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視死如歸
楊梟還沒來得及細想褚南歡的話,就覺得頸側微微刺痛,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用手去摸,明顯感覺到表皮下有一個小顆粒在往下遊走。
盡管楊梟沒想到會是紅蠊,但在軍中多年,早已具備了非比尋常的應變力,幾乎立刻就判斷出是褚南歡動的手腳。
手臂向後一勾,抓住褚南歡的腰帶,然後用力一拽便將褚南歡拽到了身前。拉緊韁繩,猛踢馬肚,朝著城門直奔而去。
褚南歡知道從楊梟手裏搶韁繩是不可能的,於是直接從靴中抽出匕首,用力刺入馬頸。
身下的駿馬瞬間狂躁起來,把楊梟和褚南歡都甩了出去。
褚南歡摔下去的時候手裏還緊握著滴血的匕首,不顧疼痛急忙站起身,與楊梟拉開一段距離,然後警惕地觀察著楊梟的反應。
楊梟此刻受紅蠊影響,能站著都很是勉強,額角豆大的汗珠滴在鎧甲上,眼底一片猩紅,卻還是強撐著走向褚南歡。
城牆上的李驂目不轉睛地觀察著橋南的情況,看到他二人上了馬,本以為勝券在握,沒想到會突生變故。
見他二人摔下了馬,忙帶上人去接應。
褚南歡看著楊梟踉踉蹌蹌地朝自己走來,還未走到跟前就跪倒在地,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著膝蓋,仍試著要站起來。
聽到橋北急促的馬蹄聲,褚南歡握緊匕首走到楊梟身邊,狠狠一腳踢在楊梟的胸口。
楊梟感覺心髒似是破裂了一般,痛及全身,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站在橋南的褚南歡一腳踩在楊梟身上,俯下身,將匕首抵在楊梟的頸側,對著橋北大喊:“都給我站住!敢過來我就割斷他的脖子!”
李驂見狀立即勒馬,停在北麵橋頭,不敢擅動,也不知褚南歡對楊梟做了什麽,居然能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楊梟的薄唇已被自己生生咬破,豔紅的鮮血掛在唇邊,用盡力氣高聲喝令,命李驂速速將褚南歡平安帶回碧虛城,不得有誤。
李驂是魏明忠一手栽培起來的,行事作風和魏明忠也是如出一轍,無論何時,軍令為上。
看著楊梟痛苦不已地被褚南歡踩在腳下,雖心有不忍,可他職責在此,違抗不得。
於是下了馬,試探著緩緩踏上石橋:“姑娘莫急,咱們有事好商量。”
褚南歡又怎能不急,她也怕時間久了楊梟扛不住,萬一真把楊梟給弄死了,恐怕梁斐桓會讓半個天下為楊梟陪葬吧!
可是此刻再怎麽折磨楊梟都沒用了,估計那個將領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於是隻好將匕首調轉方向,指向自己。
“再過來我就刺下去,告訴你,我生起氣來連自己都殺!”
李驂到底也是雲龍軍將領,又怎麽會被褚南歡嚇唬住,嗤笑道:“姑娘膽量過人,實乃女中豪傑,隻是姑娘當真敢對自己動手嗎?”
話音剛落,就見褚南歡將匕首刺向了自己胸口。
每夜的抽痛讓她對疼痛的耐受力遠遠高於常人,更何況被利刃刺傷的疼痛程度遠不及她受蠱蟲折磨。
而且楊蜘蠱還間接地幫助褚南歡了解了自己心髒的位置,所以刺入的長度和部位她都早已算好,雖然看著驚心,可實際上也就是皮肉傷。
李驂和楊梟怎麽也沒想到褚南歡會真的刺向自己。
楊梟以為褚南歡打算與他玉石俱焚,驚呼出聲,掙紮著想去搶奪褚南歡手中的匕首。
褚南歡見楊梟被她踩在腳下還不老實,心裏納罕,怎麽這小子還有力氣反抗?
怕楊梟會像她那樣把紅蠊吐出來,也不敢再耽擱下去,看向李驂厲聲道:“給我攆過來六匹馬,帶著你的人撤回去,限你在明早日出前離開棉橋,若不然就等著給你的大將軍收屍吧!”
李驂這回是徹徹底底怕了褚南歡,見過狠人卻沒見過像褚南歡這麽狠的,刀刺心窩竟連眼都不眨一下!
他若真的帶著這兩人的屍體回了城,被城主千刀萬剮都是輕的了吧!
可是現在退兵,楊梟該怎麽辦?
“姑娘,你放了我們將軍,我答應你退兵就是。”
這些人居然還想誆她!真的是無知者無畏啊!看不出他家將軍已經快不行了嗎?
褚南歡也有些惱了,目光狠厲地將匕首揮向楊梟的手臂,一條血口赫然入目。
“你說一句廢話,我就在他身上捅一刀,勸你識相點兒,隻要我們能平安抵達翼望城,我可以考慮饒他一命!”
李驂無法,隻好按褚南歡說的去做,回身一拍馬背,將馬趕了過來,然後下令撤回。
走之前對著褚南歡躬身一禮:“還望姑娘說到做到。”
褚南歡見城門已關,急忙吹出響哨,然後取出綠色瓷瓶在楊梟的傷口邊塗抹了一些藥汁。
沒一會兒就看到紅蠊從傷口處鑽了出來,褚南歡瞅準位置,將紅蠊捉住放回紅瓶。
埋伏在周圍的五名赤羽軍神箭手聽到響哨後立即趕到褚南歡的身旁,其中三人仍手舉箭弩保持著警惕狀態。
一人去將馬牽了過來,另一人則與褚南歡一同蹲在楊梟身側,然後從懷中取出鎖鏈,一邊將楊梟的手腕銬了起來,一邊詢問褚南歡的傷勢。
“姑娘傷勢如何了?請姑娘快些把藥上了吧!若是姑娘有個好歹,我等如何向少主交代啊?”
“我沒事,一點兒小傷而已。”
褚南歡大致檢查了一下楊梟的狀況,見他已是半昏迷狀態,想來一時半會兒對他們也構不成什麽威脅。
於是同那名神箭手一起把楊梟掫上馬背,然後帶著其他人盡快趕回了赤羽軍的營地。
趙煜晗在營帳裏定定地坐了一早上,飯也不吃,水也不喝,看著帳外漸漸明亮,隻覺得心急如焚無比煎熬。
可他又能怪誰呢?
這次是他自己把褚南歡推出去的,讓她獨自去麵對危險,而他卻躲在這營帳之中。
趙煜晗猛地捶向書案,茶杯裏的水被震得濺了出來,灑在桌上。
水滴映照出趙煜晗自責懊惱的臉龐。
許睿守在帳外,不敢入內,見廖箐榕拎著兩壺酒走了過來,於是側身行禮。剛要稟報給趙煜晗,卻見廖箐榕衝他使勁兒擺了擺手。
“別打擾晗哥哥,我就是過來送壺酒,沒別的事。”廖箐榕走到跟前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