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張叔夜甘居幕後
雖然政事堂仍在繼續完工之中，可張叔夜還是不得不將他的公事房，至少是臨時性的搬了過去。
張邦昌的使者已經過來了，那麽，受趙楷委托接待人家的張叔夜，必須得見人家一麵了。
這可是事關大宋的顏麵的事情，總不好再在楊司鋒家的書房裏接見。再說了，讓那些人見到楊家如此的好進，萬一生出了其它的心思，這豈不是坑了楊司鋒麽。
所以，就算是仍沒有完工，張叔夜也必須在這裏裝一下樣子，接見一下對方了。因為對方派出來的似乎也是宰相，所以，作為對等的招待，還真的得張叔夜出麵，才顯得對人家的尊重。
用水泥建築起來的政事堂，除了正殿已經完工之外，兩側還在繼續施工之中。
當然，水泥的建築物，而且也沒有貼瓷磚，瓷磚還沒有發明呢，肯定稱不是什麽美感了。
但這黑漆漆的家夥，而且橫跨兩三丈寬的大殿，居然沒有一根橫木，當即就把張邦昌的使者給嚇了一跳了。
當然，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的建築的人，都會有他這種反應的。除了楊司鋒自己之外，哪怕是張叔夜第一次見到，都覺得有些不太相信。
寬敞的正堂，能同時容納近八百人舉行朝會，也是楊司鋒記憶中的人民大會堂的規製所建設，也不知道趙桓趙楷兄弟能不能接受這種大會堂的形式，先不管他，楊司鋒先讓它建起來了。
當然，還沒有足夠合格的鋼筋，也不敢建得更大了，算是縮小一號的大會堂了，可就算這樣，也仍足足的把張邦昌的使者嚇得一愣一愣的，張大著嘴巴，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當然，這麽大的會堂，肯定不是用來會客的。張叔夜自己被嚇得一愣了之後，也是想顯擺一下，嚇一嚇對方而己。
既然把對方嚇倒了，張叔夜派出來的迎賓使者，帶著張邦昌的使者，穿過長長的大會堂，左右兩側的會客廳，才是張叔夜接見他的地方。
雖然會客廳比大會堂小了一倍不止，可仍讓張邦昌的使者感歎不己。
寬敞的會客廳內，有些灰暗的大案台後麵，隱隱坐著個人，正在伏案書寫，張邦昌的使者望過去時，還儼然有了抬頭仰望的感覺。
還好，對方覺察到他過來了，立即抬頭走了下來，陪著笑臉說：“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貴使這一路過來，辛苦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雖然楚國隻是個偽朝，可他好歹也是個宰相，可這會他是真的手足無措了，太震撼了。
還好他們選擇了前來納土歸降，要是真的和大宋繼續對抗的話，他們可能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貴使請坐，”張叔夜笑著將使者迎到了兩張大沙發前。
這是根據楊司鋒的回憶，按照那啥迎接外賓設計的會客廳。高端大氣的沙發和案台，不但不失大宋朝的威儀，讓來訪者油然而生一股崇敬之感，可這種威壓感又若有若無，讓來訪者也不會感到太大的感覺。
就是說，這種設計，無形之中，就讓接下來的會見受主方的牽引而走了。
當然，張叔夜開始是不以不然的，在他看來，大宋就是天朝上國，張邦昌隻是妄自稱帝，就該以淩厲的威壓讓對方信服才是。
可是，楊司鋒卻認為，既然有誠意要談，給對方施壓是應該的，可若是施壓太大的話，會真把對方嚇跑的。
所以，這種設計的目的，是告訴對方，我確實是想和你談，但是談不攏的話也沒有關係，我還有後招呢。
