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晌遊園

  到了屋內，李嬸兒將褚南歡拉到身旁坐下。


  隻見那小哥將水倒入缸中，拍了拍衣服，也進了屋子。


  “母親，今日將軍入宮述職，讓我休息一日。”小哥先向李嬸兒行了禮，然後也坐在了一旁。


  “那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前兒你父親從莊上回來帶了些漿果酒，進了上頭還剩兩瓶子，你帶回去吧。”


  “謝謝母親，那個……”小哥望向褚南歡，“早先就聽曉苓說府裏新來了個姑娘……”


  “哎對，瞧我這記性，”李嬸兒拉著褚南歡的手，儼然一副準婆婆的模樣。


  “他是我兒子邵琦，是將軍身邊的隨從，平日裏不得閑，十天半月也難得能來看我一次。他辦事利落，可人情世故上就是塊木頭，若是衝撞了你，你告訴我，我定狠狠收拾他。”


  隨後又向小哥概述了那日的情況，囑咐了小哥幾句，便被另一個大娘叫走了，說是昨日采買的家禽到了，讓去結算。


  隻留二人在屋內。


  褚南歡觀察了半晌，見這邵姓小哥眼神清澈，五官端正，麵龐潔淨，衣衫齊整利落，若非看到額角的一道傷痕和凸出的指節，定會以為這是哪家的公子少爺。


  瞧著他正襟危坐的樣子，褚南歡不禁好笑起來，看樣子小哥的性格樣貌皆隨了父親了。


  褚南歡心想，總不能就這麽幹坐著等李嬸兒吧，可自己不張口估計也是指望不上那位小哥了。


  於是率先開口：“我剛來不久，很多事情做的不周到，若小哥看到了，還望不吝賜教，耐心教導。”


  “我雖隻在將軍身側服侍，但也聽曉苓說了好些你的事，她常誇你聰明內斂，辦事周全利落。”


  “哪裏哪裏，那.……這些將軍也都知道？”


  將軍若是知道府裏新來了奴仆，會不會將她叫去問話啊？她可是個一問三不知啊！

  “這隻是我們偶爾私下閑聊幾句，將軍哪有時間聽這些。”


  褚南歡長籲一口氣。


  在府裏憋了這麽久，終於找到了可以安心打聽問話的人了，於是接著問道：“哦……苓姑娘對我很照顧，她是將軍身邊的侍女嗎？”


  “不是，將軍從不讓女子服侍，她是管事的，府裏下人的衣食住行都由她管。”


  “那除了將軍，府裏就你倆職位最高嘍？”


  “我隻是隨從，府裏有管家，師爺，各處還有其他管事。老將軍老夫人前幾年搬去南方老宅了，隻帶走了部分隨從，其餘一些老管事仍舊住在府裏，雖不管事務，但資曆比我們要高。”


  “這樣的啊……”褚南歡一邊詢問，一邊默默記在心裏。


  就這樣東拉西扯的，褚南歡把府裏的人事關係大概也了解了一下。


  兩人說著說著不覺也就到了中午，李嬸兒回來後又一起忙完午飯，都收拾幹淨後，李嬸兒對邵琦說：“小歡姑娘來了也半月了，還未曾逛過園子呢，你帶著她去轉轉吧。”


  褚南歡聽李嬸兒如此說，既開心又為難。


  能逛將軍府當然開心，可是由邵琦帶著……不怕惹來閑話嗎？


  李嬸看褚南歡不答言，自然知道她擔心什麽。


  放下手裏的活兒寬慰她道：“放心吧，你來了這麽久，園子裏的人早把你打聽清楚了，和遠房表哥逛逛不礙事的，何況今日將軍不在府裏，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褚南歡想想也是，她現在可是眼前這位小哥的表妹啊！於是隨著邵琦進了園子。


  一路上褚南歡不停地問，邵琦就不停地答。


  春風和煦，陽光明媚。


  有時褚南歡會撫走邵琦肩上的小蟲，有時邵琦也會替褚南歡掀開擋路的枝柳。


  二人就好似漁家小兒女一般，從朝曦亭走到汶昌湖，從雲海回廊走到戎瑤書院。


  轉過戎瑤書院，迎麵走來一位老者，鶴發童顏，朗目星眸，氣宇不凡。


  邵琦一見到那老者，立刻躬身行禮，褚南歡見狀也忙低身納福。


  直至老者行至眼前，邵琦都未起身，隻是恭敬地叫了聲“先生”，褚南歡亦是不敢起身抬頭。


  老者捋了捋胡須，望著邵琦道：“功課無足進，心將似海寬呐。”


  “是，先生前日教的物隨自然勿強求，學生謹記於心。”邵琦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


  “噗！”褚南歡真是沒想到這瓜娃子這麽愣的，害得她都沒忍住失了態。


  “哎……”老者長歎一聲，看了眼褚南歡，搖著頭便走了。


  邊走邊念叨：“誨人不倦，因何不倦呐！隻因未遇朽木也！”


  他二人直到老者走遠了才直起身來。


  褚南歡強忍笑意對邵琦說道：“我說小哥，你這樣如何能在將軍跟前服侍啊？”


  “將軍？”邵琦很仔細地想了想說：“將軍跟前我從未犯過錯啊！”


  “……”褚南歡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這將軍肚裏怕是能造航母了！


  “我剛剛難道答錯了？”邵琦小心翼翼地問道。


  “答不答錯不要緊，小哥你真的知道老先生在說什麽嗎？”


  “先生不是叫我放寬心嗎？”


  “咳！”褚南歡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地上，她一手抓著邵琦的胳膊一手捂著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