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何詩琴不在江南
楊司鋒一早就將妻小們送到了河港邊。
如今,大宋的廂兵,不是成為了建築兵,就是成為了運輸兵,而從燕京往汴京或江南的貨運船隻,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模式,讓不少混吃等死的廂兵都找到了一個養家糊口的活路。
而且,在大宋重商的環境下,越來越多的民間資本也投入進來,為了爭奪客源,官方和民方的航船還進行了不同程度的競爭。
所以,就算楊司鋒不出麵,就算楊實也不需要出麵,他們也能輕易的雇傭到一整條船隻,將他們全家人運到江南去。
雖然丟了不少的東西,可是,搬起家來,這一家子的東西,仍是足足裝了五六輛馬車——女人們的物品本來就多,再說,他們幾個都還帶著孩子,還得帶上孩子們要用的東西,再說,現在都已經是仲秋了,也得多準備一些衣物不是。
楊司鋒扶著妻小們上了船,又囑咐了楊實看好自己的財產,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照顧好幾位女主人的安全,然後緩緩的轉過身去。
就要離開這裏了,盡管這個城市是他一手創立起來的,但他現在也沒有什麽留戀的了。就要離開了,至少還要和張老師說一聲再見的。至於其它人,他想想還是算了。
或許正如張叔夜所說的那樣,在朝堂上已經形成了共識,隻要他楊司鋒離開燕京就行,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所以,就算他們這一支長長的車隊行駛在燕京的街道上的時候,不管是大宋的官兵還是沿途的老百姓,都表示得十分的淡定。
不管他們承不承認楊司鋒是大宋的功臣,可楊司鋒現在的做法,最多也隻是去職還鄉而己,他又沒有真犯下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出來,趙桓總不能真讓他不能走的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楊司鋒的那十宗罪,雖然是自民間傳出來的,但那一定是來自於趙桓或者蘇簡的授意來的。
其用意,也不過是逼楊司鋒離開而己,他們真的想拿這些罪狀來問罪楊司鋒的話,也不是沒可能,反正他們也不要臉了。但是,如果他們敢這樣做的話,大宋禁軍的低層軍官,可都是楊司鋒帶出來的。到那時候,就算楊司鋒自己不反抗,他們也不會答應的。
現在楊司鋒自己要離開,他們雖然覺得楊司鋒非常的不值,可他們隻是一群小兵頭,想想還是算了,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可就在楊司鋒轉身之際,卻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老臉,雖然仍是那麽蒼老,卻似乎比昨天的時候舒展了不少,不由愣了一下道:“老師,你怎麽來了,學生還想去你家裏跟你辭行呢。”
“怎麽樣,傻小子,真的想把為師撇下不要了,為師想蹭一下你的船,你不會不答應吧。”張叔夜笑盈盈地說道。“
“當然不會不答應,”楊司鋒忙不迭的答道,“可是,趙桓會答應麽?”
“他不答應又能如何,老夫已經和他說了,反正老夫替他大宋朝賣命幾十年,如今也真的是老了,”張叔夜搖搖頭道,“你小子說得對,老夫都這個年紀了,若是還不四處走走,以後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你瞧瞧,你三個師母都來了,還有你的幾個小師弟小師妹,雖然麗兒嫁給了趙家的子弟,可我這些女兒的話,你若是看得上哪個,我也不在意許給你一個。”
楊司鋒一聽又是頭痛,怎麽那麽多人想把女兒嫁給自己,搞得好象我楊司鋒很好色似的,瞧了一眼依依不舍的三位師母道:“可是,老師,你…”
張叔夜終於給了曾經的那位廚娘小妾的名份了,如今瞧她們一左一右的攙著師母,顯然,她們都不想離開燕京。可是,張叔夜已經下定決心了,她們當女人的,也隻好跟隨了。
