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心中玉人今又來
新式高爐的建設，不但沒有因為鍾叔的逝世變得慢起來，反而，進度似乎比之前還快了一些。
而且，楊司鋒特意去檢查過了，這一次，大家的建設更加的小心翼翼，更加的精益求精，再不象以前那麽大幹盲幹了。
趙楷也知道，這次是他闖了禍了，是他要求的步子邁得太快了一些，結果他自己好好的，卻害得鍾叔丟了性命。
所以，自責之下，他不敢再自以為是了，僅有的一點在匠人們麵前的清高之氣也不見了，此時變得格外的謙虛謹慎，做事之前，也會反複的征求了大家的意見之後，才會切實的落行。
鍾叔的屍體還是被挖了出來，當大家將他的屍體抬到鍾家的時候，鍾家的媳婦和半大的兒子，居然都沒有號陶大哭，隻是一副失神的樣子。
而楊司鋒也算是知道鍾叔為何會如此在意這份活了，他家裏還有個瞎眼的老娘，自十二歲的兒子往下，還有四五個半大的孩子，而他的媳婦雖然看起來還挺年輕，卻是有一條腿是殘疾的。
就是說，這一家七八口人，都靠他在工廠裏打工才能生活下去的。
“鍾嬸，老爺已經說了，鍾叔的工錢會一直發到小虎子十八歲的，所以你們不要擔心，楊大人已經說了，不會不管你們的。”年輕的工頭走上前對鍾家婆娘說。
鍾家的婆娘疑惑地望向楊司鋒。
“是的，這是本官說過的話，你也幫本官監督好他們，哪怕本官以後不在揚州了，他的工錢也一分不少的要發到你的手上，”楊司鋒堅定的點點頭，“而且，小虎子是吧，你爹不在了，你就是這個家裏的男子漢了，你要勇敢的挑起這個擔子來。雖然你爹的意思是讓你去工廠裏幹提到，可你這麽小，怎麽能幹活，本官的意思，你先去學堂裏讀幾年書，等滿了十六歲了，再出來頂你爹的工好不好？”
小虎子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啊，所以怔怔地沒有反應過來。
“小虎子，快謝謝老爺啊，快給老爺磕頭啊，老鍾啊，你怎麽就這麽就走了啊，若不是遇到這麽好的老爺，咱們這一家就完了啊。”鍾家一家老小，此時才放聲大哭起來，讓楊司鋒聽了都不由暗暗動容。
看到自己的親人死了，而且還如此血肉模糊的樣子，他們怎麽可能沒有悲傷。隻是，對未來生活的恐懼和迷茫，已經讓他們忘記了悲痛而己，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大悲無淚，大哭無聲吧。
“鍾…嬸是吧，”趙楷嚅嚅地走上前，“這次都怪我，鍾叔其實給我提了建議的，不能步子邁得太快了，可我沒有聽他的，都是我的錯，鍾叔早知道會出事的，所以他自己站在了最危險的位置，其它人都沒有事，就他自己沒有了。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就當是讓我自己心安一點吧。”
說罷，不由分說的將一小袋的銀錢硬往鍾家婆娘手裏塞。
“王爺，這怎麽使得，這怎麽使得，”鍾家婆娘忙不迭的連連後退。
“鍾嬸，你收下吧，雖然鍾叔的喪事，工廠方麵有撫恤家，可孩子們還小，不能讓他們苦著了，給娃們添件新衣服，讓孩子們吃好一點，請你收下吧，”楊司鋒沉聲道。
“是啊鍾嬸，收下吧，這錢留著以後有用的。鍾叔不在了，你們就隻指望鍾叔的撫恤金過是日子，別提有多緊了。”年輕的工頭也勸道。
“那我…收下了啊，”鍾家婆娘畏畏縮縮的收下小包，趙楷生怕她再來拉拉扯扯，趕快退出了十幾步開外。
“老頭子，咱們遇到了好人啊，你死得也心安了，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把娃兒帶大的。”鍾家婆娘再次帶著一家老小號陶大哭。
也不知道是在哭鍾叔的死去，還是在哭泣他們遇到了還算不錯的老板。
他們是好人麽？楊司鋒捫心自問。
不，站在客觀的角度上來看的話，若不是因為他們的大意和自以為是，鍾叔根本不會死的。他們隻是給鍾叔多發了幾年工錢而己，一點都不算什麽好人，這是他們本來就應該要做的好吧。
“老百姓們對咱們的要求真低啊，以後可真的不能辜負他們了。”鍾家的人還在哭著，楊司鋒拉著趙楷默默的離開後，楊司鋒黯然道。
