頭看著他。


  明望軒輕輕擦拭著宋羽的墓碑，上麵那層薄薄的雪被輕輕打落：“他們四個的事情，並不隻是一個悲劇，它同時教會了我們一個道理，隻有自己學會溫柔待己，才能得到世界的溫柔以待。我很感激他們四個在我生命中的出現，那分量是不由分說的沉重，但是一味地沉浸在過去，隻是毫無意義的傷心，作為還在這個世界的人，應該做的，可以做的，還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