“你不要再說什麽了,你想什麽,老夫都知道了,你無非是嫌老夫老了不是?”張叔夜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老夫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相比死在異鄉,連屍身都不是整個的張商英來說,老夫已經是賺的了。所以,你就不要擔心老夫死在異國他鄉了,我聽你家清照說,你們家想逍遙幾萬裏之外?這麽好的事情,怎麽能少得了老夫我。老夫正想看看,幾萬裏之外,是不是有你說的那麽神奇呢。你放心,就算老夫真沒那麽長的壽元,死在了異國他鄉,也絕對不會怪你,你就把老夫像對那些士兵們一樣,火化了用個壇子帶回來就好,這樣無論葬在了哪裏,你的小師弟也有個憑悼的地方了。”
張叔夜家的小公子,此時還隻有三歲而己,與他那個年齡相仿的異母兄弟,正好奇的望著碼頭上的人來人往呢。
張師母一時沒有牽住兄弟二人,兄弟二人立即掙脫了手,自己跑到了船上去了,嚇得大小二位師母趕快追了過去。二師母前夫的兒子,已經有十歲的小子,背著個包裹,也趕快跟了上去。
“瞧見了沒有,就算你這是賊船,老夫夫婦四個也要占了,你不會真把老夫趕下去吧,”楊司鋒笑著說。
楊司鋒還能說什麽呢,隻得笑著說:“老師願意一起去,學生正好早晚接受您的教導呢,怎麽會不歡迎呢,楊實,快派個人來,給張老師一家安排地方。”
楊實應了一聲,趕快放下手中的活兒,迎了過來,笑著說:“就知道張相爺舍不得我家少爺,隻是可惜的是,張大小姐當初沒能嫁入我楊府,要是那樣親上加親的話,可就更好了。”
若是以前的楊實的話,他絕對不敢在張叔夜麵前這樣說話的。可是楊司鋒幾次都數落他說:“你是我楊家的管家,代表的是我楊家的顏麵,我也不主張你頤氣使性、趾高氣揚的,可是,你對所有人都唯唯喏喏的,真以為我楊家那麽的好欺負麽。”
所以,楊司鋒帶著楊實見了幾次大人物,包括趙家幾兄弟之後,他現在膽氣也足了,和大人物也敢開玩笑了。
“楊實,你小子,你居然連老夫也敢擠兌,”張叔夜一邊登船,一邊笑著說,“老夫說過不答應麽,老夫說過要把女兒許給他,這小子他還嫌棄我家麗兒呢,不過現在也不遲,我家的玉兒,現在也快四歲了,再養幾年也能嫁人的,隻要他不嫌棄,現在就可以領到他楊家去。”
楊司鋒一聽暴寒,趕快借故開溜。
張叔夜一家人,一妻二妾,再加上三子二女,或許肚子裏再有,再加上張叔夜本人和一個小廝,一共也就十個人,楊司鋒雇的船本就留有不少餘地,坐下這一家人自然綽綽有餘。
可張家這一家子這麽多人,也隻每個人背了個小小的背包,除此之外,小廝身邊還有兩個包裹,想必也隻是小家夥的換洗衣服。瞧這樣子,張叔夜應該沒有帶什麽值錢的樣子,看來,他是真吃定了這個徒弟了。
當所有的貨物都裝上船,船夫一聲吆喝,船隻緩緩的離岸,駛進了運河中間,然後慢慢的加速,徑直向南駛去。
一路上,張叔夜自然免不了提點一番楊司鋒的學業,盡管楊司鋒已經不需要科考了,可張叔夜仍堅持認為他不能綴下學業,楊司鋒自然免不了又被張叔夜一番數落。
不過,因為張叔夜在船上的緣故,楊司鋒和自己的妻妾們的遊戲作樂,自然要收斂了許多,哪怕偶爾為之,也隻能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以為張叔夜睡著了,才會偷偷的進行。
可是,當他們共效於飛之際,居然聽到張叔夜的艙裏,也會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讓楊司鋒不得不感歎,張老師還真的是老當益壯啊要。
行船非止一日,就在燕京終於落下第一場雪之際,楊司鋒的船也順利的抵達了揚州。
早有陸路的人告知了楊州方麵的家丁,所以,他們的船靠岸的時候,楊府的人也早在碼頭上等著了。
可是,楊司鋒隻在碼頭上見到了闊別近半年的梁紅玉,卻不見何詩琴的人,不由關切的問道:“何詩琴怎麽不來見我呢,莫非她不想為夫了不成?”
“相公,這可不能怪二姐,”梁紅玉笑道,“二姐現在人都不在揚州,就算她想來見你,她也來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