“是啊，我趙楷前二十三年都是沒心沒肺的過來的，卻不想因為我自己的大意就死人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趙楷也是自責地說道。
“罷了，有你這份心思就好了，也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以後這裏還指望你呢。”楊司鋒輕拍了一下趙楷的肩膀道。
至於鍾叔的喪事事宜，自然有鍾叔的一幫工友和徒弟們去料理了，這在天朝都是傳統，不需要吩咐，大家都會自動的來幫忙的。
楊司鋒的這種做法，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心安一點而己，卻不想在工人們當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楊司鋒注這樣不經意的就成為了好人了…
楊司鋒倒是覺得，不是他表現得太好，而是別的人實在太不象話，實在是不顧吃相，所以，還算是良知未泯的他，和那群更壞的人站在一起比較，便見得好起來了。
對鍾叔的處理，無疑讓這群對生活沒有指望的人們又多了一些依靠，曾經的他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的雙手，或還指望兒子長大了之後會養他們的老。
如今看來，除了自己的雙手，除了成年的兒子，隻要他們一心一意的在工廠裏幹，至少工廠會給他們一份安心，一個依靠，所以，沒有什麽好說的，努力幹吧，不要讓老爺們失望了。
於是，在高爐倒塌了十天之後，新的高爐，規模仍和以前一樣的大，隻是又做了特別的加固，這一次很順利，高爐經受了高溫高壓的考驗，當炭火熊熊燃起，滾燙的鐵水在爐子裏發出火紅的光芒流淌，然後再倒入早準備好的模子裏，直到傾盡最後一滴鐵水，風箱停止鼓風，爐溫漸漸降低，眾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這才顧得上去留意早已經冷得差不多的成品。
他們這批製作的乃是500把的砍馬刀，雖然咱們大宋沒有養馬力，優良的戰馬那是一馬難求，可是並不代表咱們不能想辦法對付敵人的戰馬，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就是這麽個道理。
雖然砍馬刀還沒有開刃，但隻聽那彈出來的清脆的回響，老司機們立即就能分辯出來了，這一次的鑄造，前所未有的成就。
“所有的工人，今天發賞錢一貫，工頭領班兩貫，鍾叔也有一份，”楊司鋒一時大喜，當即宣布道。
工人們的臉上，浮現前所未有的開心的笑容…
慶功宴是必不可必的，工人們雖然沒有輪流上陣，可也派了幾個代表前來敬酒，所謂盛情之下，其實難卻，楊司鋒一不留神就有點喝多了，走回家的時候，感覺是輕飄飄的。
“何妹子，真的要恭喜你啊，終於要做母親了，還記得你當初和我說過麽，你還說你不嫁人的呢，這回打了自己的臉了吧。”即將進門之時，驀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人家並沒有說要嫁給他啊，隻是便宜這壞人，方便人家鑽研醫術而己，要不然你也知道的，那個壞蛋不給他點好處的話，那些關健的東西他也不和人家說的。”自然是何詩琴略顯難堪的聲音了。
“何妹子，你就不要騙人家了，你不喜歡人家，你還能替他懷上孩子了？隻要你不想，誰能強迫得了你，就不要騙自己了。你啊，總算有個歸宿了，真的太替你高興了。隻是我，唉，不說了，你能找到歸宿，我也是替你開心的。”另一個女子幽幽地說道。
楊司鋒感覺到自己像飛一般的闖進了屋裏，手足無措地說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出現了，太好了，有什麽好感歎的，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你也留下來，大不了我養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