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得寸進尺
“看樣子你們也挺痛恨梁斐桓的啊!”褚南歡盤起腿,吃了一大口果子,饒有興趣地看著王末。
“倒也……”
宗澄剛要開口,卻又被王末搶了話:“怎麽能不恨?隻是……更多的是怕,那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不知姑娘可曾聽人講過有關兵轄阜暗獄的事?”
兵轄阜暗獄?
褚南歡隻知道兵轄阜暗獄是碧虛城關押審訊秘犯的地方,這還是從書上看的。
當時她還為了這個‘秘’字糾結了很久,她總覺得應該叫做‘密犯’,也不知是她曲解了這個詞的意思還是編纂那本書的人太粗心了。
“不就是個監牢麽,頂多就是逼供的手段殘忍了些唄!還能有什麽故事?”褚南歡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內心卻很是期待王末能多講些出乎她意料的事情。
“故事可多了,比如‘夜半幽火’,比如‘除夕驚雷’,還有……”
王末吧啦吧啦講了一堆,也都是些杯弓蛇影的虛妄之言,甚是無聊。
褚南歡聽得都有些困了,可這些故事卻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都慢慢圍攏了過來,聽王末有聲有色地講他聽來的胡話。
當王末講到‘少女啼哭’的故事時,褚南歡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借著詢問兔子是否烤熟了的空當打斷了王末。
於是‘正午故事會’也就此終了了,一群人圍著火堆開始專注吃起烤野兔來。
宗澄撕了條兔腿給褚南歡,然後坐了下來,接著剛剛被王末打斷的話說:“我當年從軍時梁斐桓還隻是個娃娃呢,但那時他就已經是雲龍軍統領了,軍功都已經立了不少。”
褚南歡看宗澄怎麽也有三十好幾了,可梁斐桓統領雲龍軍時不過十四歲,也就是六年前。
那宗澄從軍時年紀便已不小了啊!
褚南歡正琢磨著,又聽宗澄接著說道:“我們這些人別說統領了,連校官都見不到,但關於梁斐桓的傳言倒是不少。”
梁斐桓有傳言一點兒也不稀奇,碧虛城百姓言論自由,當朝側輔都可以被人在茶館裏隨意調侃,還有什麽是老百姓們傳不出來的?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他和側輔獨女的事兒吧?這我已經聽過很多回了。”
褚南歡撕著兔腿就著果子吃得噴香,就算這兔肉無鹽無油還有些柴,可她現在能吃到肉真是覺得無比幸福。
宗澄微微搖頭:“我聽說的,也和兵轄阜暗獄有關。”
褚南歡趕忙讓宗澄打住,她今天聽得奇談已經夠多的了,雖說這玩意兒聽起來挺刺激,可聽多了也就沒啥意思了。
宗澄卻解釋說自己聽來的並非是些鬼怪奇談,而是他後來聽軍中舊友所說的秘聞。
這倒真讓褚南歡有些意外,她好歹也在汶昌府混了快三個月,也沒聽過什麽梁斐桓的八卦啊!軍中的戰士們能傳出什麽來呢?
不過她確實也沒去過兵轄阜,也不知道梁斐桓平時在阜裏是什麽樣的,隻是聽魏明祥抱怨過他的變態,不曉得宗澄都知道些什麽。
褚南歡心裏正犯疑,隻見宗澄低頭撥拉著火堆輕聲道:“我剛進雲龍軍時便被要求熟記律例,當時隻知道兵轄阜暗獄是關押秘犯的地方,但從來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秘犯’都犯了何罪,有時候去阜裏演練,也從沒見過暗獄是何模樣。”
宗澄說完頓了頓,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看著虎子往火堆裏又添了兩根木頭,抿抿嘴唇,調整了一下呼吸,接著方才的話繼續說道:“多年後,有一次我路過酒鋪打酒,遇到一位同袍的兄弟,便坐下來與他閑聊了兩句。”
宗澄越說聲音越低,語速也越說越慢,像是胸口壓著塊石頭似的,聽得褚南歡都忍不住想催他快些講。
“我們這些人,在軍中時對上頭的事兒其實也都不怎麽關心,畢竟離自己太遠,誰有心思去做那白日夢去,也就是當時和他沒話找話才說了幾句。”
“還是他先提起來的,說是兵轄阜暗獄並非是關押什麽重罪之人的地方,關押在那裏的人不是因為罪名很大,隻是因為他們得罪了朝中權貴。他們被關在那裏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求死都不能夠。”
褚南歡聽完後立刻便想到了梁斐桓臥房內的那些瓶瓶罐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
每夜胸口都會定時疼痛,雖然較之以往已經好了很多,自己漸漸也已麻木,可最煩的就是每夜都會讓她想起那個討厭的人來。
可對於宗澄說的這件事,褚南歡也沒覺得有多稀奇,私設刑堂這種事她在電視上看的太多了,何況這暗獄最初應該也不是梁斐桓設立的。
“像梁斐桓這種權勢滔天的人,有沒有暗獄都不打緊吧!”褚南歡邊說邊把骨頭丟入火堆裏,“他若想折磨一個人,就算那人逃到了天邊也無濟於事。”
褚南歡嘴上說得輕鬆,心裏卻壓著一口氣。
宗澄聞言深深看了褚南歡一眼,終是把肚子裏的疑問憋了回去。活了這許多年,也聽了許多事,可自己卻混成了這副模樣,即便問得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這世上的許多人和事,恐怕他這輩子都參不透了。
褚南歡本來還抱著聽八卦的心態,可經宗澄這麽一說,倒把她心裏的氣給勾出來了。
梁斐桓這個混蛋太不是人了,讓她白遭這麽多罪!
不行,她不能再這兒繼續耽誤了,得趕緊去棉橋與趙煜晗匯合。
“都休息好了沒?休息好了就上路!”
大夥兒吃飽了剛有些困意,突然聽褚南歡說要繼續趕路,都哼哼唧唧的不願起身。
褚南歡一看這還得了?
她是不是表現得太仁慈了?
這些人看她又是親涉泥沼救人,又是親自采藥為他們治病的,都覺得她沒那麽可怕了唄!
行,看樣子得殺隻雞給這幫猴兒看看了。
“姑娘,我們都趕了四天的路了,大夥都還沒休息好呢,能不能再讓我們多休息一會兒啊?”王末帶頭犯懶。
“是啊!”
“就是的!”
其餘的人也漸漸有了反抗情緒。
宗澄看不下去了,瞪起眼睛剛要起身訓斥,卻被褚南歡按了下去。
隻見褚南歡氣定神閑地走到王末身旁坐了下來,彎起嘴角,“想多休息休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