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流水無情
褚南歡在箱子裏翻了又翻,翻出來的竟全部都是成套的嫁衣!
搞不懂這些人腦子裏是怎麽想的!
有錢就可以這麽任性嗎?
褚南歡抬起胳膊聞了聞,身上的衣服有一股爛泥混著腐木的味道。
若是再下一場雨,恐怕這衣服上都能長出蘑菇來了吧!
猶豫了良久,最後還是從箱子裏拿了一套。
嫁衣就嫁衣吧!不就喜慶了點兒嗎?總比披著一身蘑菇強!
褚南歡走到轎子前,卻見穆橙光著腳從轎子裏走了出來,身上穿著雪白的中衣,頭上的鳳冠也取了下來。
“你怎麽把衣裳脫了?”
“不作新娘,為何要穿嫁衣?況且這是梁家人的東西,我穿著不舒服。”
褚南歡想問她難道這中衣就不是梁家人的東西嗎,又覺得這麽問有些過分,也就沒說什麽,拿著嫁衣進了轎子。
換好衣服後,褚南歡覺得裙擺有些太長了,隻得扯去一截。
最後看著自己一身殷紅,還是忍不住想起了在汶昌府試穿過的那身嫁衣,華麗、尊貴,卻也異常沉重。
不像現在這樣,簡單、粗曠,卻難得的輕便!
褚南歡把瓷瓶和匕首收好,然後鑽出轎子,見穆橙守在一旁,便問她是否會騎馬。
穆橙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宗澄,輕輕搖了搖頭。
褚南歡看在眼裏,帶著她走過去。
不知是因為剛被宗澄訓誡過還是因為這幫人學乖了,一個個牽著馬低著頭,隻站在原地待命,不發令便都不敢抬頭,就連王末都難得管住了他那張嘴。
“你想和誰共乘一匹馬你自己挑吧!”褚南歡對穆橙說道。
穆橙裝裝樣子踮起腳快速掃視了一圈,怯生生地走到宗澄身邊,也不說話,就隻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
“行了,那就都上馬吧!”褚南歡一聲令下,大夥兒這才跨上馬背。
怎料宗澄卻突然開口:“姑娘,還是讓她再換匹馬吧!我塊頭大,再帶上她,隻怕這馬馱不動。”
褚南歡一看覺得是這麽回事,便還是讓穆橙坐在了自己身後。
臨行前回頭叮囑穆橙定要抱好她的腰,看出穆橙眼底的失落,想安慰一下她卻也不知該怎麽說,默默回過頭輕歎一聲,隨即一夾馬肚,同宗澄等人繼續向東奔去。
有錢人家的馬到底是不一樣,又穩又快,他們不到兩日便出了林子。
走在村落中,感受著久違的煙火氣息,褚南歡都有些舍不得離去了。
若是能在這裏安度一生應當也還不錯吧!
不過想歸想,真要是讓她穿越到這種山村裏,恐怕不是被山匪糟蹋就是被戰亂牽連。
畢竟她在哪兒的運勢都不咋地。
一行人穿過零零散散的村落,來到一座郡城外,據宗澄說,郡城另一端不遠就是棉橋,快的話天黑前就能到達。
褚南歡找了家小飯館,帶他們進去打算美美地飽餐一頓,點了幾樣鹵味又要了幾壇米酒。
這夥人風裏來雨裏去,也難得正兒八經地吃上一頓飯,現在能熱騰騰嗦上一大碗粉,就著小菜喝幾口酒,簡直要美上了天。
褚南歡坐在正對門口的位置,一抬頭無意中看到有兩匹馬從門外經過,而騎馬之人似乎是赤羽軍的裝扮。
匆忙扔下筷子跑出門外,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褚南歡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兩人就是沈鉦的部下。
他們從後方過來,快馬加鞭地正朝著棉橋方向趕去,難道是西境又出事端了?也不知餘仁霄怎麽樣了,平安回去了沒有?
“姑娘,你在看什麽呢?”
褚南歡聞言抬頭,見宗澄也跟了出來。
“沒什麽,咱們得抓緊點兒了。”
轉身回去,三下五除二吃完飯,一行人準備一鼓作氣奔至棉橋。
褚南歡牽來馬,卻不見穆橙,想問宗澄,卻也沒找到人,隻好又問王末。
王末剛要翻身上馬,聽到褚南歡問他話,忙又溜了下來:“姑娘,大哥說讓姑娘稍等片刻,他帶著那女子去買身衣裳,很快就會回來。”
“噢……那,那就等等吧!”
真沒想到宗澄這麽悶騷,看著他一臉正派,竟與妹子暗度陳倉!
雖說兩人年紀差得有點兒多,不過隻要兩情相悅,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也就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宗澄就回來了,可他身旁卻不見穆橙。
“‘慕澄’呢?”褚南歡也一直沒問過穆橙的名字到底是哪兩個字,心裏就一直默認為是‘慕澄’。
“誰?”宗澄一怔,有些迷茫的樣子。
“你不是帶她去買衣裳了嗎?”褚南歡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沒向著她心裏想的那樣發展。
“哦,已經幫她買好了,我又給了她一些銀子,把她打發走了。”宗澄回話的時候眼裏無半點波瀾,語氣也輕鬆自然,仿佛是趕走了一個麻煩似的。
褚南歡還真沒料到他會把那姑娘趕走,穆橙看他的眼神是那般的迷戀,難道他一點兒沒看出來?
就算沒看出來,穆橙剛剛也一定對他表露心跡了呀!
“她剛剛沒對你說什麽嗎?”褚南歡狐疑地盯著宗澄。
“沒有。”宗澄神色淡然,利落地翻上馬背。
沒有?怎麽可能?難道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褚南歡又問:“那你是怎麽跟她說的?”
隻見宗澄坦坦蕩蕩地說:“我說看著她就覺得心煩,嫌她是個累贅。”
“.……”
褚南歡閉上了嘴,把剩下的話嚼碎後咽回了肚子,然後翻身上馬帶著他們繼續向棉橋行進。
還好她沒有一顆玻璃心,要不然差點就被宗澄擊碎了,也不知穆橙聽完這句話有沒有甩他一個耳光再走。
不過既然流水無心戀落花,那把落花趕走倒也沒什麽毛病,隻是這趕走的方式也太簡單粗暴了些!
但褚南歡打心底裏還是不相信宗澄一點兒都沒心動。
穆橙雖說長相沒那麽驚豔,可也年輕水靈,眼眸裏更是藏不住的一往情深,這些對於宗澄來說難道還不夠嗎?
還是說宗澄心裏已經有了別人?
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以往的事她也沒問過,即便成過婚都不稀奇,隻是可惜了一個多情的妹子。
褚南歡有些慶幸自己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倘若她剛入汶昌府就喜歡上了梁斐桓,那豈不是要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感情這種東西還是少一點好,少了才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