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楊司鋒的經濟賬
如果大宋一直這樣歌舞升平。
如果大宋真的沒有內憂外患，不會發生未來幾年的慘劇的話。
那麽，哪怕楊司鋒內心難受一點，憋屈一點，他也就忍了。
雖然這樣會讓老百姓日子難過一點，而那些商賈，以及為商賈代言的士大夫們吃相可能會更加的難看。
隻要大家日子還能湊合著過下去，隻要咱國家的脊梁不會因為異族的入侵而再一次被打斷，他哪怕自己看著難受一些，他也打算忍了。
因為，隻要大宋朝還能繼續下去，不管再如何腐朽不堪，那麽，依托大宋朝強大的學習能力，依靠華夏民族自強不息的精氣神兒，依托大宋朝已經擁有的極大的生產力。
那麽，楊司鋒完全可以相信，就算有再多的擺不上台麵的事情，但隻要依托這一些力量，民間強大的自我糾錯的能力，也能扛著我大宋繼續艱難的向前進，從而遠遠的將西方各國甩在身後。
可是，不能啊，我們的敵人，什麽時候會這樣好過一些。
我們的強大和富饒，都是靠我們自己雙手創造來的，根本不關別人的事。可是，就是有一群強盜和賊子他們見不得我們的強大，想方設法的要闖入我們的家中把我們的財產搶走，把我們的田園燒毀啊？
三年還是四年？楊司鋒也不知道，曆史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發生一些改變，如果按照曆史正常的進程，最多，最多他還有五年時間進行準備。
可是，這個時空似乎和曆史上的不一樣，這個時候，原本占據幽雲的遼國先期倒下了，幽雲現在是一片真空之地，天知道沒有了遼國這個天然的屏障之後，金人的鐵騎會不會提前南下，那一場悲劇會不會提前上演。
希望，他還來得及，所以，他一刻都不想耽誤。他隻想努力的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這幫該死的官吏們，他們自己不做事倒也罷了，他們還見不得楊司鋒做事，還想當然的以為楊司鋒動了他們家的奶酪，真想問他們一句：臉呢。
是可忍孰不可孰。
“學生不敢做多想，隻求老師讓學生先在梁山和齊東兩地實行，兩地的民眾雖然隻有不到十人，但學生敢保證，給學生三年的時間，學生努力讓這兩地的稅賦收入達到現在濟寧的三倍以上，而且不是賣地的收入，是完全靠老百姓們自己創造出來的財富。所以，在國朝財稅負擔極大的情況下，希望老師一定要頂住壓力，讓學生有這樣一個實現夢想的機會。”楊司鋒真誠地說。
“什麽三年，僅這半年，齊東的財稅收入，就已經達到了整個濟寧府一年的收入了，”張叔夜疑惑地說，“可是老夫不明白了，就算土地財政真的有你說的那麽大的負麵效應，但你為何非要強調是非賣地的收入？賣地的收入，對國朝來說，也是一樣的，能拿來花的錢，那些士大夫們可不會管這些錢是哪裏來的。”
“梁山也來了些女真部族的人，在這裏落戶的，學生給老師的名單中，牛大壯一家人就是女真人來的，所以，學生跟他們打聽過，女真部族的地，那些荒僻的地，一貫錢都可以買上兩三畝，就算是那些已經耕作好的熟地，最多也是一兩貫錢就能買下一畝地。”
是買地的錢，不是租金，等於說一千塊錢可在以買下兩三畝荒地，這無論是在什麽地方都絕對是跳樓價。
當然，女真部落可沒有什麽契約精神，不是說賣給誰了就祖祖代代都是誰的，但至少，賣下地之後，二三十年內，賣家還在世的時候，別人是不敢怎麽樣的。
可是，女真人沒有契約精神，國朝就有麽，開始的時候，世人還可以憑借良心和信義從事，從來就沒有過契約的概念。甚至某些人剛剛許過的許諾，才過幾年，他們自己就可以公開反悔。所以，隻要能管二三十年，一貫錢能買這麽多的地，也絕對是白菜價了。
“可學生也打聽過汴京城的地價，哪怕是最荒僻的地段，沒有二三十貫錢，也是拿不下來的，”二三十貫，大約兩三萬一畝，這對於如今世界第一大城市汴京城來說，真的是白菜價。
“所以，就算以300貫一畝計算的話，如今的汴京城，百萬畝都不止了吧，若是整個汴京城都能賣的話，能賣多少錢，就按最低的價格算，都最少是三億貫以上了吧，我們老百姓得辛苦多少年才能賺出這麽多的錢呢。”
“這麽多啊，不仔細去算，老夫還真的不知道。”張叔夜目瞪口呆地說。
“要不學生說，賣地是來錢最快的呢，但有個前提，有賣就得有買的。如果沒有個買家，賣再多的地，一不能吃二不能喝，有什麽用？”楊司鋒苦笑道，話音一轉道，“如果我們拿這筆錢去買金國的地，就按一貫錢一畝計算，那得是多少？那是三億畝的地！”
三億畝是什麽概念？先撇去宋代一後世的一畝的差距，先假定這個時代的一畝約等於後世的一畝，即667個平方。那就是2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了，相當於一個湖南或一個江西省全省的麵積了。
金國目前所控製的地方，雖然是東北三個省還要往北的地方，可是，那裏大部分地方直到幾百年後仍是一望無際的大森林，他們核心控製的地方，大概也就這麽大的地方吧。
更何況，這還是按熟地計算的呢，若是換那些荒地的價格，隻怕會更多。
“但事，凡事就怕有一個但是，”楊司鋒頓了頓說，“如果我們跟那個金國的大國買地的話，哪怕買上一萬畝地，他們大概也會願意賣的。可是，我們要把他們整個金國買下來？他們會賣麽？就算他們瘋了，他們也不會答應賣的。因為賣得再多的錢，他們連自己的故土都沒有了，他們還能去哪裏？”
當然，楊司鋒還掩藏了一個概念，若是真的可以這樣賣的話，有人已經給他們做了一個很好的例子，反正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他們完全可以全家僑居海外的，至於金國國內的百姓會遭受怎樣的命運，他們一點都不擔心。
“所以說，莫說我們買下他們整個金國，就算買下十分之一，他們也不願意的，若是花錢能買來地，以我大宋朝的國力，還不早把幽雲十六州給買下來了啊，哪還需要我們的戰士去流血犧牲也沒能奪下來的。”
“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楊司鋒語氣一轉道，“可是，買下金國，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生存的問題。所以，我們不能有這個想法，金國也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但是，學生不奢求有三億貫的錢，哪怕隻有一成的錢，憑借著這筆錢造出來的武器、盔甲、火藥、猛火油、床弩等等，還有糧食、牛羊馬匹，莫說收回幽雲十六州了，就是把整個金國全部犁上一遍也不是什麽問題。”
“所以，為什麽學生會說，錢確實是能買到很多的地，在某些特定的時代裏，地也能賣到很多的錢，但是地就是地，錢就是錢，賣得再貴的地，它仍是地，它不是財富，財富，是通過咱老百姓們雙手創造出來的糧食、武器、衣物等等，這些才是讓我大宋巍然挺立的根本原因。”
“賬還能這麽算，雖然不覺明厲的樣子，可是老夫仍不得不承認，你小子說的隻怕是對的。”張叔夜沉默良久之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