可若是真的把人家嚇跑了，那就真的糟糕了，大宋朝現在對金國都還沒有辦法呢，若是再和偽楚結下仇怨，那就真的就隻能跪了。
來使將信將疑的坐下，不自覺間，就已經跟著張叔夜的節奏在走了。
“那誰，快給使者斟茶，”張叔夜隨後坐下，揮揮手。
張叔夜話音剛落，便有一高領的宮裝女子碎步行到，手中還托著一個托盤。
女子款步行到二人麵前的案台前，以跪立姿勢半蹲，緩緩的將盤中所盛之物一一取出放在案台上。
使者奇怪的看到，女子拿出的東西，有一熱水壺，一個茶壺，一小小的炭爐，還有幾個茶杯，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
隻見女子將茶壺和茶杯一一擺開，然後提起茶壺，作半傾斜狀，熱水壺中的熱水從口中流出，溢至茶杯之中，再從茶杯中溢到下麵的木盤之旁。
雖然開水溢出了茶杯，卻並沒有打濕桌案，使者更是暗暗稱奇，仔細去瞧時，才留意到，木案的下麵，還有一個小小的托盤呢，原來杯水溢出來的水都流到托盤中去了。
女子再將用木勺舀了些許的茶葉置入茶壺之中，然後再次提起熱水壺，倒入熱水，便立即看到茶壺的下麵，呈現一片橙黃之色。
使者雖然不知道這是在擺什麽花樣，但看女子的動作，不得不承認，這樣子十分的優雅，不由露出更大的興致來。
可是，接下來他就有些納悶了，隻見女子將泡出了顏色的茶水，一一倒入了茶杯之中，還又將茶杯中的茶水倒入了托盤之中，不由暗暗有些惱，暗道：“這位相爺也忒浪費了，這麽好的茶葉，這不是糟踏了麽。”
女子將麵前的茶杯中的茶水全部倒掉之後，然後再次倒滿，這次倒沒有把茶水倒掉了，右手優雅的一伸道：“兩位老人，請用茶。”
使者迫不及待的端起了茶杯，心中還有些疑惑，這麽一小杯茶，都不夠我一口呢。可是，作為一個謹慎的人，他還是等著張叔夜接下來如何做。
隻見張叔夜緩緩的拿起茶杯，還吹了一口，然後再慢慢的泯入了口中。
使者於是也有樣學樣，學著張叔夜的樣輕泯了一口，立時，一股苦澀的味道填滿了整個口腔，心中甚至有些惱怒，心想，你們使出那麽大的陣仗，原來就是讓我來吃苦的？
張叔夜卻是臉帶微笑，半晌後才說，貴使不妨再感受一下，是不是有點唇齒留香的味道。
使者回味一下，果然，在最初的苦澀之後，唇齒之間還真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由更為驚奇。
“說起來，這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學生搗騰出來的，還稱之為什麽功夫茶，老夫剛開始還和你一樣，不當作回事，可是喝了幾回之後，老夫也深以為然了，貴使不妨再試試。”
宮裝女子再次給二人斟滿，然後將茶水壺中的水全部倒入了茶壺中，再裝了些清水，將炭爐扒拉了幾下，炭爐中的木炭立即冒出了明亮的火光來，女子將熱水壺放在炭爐上，繼續安靜的跪坐著。
雖然女子隻說了不多的幾句話，長相也隻是中人之姿而己，可使者看起來，整個動作，就如同是一幅畫一樣，不由讚歎道：“張相爺的學生，真的是個妙人也。”
“是不是妙人，貴使見過了就知道了，”張叔夜微笑道，“貴使初來乍來，先嚐嚐我這不成器鼓搗出來的茶水就好，老夫作為主人，當然要出麵接待貴使的。但接下來如何商談，則是由老夫那劣徒出麵了。”
“怎麽了，不是張相親身相談麽？”使者吃驚地問道。
“老了，精力跟不上了，”張叔夜苦笑著搖搖頭道，“應該給年輕人機會了。不過貴使也不要太過擔心，我這劣徒雖然有些頑劣，不過大體方麵卻是有分寸的。隻要貴使是真心來商談的，貴使完全不必擔心，我這劣徒不是那般不識大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