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人心難測
褚南歡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經分析好了可能會留下來的人。
宗澄是鐵定會留下來的;王末雖然膽小嘴碎，可是這種人往往也想找棵能乘涼的大樹，隻要宗澄不走，他鐵定也不會走;那個虎子看起來憨憨傻傻的，應該也會留下來;還有那個被她救下來的癩子，畢竟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應該也不敢輕易離開的。
至於其他人，就按對半來算，最後應該也有八九人能留在那裏吧！
褚南歡一路走一路揣測著這幫壯漢的心理。
等回到了剛剛歇腳的地方，褚南歡看著樹下的幾匹馬，不禁陷入了沉思。
有沒有搞錯？
她好歹也是戲耍過魏明忠、魏明祥的人，也是從梁斐桓手底下溜走過的人，也是走過幾回鬼門關的人啊！
人心就這麽難算嗎？
居然沒人願意留下來！就連宗澄都不見了蹤影！
褚南歡無力地拖著雙腿走到樹下，那幾匹馬見到她低鳴了幾聲，似是在安慰她一般。
行吧！能把馬留給她說明也替她著想了一番呢！
剛自我安慰完，心裏的小人兒頓時跳出來嘲諷了一句：人家興許是怕騎馬動靜太大，會引起你的注意！
於是僅有的一點兒安慰之辭也被擊得粉碎。
褚南歡的中衣都快濕透了，此刻身心俱疲，披上外衫坐在樹下，拿出匕首削去草藥的外皮，割下一塊莖枝放入口中，微苦回甘。
不知她這一生，何時才能苦盡甘來？
褚南歡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再醒來卻是被濃煙嗆醒的。
還沒睜眼便聽見了身旁嘰嘰喳喳的責怪聲：“你怎麽那麽笨啊？你就不會站過來扇嗎？你把煙都扇姑娘臉上了！”
“大哥，這兔子的皮毛還要嗎？我看給姑娘做雙靴子不錯！”一個沒聽過的聲音說道。
“你是不是傻？這天氣穿毛靴子不得熱死？”似乎是王末的聲音。
“你才傻！等咱們到了翼望城可就不熱了，再有二十來天就立冬了！你以為翼望城很暖和嗎？”宗澄壓低聲音責罵道。
王末正低聲認著錯，褚南歡便已睜開了眼。
雨已經停了，天也已經亮了，葉片上晶瑩閃爍的水滴看起來就像掛在綠色絨布了的鑽石一樣。
褚南歡看著身前冒著濃煙的木棍，揮手扇了扇，“咳咳！你們是想嗆死我嗎？這木頭濕著呢，怎麽點的起來？”
王末在木頭裏又翻了翻，忿聲埋怨道：“昨晚我就說應該點著了再帶回來，大哥非不聽！我再去拿點兒腐木來吧！”
王末說著，起身又去尋了些腐爛的木頭添在了裏麵，最後總算是點燃了火堆。
宗澄雖麵有愧意，可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呼喝了兩聲就把話岔開了，拿了兩個果子遞給褚南歡：“姑娘，這是我們昨晚出去找來的，有些軟了，不過還能吃！”
原來他們昨晚離開是去找吃的和幹柴去了。
人心，確實很微妙啊！
褚南歡接過果子，四處張望了一下，問宗澄那幾個發熱的兄弟現在怎麽樣了。
宗澄便回說：“跟著我們出去跑了兩圈感覺好一些了。昨晚在這樹底下越坐越涼，我就想去找些幹柴來生把火，結果他們這群沒膽子的一個個都要跟過來，我就帶著他們去找了些柴火和果子。回來看到姑娘你睡著了，就沒敢驚動。”
褚南歡拿起放在樹邊的疏熱解毒的草藥，摘下葉子剖開細莖，讓宗澄將其分給發熱的兄弟，命他們隻可含在嘴裏，不可用牙咬。
宗澄依照褚南歡的指示讓那些人吸食了些藥汁，果然漸漸退了熱，臉上也有了血色。
底下的人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王末看著那些人有了精神，也想含一棵在嘴裏，可剛把手伸向草藥，就被褚南歡用枝條抽了回來。
“藥也是能胡吃的？我都不敢讓他們嚼，就怕過了量增加了毒性，平時看你膽子最小，沒想到這麽不怕死啊！”
王末一聽這話，嚇得縮回手蹲在一旁，幹笑了兩聲，忙說再也不敢了。
褚南歡故作凶惡地瞪了他一眼，忽然瞅到了王末脖頸處似有一些蚊蟲叮咬的紅疙瘩，便伸手去摸了摸，問道：“這是什麽時候被叮咬的？”
王末被摸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躲閃開說：“就……就剛剛吧！姑娘不說我都不知道。”
宗澄聽後也插了一句：“說來也怪，我也是昨夜下過雨後被叮了好幾個包，之前就好好的。”
褚南歡自然知道這是她的血起了作用，之前讓他們塗在皮膚上就可以避免毒蟲的叮咬，可一場大雨早就把血跡給衝洗掉了，自然也就沒了這層保護。
於是抽出匕首在指尖一劃，往二人手腕上抹了抹，“好了，這樣就行了。”
二人抬起手腕端詳半天，宗澄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進林子前姑娘就給我們每人手心滴了幾滴血，姑娘你的血竟有如此奇特的效用！”
王末一聽眼睛都直了，張大嘴巴不可思議道：“姑娘！您是天神下凡嗎？喝您一口血是不是就可以長生不老、不死不傷啊？”
嗬！她是天神下凡？
那梁斐桓又是什麽？
玉帝本尊？
褚南歡用枝條敲了敲王末的腦袋，學著陸宇航的語氣說：“說你笨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笨！蟲子喝了我的血都會死，你難道比這林子裏的毒蟲還厲害？”
王末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不知是在尋思褚南歡說的話，還是在納悶自己為何如此之笨，反正是一副費力思考的模樣。
褚南歡正看得有趣，卻聽宗澄說道：“姑娘，我曾聽聞兵轄阜將軍梁斐桓的血也異於常人，你難道是他的遠親嗎？”
這幫人居然連梁斐桓繼任城主都不知道，估計腦子都長在腳底了，成天隻知道趕路的。
褚南歡扔了枝條，一臉嘲諷地拍拍靴子，“梁斐桓現在是碧虛城城主了，我可不敢胡亂攀附他的關係。”
宗澄還沒開口，王末倒先驚訝道：“啊？他已經是城主了啊？這下完了，大哥，咱們可不能再回去了，那個人當了城主，恐怕現在連搶點兒銀錢都得被五馬分屍嘍！”
褚南歡一聽樂了，如此明目張膽地說梁斐桓壞話的碧虛人，第一個是魏明祥，第二個就是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