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落喜之地
“進來吧。”
那男子把她二人讓進門，複又將門關上，然後衝著東邊兒的屋子高聲喊道：“找周姨的。”
說完又無精打采地走到門前的椅子邊，拿起倒扣在椅子上的書，往椅子裏一坐，繼續看了起來。
這時從屋裏出來了個年輕女孩兒。
褚南歡以為她就是梁斐桓要找的人。
那女孩走到跟前一看是梁斐桓，熟絡地打了個招呼，就領著他們繼續往裏走。
三人來到第二個院子裏，那女孩讓他們在院中等著，自己走到北麵的屋子窗沿下，敲了敲窗沿，問道：“周姨在嗎？梁將軍找！”
隻聽屋內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哪個梁將軍？”
窗戶隨之被推開，露出一個年輕女子的臉龐，看了看院中的二人。
“噢！是你小子啊！”
女子關上窗戶，隻聽屋內一陣叮呤鐺啷瓶罐相碰的聲音，然後便看到屋簾被掀起，走出來一個身姿婀娜曼妙的女子，看上去和梁斐桓一般年紀。
“我當是你爹回來了呢！怎麽梁大統領有空來找我老婆子啊？”
那女子語速極快，梢眼吊眉、雙手叉腰的模樣活生生就像個母夜叉。
“晚輩不當雲龍軍統領許久了，周姨還真是不聞窗外事。”
褚南歡一聽梁斐桓自稱晚輩，不禁有些驚訝，這女子若是梁斐桓的長輩，那也保養得太好了！
“我能記得你名字就不錯了啊！”女子極不耐煩地說，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又問：“你娘好久沒給我來信兒了，活著沒啊？”
“家母安好，勞您掛念。”梁斐桓微微低頭，淡淡一笑。
褚南歡現在可以肯定這女子確實是梁斐桓的長輩了，這麽直白的問候真是讓她驚歎不已！
“也是，她肯定能活得過我！”女子點頭感歎道，忽然注意到了梁斐桓身後的褚南歡，故問：“這姑娘是你帶來的？”
“嗯，她是我的人。”梁斐桓語意不明地說道，隻見褚南歡的耳垂瞬間便紅了。
“你說真的？”那女子疑神疑鬼地悄聲問道。
“不像嗎？”梁斐桓挑眉反問。
“嗯——”女子臉色有些為難地支吾半晌，打著哈哈說：“噯！我已經許久不看這個了，看不出來了！你，你找我有事兒？”
梁斐桓眼裏閃過一絲陰寒，轉瞬又恢複如常，“我是來問行當的，她是來看熱鬧的。”
“噢——”女子鬆了口氣，然後對站在一旁的那個女孩兒說道：“那，那，小蓮兒你帶這姑娘去逛逛。”
“是，周姨。姑娘跟我來吧！”女孩兒點點頭，對褚南歡說道。
褚南歡向那女子福了福，便興奮不已地跟著帶他們來這兒的那個女孩走了。
梁斐桓看著褚南歡歡快的腳步消失在廊後，扭過頭看著那女子問道：“這個月內可有襄蕪城的人進城？”
“你小子真當我手眼通天呢？”女子瞪著眼說：“我隻能告訴你龍潤縣沒有，其他地方我也不清楚。”
“確定龍潤縣沒有？”梁斐桓鄭重其事地又確認了一遍。
誰知那女子立刻變了臉色，怒氣衝衝地指著梁斐桓就開始罵。
“怎麽跟你爹一個樣兒？討人嫌得很！幹我們這行當，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疑這疑那還偏要問東問西的人！要不就幹脆別問！”
“這麽多年了，周姨還記得呢？”梁斐桓無奈地笑笑。
“讓你一晚上爬兩次靈澤山，你願意啊？”女子橫眉立目地，怒不可遏地說。
……
褚南歡跟著小蓮又往裏走了一個院子，這才看到矗立在院子盡頭的一個華美樓閣。
“姑娘裏邊兒請。”
褚南歡隨著小蓮來到閣樓門口，還未進入，隻隔著掛簾便已感受到了裏麵的笙歌鼎沸。
打起掛簾移步而入，褚南歡的嘴巴就再也合不上了。
總共四層的樓閣，每一層都盡顯奢華糜費。
極富異域風情的美女妖嬈地穿梭在人群中;身長七尺的彪形大漢在圓台上舉鼎而立;頭戴兜帽的陰詭異士身纏巨蟒仍從容淡定。
更別說各種千奇百怪的生物和神乎其神的術法。
一層一層看得褚南歡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不知姑娘喜歡些什麽？”小蓮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
褚南歡實在是被震撼到了，這種連想都不敢想的場景，居然就出現在了她眼前！
心裏有太多問題想問了，反而拿不定主意先問哪一個。
揉了揉眼睛，回了回神兒，褚南歡想想還是從頭問吧！
於是湊到小蓮耳邊，“你們門口的燈籠上寫的‘落喜’是什麽意思啊？”
“姑娘是第一次來吧！”小蓮掩嘴而笑。
“昂！你咋看出來的？”
“第一次來的人都會問這個。”
“哦……原來如此！”
褚南歡心說，隻怪你們的門麵太滲人了吧！
“生為落，死為升。活人所能享受到的喜樂之事稱為‘落喜’，死後升天所能享受到的就叫‘升喜’。”小蓮解釋道。
“哦，那……門——”
不待褚南歡描述完，小蓮就知道她想問什麽了，“上聯‘珍珠瑪瑙不落袋’說的是我們這兒的規矩;下聯‘魑魅魍魎也升財’指的是我們的行當。”
“哦……”褚南歡雖不甚明白卻也不敢多問，“剛剛那個‘周姨’是你們的掌櫃嗎？”
“她很久以前就不當掌櫃了，現在沒事了搗鼓搗鼓筮術，養養草蟲什麽的，平日裏也沒什麽人找她。”
小蓮領著褚南歡來到頂層，找了個空位坐下，立馬就有美女將酒菜食點端了上來。
褚南歡仔仔細細觀摩了半天，都找不到一個能看出食材的東西來，猶豫再三，還是作罷了。
“噢——那‘周姨’和梁斐桓是啥關係啊？”
褚南歡本想問問那女子年齡幾何，又覺得這樣問很不禮貌，於是便換了個方式問。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年紀小，以前的事兒他們也不告訴我，我隻知道周姨和老將軍的夫人感情頗深，情如姐妹呢！”小蓮一臉崇拜的模樣。
“這樣啊！”
一想到那女子直言快語的模樣，褚南歡覺得她定是個身負絕技的高人！
看著桌上的酌金饌玉，褚南歡忍不住用手小心翼翼地摩挲起來。
不說菜品如何，單就這麽一個鑲滿瑪瑙的酒壺，想來就夠她褚南歡下半生衣食無憂了吧！
摸著摸著，褚南歡就有點兒忍不住了。
打開酒壺聞了聞，隻覺得芳香撲鼻，清涼爽快。
如此燥熱的天氣，真想來一口。
褚南歡剛提起酒壺，還沒來及對準酒杯，手就被按住了。
“你可知這一杯要讓我變賣多少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