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改柱張弦
待三人坐定,許睿便駕車繼續趕路。
“少主的不夠還有我的呢!”
徐喵擼起袖子伸出胳膊,大有一副舍身取義之狀,氣得褚南歡狠狠拍了一下她的後脖頸。
“小姑娘學誰不好,非要學個潑皮無賴!”
“你不寫也沒關係,反正上次留下的記號也夠把他氣吐血的了。”趙煜晗眉飛色舞地說。
“說不定壓根就沒人發現呢!這麽些天了,也沒見有什麽變化啊!”
褚南歡雖然不想這記號被發現,可也著實奇怪為何至今都沒聽到什麽消息,難道僅憑一個記號真的看不出他們逃離的方向嗎?
果然電視上演的都是騙人的!
“現在當然不會有人發現!我多交了半個月的房錢,等他們發現,咱們都到襄蕪城了!”
聽趙煜晗如此一說,褚南歡當即險些暈倒在地!
真是老謀深算,難怪他說不缺妹子,這腦子若用來追女孩子,誰能頂得住,隻怕被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他和梁斐桓兩個人真是有超乎常人的算計天賦,這要是能連起手來共謀天下,別說五嶽之城了,就是再來五十個怕也不夠玩兒的。
可偏偏一山不容二虎,非要對著幹,這些男人真是不知變通!……
梁斐桓天未亮就在為今日的繼任大典做準備,這一整天從祭天祭祖、宣詔授?印,到群臣跪禮、祭告宗廟,直到晚間還要擺素宴以慰亡靈英魂,待回到汶昌府已是三更。
按照禮法,繼任城主後便應當入住穹皇宮濼淵殿,可梁斐桓卻遲遲不肯搬離。
心中的空洞隻能靠熟悉的氣息來填補,如同手中牽著的風箏,以為自己隻要牢牢抓住那根引索,隨時都可以收回懷中。
可風箏永遠飛舞在九天之上,冰雪,寒風,都比自己更接近那支風箏,更何況一旦斷線,便是天地永隔。
看著她以往因粗心大意磕損的桌角和缺失的茶盞,此時卻如珍寶般嗬護起來。
遙想當年策馬揚鞭譏笑沿河兩岸漁家兒女濃情蜜意,何曾想到兒女情長竟能這般蝕骨灼心,想來自己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正黯然傷神之時,隻聽得閣外有人詢問護衛:“城主可歇下了?”
想來是有要緊事要奏報,梁斐桓轉身下樓。
迎麵遇到正要上樓請示的曉苓,隻見楊梟等在樓下,神色緊張,手裏拿著個包裹。
“何事?”
曉苓聞聲抬頭,忙行禮問安:“稟城主,楊大人有要事稟告,說是有了趙煜晗的蹤跡。”
梁斐桓的心刹那間有如被弓弦勒緊了一般,手掌冰冷卻滲出了汗珠,急忙走向楊梟,問道:“在何處?”
“回稟城主,是在薑浦郡的一家客棧。”楊梟奉上手中的包裹,“今日申時左右,店家在客房中發現了這個,覺得有古怪便報與了郡州衙門,呈遞到業轄阜已過亥初三刻。”
梁斐桓不等楊梟說完,便急忙接過包裹,待揭開布包,隻見裏麵是一塊綢布,綢布上似是用墨粉印著一串流雲圖案,旁邊還有幾滴血跡。
“赤柏鎏雲。”
梁斐桓緊緊抓著那塊綢布,這是翼望鐵騎鎧甲和兵刃上都會印有的圖紋,除此以外,他隻在趙煜晗的折扇上見到過。
“啟稟城主,據客棧掌櫃說,有兩間客房十天前就定下了,交了半個月的房錢,可真正有人入住大概也就是四五日前,似乎也隻住了一日,未過夜就走了。”
楊梟將業轄阜上報的情況一字不落地稟告給梁斐桓,“過了四五日,店家也覺得奇怪,便想入內看看順便灑掃一番,結果在床榻上發現了這個,隨後立即上報了郡州衙門,薑浦郡也已下令封郡了。”
“不必了。”
梁斐桓看著綢緞上的血跡形狀,疲憊地擺了擺手,“過了這麽久,就是走官道都早已出郡了,他已占得先機,若被他牽著鼻子走,何時才能走到前麵去?下令全城停止搜查,各郡護城軍整裝待命。”
“微臣領命!”楊梟說完便退下了。
曉苓在一旁擔憂地看著梁斐桓手中的綢布,忍不住問道:“這血跡不會是……”
“故弄玄虛罷了!”梁斐桓輕蔑地看了眼手中的綢布,像是想起來什麽,轉身向曉苓說道:“明日早朝後,讓餘仁霄來泠沛殿偏殿見我。”
“是,奴婢明白。”曉苓說完並未退下,而是略微遲疑地看著梁斐桓,似是有話要說。
“還有事嗎?”梁斐桓見曉苓站在原地不動,便問道。
“城主,夫人她……不找了嗎?”
聽梁斐桓說要停止搜查,不就意味著放虎歸山嗎?以趙煜晗的速度,當是很快就會回到翼望城,到時候如何還能將褚南歡帶回?
“趙煜晗做了萬全的準備才敢將人帶走,就算是封城,他們也可以走河道、山路,如何能攔住?”
梁斐桓從前最看不起這些偷雞摸狗的下三濫手段,可經此一事,卻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事在暗地裏進行,確確實實要比在明麵上容易得多。
“那要如何是好?那趙煜晗一看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夫人怎能待在他身邊?”
曉苓一想到趙煜晗那紈絝不羈、一臉算計的模樣,便恨得牙根癢癢。
“對付小人,便不能用正人君子的辦法。”梁斐桓望著漆黑的夜空,眼神深邃比這夜空更讓人捉摸不透。
停止搜查後,趙煜晗一行人的行進速度快了許多,但也都疑惑不已,之前的搜查大有要將碧虛城翻過來的架勢,突然之間便暢通無阻了,難免讓人不安。
“看吧!碧虛城的男人有多麽喜新厭舊,越是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越是心意難測。哪像我這麽死心眼兒,搭上性命就為了取那一瓢水。”
趙煜晗雖然心裏十分確定梁斐桓定不會就此罷手,嘴上卻忍不住還要挖苦褚南歡一番。
褚南歡也懶得跟他計較,她希望事實真如趙煜晗所說的那樣,沒有人因為她傷心難過,沒有人再為她費心勞神。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用再考慮他人的處境,如同從未來到過一般,真正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什麽平定天下,什麽關山戎馬,與她又有什麽關係?
如今梁斐桓既然已經登上了城主之位,那她也算是還完了這份人情吧!
今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希望自己再不要被卷入紛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