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唇槍舌戰
“小範大人,你我在這件事情的立場上不同,本官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你為何非要同我與那些低賤的西胡人相談並論呢?”
“你怎可如此壞我名聲,如若這次本官僥幸逃過,一定與你不死不休!”
聽到範閑這麽說,丁維的臉色先是變得非常難看,接著帶著滿滿的憤怒,衝著範閑高聲喊罵。
範閑就站在離丁維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的表演,臉上一股不屑。
等到丁維把話說完,他才再次開口:“你當然要和我不死不休,因為自古以來,中原和夷狄都是水火不容的。”
丁維眉頭蹙起,抬手指著範閑說:“分明是血口噴人,本官一定要在陛下麵前參你一本!”
“好啊,”範閑冷笑一聲:“隻不過兩地路途甚遠,真不知道那位可汗陛下,還能不能收到你的奏章?”
兩人唇槍舌戰,言語間針鋒相對,在旁觀的那些官員,也聽出了範閑話外的意思。
範閑擺明是在指丁維是個私通西胡的內賊!
這些在看著的官員們,有的表情疑惑,有的眼神陰翳,但大部分人還是覺得,範閑說的都是些無稽之談。
如果丁維真的是西湖的內賊,他根本沒有必要參加這次扣宮,直接讓慶弟順利的下旨,之後再趁虛而入,這樣豈不是更好?
果不其然,丁維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理直氣壯的反問範閑:“本官且問你,如若我真的是西胡內賊,又為什麽要在這裏扣宮?!”
範閑笑聲充滿了輕蔑。
他眼神冰冷的望了丁維一眼:“這個問題你自己去和七處的人說吧,範某的任務隻是抓人。”
“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監察院一處的人已經到了你家,到底你是不是西胡內賊,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說完,範閑向後退了幾步,站在百官一側,雙手放入袖中,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丁維依舊站在原地,還保持著質問範閑的模樣,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眼神也有些慌亂。
他的家中確實藏著同西胡相聯絡的文書,隻是他不確定,範閑究竟有沒有派人過去搜。
“範閑!”
正當丁維猶豫不決時,另外一名官員站了起來:“我等在這裏冒死叩宮,你竟然派出你手下的鷹犬,搜查丁大人的家,以此來威脅丁大人?”
說話間,這位官員把頭轉向丁維:“丁大人,不用害怕,這慶國還不是監察院的天下,沒有陛下的旨意,他範閑沒有這個本事的。”
這話中的意思就是,範閑說的搜查,隻不過是想誆騙你露出馬腳,萬不可輕舉妄動。
聽到這話後,丁維瞬間反應了過來,看著範閑的眼神也變得強硬。
事已至此,他隻能奮力一搏,堅信範閑沒有證據,也更不敢搜查他的家。
“嗬——”
範閑冷笑一聲,睜開了眼。
看著給丁維傳話的那位官員:“通政使司左參議聞天祿?”
這位官員正是聞天祿,看到範閑望著自己,他冷著臉點了點頭。
範閑的笑容十分溫和,語氣卻十分冰冷:“聞大人不用著急,監察院的人,也同樣去了您的家。”
說完後,他沒等聞天祿接話,目光便從隊伍裏幾名官員的身上一掃而過:“易承誌,汪永壽,蔣鬆……”
每看過一個人,他就會對應說出對方的名字。
一直到把獸皮上寫著的人都念完後,他卻抬手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剛才念到名字的,監察院的人都去了,至於這些大人做了什麽,你們自己清楚。”
言盡於此,他也不再多說,接著又後退幾步,雙手放在袖中,閉著眼睛,好像泥塑木雕一樣。
不管這些官員再怎麽質問,辱罵他,他都不打算開口回應。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百官辱罵他的聲音也漸漸變小,很多人筋疲力盡,也隻能靜下心來仔細打量。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百官默默的同範閑點到名字的人拉開了距離。
他們雖然是一腔熱血,但也不是傻子,此刻被範閑點出名的那些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此時都不應靠的太近。
他們選擇來叩宮,於公是為了國本,於私是為了給自己保持一個好的名聲,這樣未來的仕途會更方便些,但能少沾染的麻煩還是盡量避免。
而那些被點到名字的官員們,神色也是各不相同。
有的麵容冷酷,有的滿臉憤怒,有的不屑一顧……
一直到其他的官員都遠離他們之後,這些人才漸漸恢複了平靜,相互看了一眼,眼神變得有些忐忑。
良久後,陸仁甲再次回到這裏。
他走路的步伐有些不穩,很明顯還沒從範閑的兩腳中緩和過來。
看到範閑後,他的眼神裏夾雜著一些憤怒,但很快又消散了,向範閑抱拳說道:“小範大人,陛下請您過去。”
作為一名武將,陸仁甲的音色本來就渾厚,再加上現在心中還有幾分憤怒,這句話便更加響亮了。
範閑笑了笑,拍了拍陸仁甲的肩膀,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看上了那些點過名的官員。
“小言公子想必已經把豬喂的罪證都交給了陛下,還請諸位在此稍後,範某去見陛下,到時會帶著罪證和屠刀一起回來。”
他的話說完後,看了看陸仁甲,接著轉身朝宮門內走去。
陸仁甲下意識的跟上前去,心裏卻充滿了疑惑。
自己隻不過是向陛下稟告了範閑的囂張跋扈,所以陛下讓範閑過去,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剛才提到的罪證又是什麽意思呢?
隻不過他已經被範閑踹怕了,縱然心中不解,也不敢開口詢問,隻能跟在範閑身後,走向宮門內。
在他後麵,聞天祿站在隊伍中央,死死的盯著範閑的身影。
一直到範閑勝券在握的走到宮門口,也絲毫未回頭,他徹底的慌了。
“小範大人稍等,我要揭露。”
“我要揭露丁維私通西胡,脅迫我去威脅慶國。”
“我隻希望小範大人能看在我是被脅迫,並且主動承認錯誤的份上,能夠在陛下麵前替我說幾句話,饒我性命!”
聞天祿的音色有些尖銳,可能是因為他過分的焦急。
聽到這些話,範閑剛走到宮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看來,攻心計成功了!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的笑容變為冰冷的麵孔,略帶著一絲不屑:“聞大人,你把範某當三歲小孩兒誆騙了嗎?”
“小言公子已經把你們的罪證都遞給了陛下,你現在自首還有用嗎?”
聞天祿一聽到這話,心急如焚。
他手忙腳亂的指著丁維,對範閑說道:“小範大人,我身上還帶著丁維脅迫我簽的頭成書,我真的是被逼的!”
說完後,他直接把官袍上的腰帶拆下來,猛的一用力,裏麵的棉絮露了出來,他又摸索了一番,從裏麵拿出一張疊起來的紙。
“就是這個,小範大人!”
聞天祿滿臉欣喜,抬著手給範閑展示那張紙。
在他身旁的丁維頓時慌了神,突然伸手拽過他手中的那張紙,張嘴便要吞下。
“砰!”
刹那間,範閑飛來一腳,直接踹飛丁維,順手一揮,讀過了那張紙。
“把剛才我念到名字的西胡內賊,全部抓起來!”
範閑對著周圍的禁軍喊了一聲,轉過頭看向了聞天祿:“跟我一起去見陛下吧,我給你一個在陛下麵前解釋的機會。”
聞天祿點頭如搗蒜,縮著脖子走到範閑旁邊。
“小範大人,我也有消息……”
“小範大人……”
……
這些一聽要被抓起來的西胡內賊,頓時慌了神,一個個爭著搶著要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