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未暖（5）
秦問暖沉重地倒下了，身旁的一個陌生人見她一個人占了兩三個位置，本想開口指責，可是一低頭看到了秦問暖滿臉的血跡，嚇得驚慌失措，結結巴巴地大喊著：“快來人啊！救人啊！”
這一聲嘹亮的大喊，成功吸引了大廳裏所有人的目光，一群陌生人一擁而上，幾個醫生緊急疏散開一條通道，眾人把秦問暖抬到擔架上送去搶救室。
“堅持住啊，小姑娘！”身邊的醫生在盡力支撐著她的意誌。
秦問暖隻能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眼前是一片灰暗和模糊，她還能聽到別人的聲音，但是都是一些斷斷續續的。
“嗡……”
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窒息的直線，秦問暖麵帶微笑，頭輕輕地歪了下去，醫生立刻開始執行心肺複蘇，但是這條直線始終沒有任何恢複的跡象，還沒有來得及進入搶救室，秦問暖帶著心中的遺憾，停止了本就微弱的呼吸。
“我從不害怕死亡，但是人要活得有意義，我希望沒有遺憾，但是也許遺憾才是這個世界最富有感情的格調吧。”
“患者已死亡，死亡時間2019年11月20日，10點52分，死亡原因，白血病誘發失血。想辦法聯係病人家屬吧……”
學校裏的夏寒楓，用從沒有過的熱情去學習，他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向秦問暖證明自己已經恢複原來的自信，他是一個值得認可的人。冰激淩店、遊樂場，又或者是什麽地方，秦問暖永遠無法和他一同去了，而夏寒楓那些藏在心裏的話，也沒了可以訴說的人。
夏寒楓寫過一封情書，還沒有來得及遞出去，他曾經害怕狼狽的自己無法得到秦問暖的心，當自己終於擁有了可以傾訴衷腸的資本時，一切又都來不及了。
“小暖，我是夏寒楓。我知道你看到這封信，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起初我也認為這麽荒謬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可是天意弄人，我不敢違背。”
“其實在你剛來到我身邊的時候，什麽都沒有變化，我並沒有看出自己內心裏的任何異樣，轉折點或許是在鏡心湖的小木屋裏，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吧。”
“你那個時候對我說，寒楓，你心裏有多少不甘和委屈，我不敢說能夠感同身受，也正是因為你的原本那份驕傲，才給你帶來了這麽多的痛苦。我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能讓我說出自己心裏話的轉折點，而這裏又是不是屬於你的轉折點呢。”
“甚至直到今日，我依然能把那些話記得一字不差，你是大家的小太陽，擁有讓大家溫暖和幸福的能力，可是你對我來說，真的就如同陽光一樣，融化了我心底的堅冰，將我塵封的勇氣重新曝露於表麵。”
“在你的幫助下，複健順利進行，你應該猜不到，其實我已經可以站起來，甚至能夠走出幾步，不用很久，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跟你們一起奔跑，蹦跳，去那些我去不了的地方，陪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
“如果我現在所說的話，會讓你覺得有些唐突，你可以不接受，但是請允許我默默地守護和表現給你看，我會向你證明自己。”
“我不是很會說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的人，所以這情書會很草率，但是內容比較明確的。小暖，我喜歡你，很認真地喜歡。”
10點52分……
正在學校裏上課的夏寒楓，突然心悸了一下，耳邊嗡嗡地一聲鳴響，但是隻維持了不到兩秒就停止了。夏寒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還是莫名其妙地心慌，這種感覺他從沒有過。
日落了，北方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早，但是夏寒楓依然在等，他堅信秦問暖不會食言，她一定是因為什麽事情暫時耽擱了。
宋羽站在夏寒楓身後，低聲詢問：“要不打個電話吧。”
夏寒楓搖了搖頭：“已經打過了，無人接聽，興許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
宋羽又提出一個明路：“實在不行的話，先走吧，一會天都黑了回家太危險了，你給她發個微信，反正明天她是要來上學的啊。”
“我再等一等吧，如果再過一會還沒等到，那我就走……”看得出夏寒楓是不願意就這樣離開的，宋羽也明白夏寒楓的脾氣，自己假裝離開後，偷偷摸摸地躲在了牆後麵看著夏寒楓。
猛地發現，唐墨言居然也站在那堵牆的後麵，跟他正好打了個照麵。
“墨言？你不是回家了嗎？”
“不放心他啊，天色這麽晚了，萬一小暖真的因為什麽事來不了，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回家吧。”
宋羽笑了笑：“想的真周到，跟我一樣！”
“不是你，是我們！”明望軒從後麵鑽出來，伸手攬住宋羽的脖子，三個人同時擠在這堵牆後麵小小的空間裏，一起無奈地笑著。
時間推移，又過了一個小時，夏寒楓坐在輪椅上，朝著同一個方向，用一樣的姿勢坐了整整一個小時，可是秦問暖還沒能出現。
冬天的氣溫下降很快，唐墨言被凍得渾身發抖，宋羽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將她輕輕攬在懷裏擋風。唐墨言也很自然地往宋羽懷裏鑽，兩個人已經達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明望軒端著胳膊，站在牆邊一直盯著，直到看到夏寒楓動彈了，連忙呼喚蹲在一邊的二人。
夏寒楓在微信上留下文字：小暖，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我就先回家了，明天見。
歎了口氣，夏寒楓開始推動輪椅，三人及時出現，立刻將他圍住。夏寒楓有些錯愕：“你們怎麽還在這？”
明望軒把自己的外套堆在夏寒楓身上：“你也是夠鍥而不舍的，在這大冷風裏這麽淡定地坐著。”
宋羽微微一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回家啊，平時有小暖看著你，才不用擔心你，就算你現在開始恢複，也不能讓你一個人走夜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