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體力不支的秦老爺子
小吏此時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隻張正倫瘋了！
此時百姓圍在周圍，對著自己指指點點，小吏心中又羞又怒，就想要給張正倫點顏色瞧瞧。
隻是目光剛落在張正倫身上，小吏就嚇得移開了視線，忍不住後退兩步，整張臉便變得煞白，還差點被身後的石階絆倒。
“開門！”張正倫開口爆喝一聲，竟然從褡褳裏抽出一把長劍，閃著寒光。
小吏見他此刻的氣勢淩冽，猶如將軍一樣，害怕的上下牙打著顫，二話不說地打開了大門，逃命似的朝裏邊跑去：“噠噠噠……”
張正倫見狀隻是冷哼一聲，一手拿劍，一手托著印信，一步步邁入了衙門，這個葬送了他一輩子理想的衙門！
整個樞密衙門因為張正倫的到來，亂做一團，小吏們各自逃命，可謂是雞飛狗跳。
他們都想不到這老小子發的什麽瘋，明明已經被除去官職，竟然還敢滿臉殺氣的拿劍闖入衙門。
院裏留守的是劉承旨，因為今日是大朝會，院中幾個高階官員都去了宮中。
很快，張正倫就到了正堂。
“張、張正倫，你手持兵刃強闖衙門，意圖為何？！”
劉承旨畏畏縮縮的躲在書案後邊，隻露出一個腦袋，指著張正倫喝道，頗有些外強中幹的感覺。
張正倫劍尖稍微往下垂了垂，冷笑一聲道：“交付印信。”
“那，張大人把印信放在桌子上，就可以離開了。”劉承旨麵露戒備之色，生怕他有什麽異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張正倫像是未聽到他的話一樣，紋絲不動，高聲道：“本官在交接之前，還要為慶國做最後一件事。”
“什、什麽事？”
“肅清樞密院！”張正倫怒視著劉承旨，冷喝一聲道：“快將甲六號、甲十三號……總計八十六份文書送到老夫麵前，若是發現少了一份，老夫定饒不了你！”
劉承旨聽聞，心頭一顫，他隱約了解一些，那八十多份文書都與秦家有關，頓時對張正倫要做什麽有了些明悟。
他本不想摻和這件事，但看到張正倫手中的長劍，隻得賠著笑，吩咐書辦去取。
在書辦去去文書的時候，劉承旨心中焦急萬分，暗暗盼望著先前派去請城衛將軍的人趕緊帶兵前來。
但直到文書被取來，城衛軍依舊沒有到來。
“打擾了，劉大人！”
張正倫站在正堂，將手裏文書一一檢查過，卻並沒有按照約定將印信留下，而是扯下一塊桌布將其與印信一道兜了起來，出了樞密院的大門。
直街位於宮門前，人來人往。
“老臣張正倫，以命彈劾秦家父子屍位素餐、才德庸淺、賣官販爵、中飽私囊。”
張正倫地走在路中間，又因為著一身官袍，聲音沉穩，很快就吸引了周圍的人。
不少百姓看著他，指指點點。
張正倫卻視若無睹，手捧著印信與文書，每走五步，便開口重複一遍自己的話。
走五步，隻因這是自己被秦家打壓雪藏的年份。
這次彈劾，即是為了公道，也是為了私仇。
“嘩啦……”
一隊隊城衛士卒遠遠跑來，圍住張正倫，驅散百姓。
領頭的將軍趕緊下馬，來到張正倫身邊：“老大人，您難道不知擾亂京都的治安，可是重罪！你這又是幹什麽？”
張正倫腳步不停，聽罷也隻冷笑道：“三品以上官員若是彈劾沒有門路，可直街呼天，叩請宮門大開，這是慶律所言，老夫並未違法！”
城衛將軍見張正倫不聽自己的勸告，隻得換個手段勸說起來：“老大人，您這又是何苦呢？”
然而張正倫依舊自顧自地走著，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勸了良久後，城衛將軍見沒有絲毫成效，隻得原路返回。
畢竟張正倫是正三品的樞密副使，又如他所說，行事合乎慶律，自己總不能用強。
城衛軍走後，四周的百姓又圍了上來，並且因為的張正倫的彈劾之詞，越圍越多，很快占據了身後的直街，並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跡象。
張正倫繼續朝宮門走去，對剛才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就像整個天地間隻有他一人一樣。
與此同時，朝堂上的一眾官員，正在昏昏欲睡神，強打著精神聽範閑滔滔不絕地講調查一事，尚不知宮外這場動蕩。
此時的秦恒用餘光瞥了一眼慶帝，見他聽得津津有味，不覺間湊到了秦老爺子身邊：“父親，孩兒覺得範閑像是在拖延時間？”
“為父又怎麽看不出來，隻是不知範閑打的又是什麽注意？”
秦老爺子低聲回答，看向範閑的目光，晦暗不明。
秦老爺子此刻也在心裏打起了算盤，思索著範閑會做出什麽事情。
但思索良久仍沒有結果，秦業心中逐漸生起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又一次瞥了一眼範閑，老爺子忍不住側頭對兒子道：“等會扶我一把。”
秦恒方才因為父親的話尚未晃過來，聽到父親的話又是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正當他要開口詢問時，卻變成了一聲驚呼：“父親！”
因為他看見父親一個恍惚，身子直挺挺地朝著地上倒去。
秦恒眼疾手快，伸手就將父親扶了起來。
因為他的一聲急呼，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大殿上也隨即出現了一陣騷動。
慶帝也注意到了這邊，問道：“老大人怎麽了？”
秦恒在父親倒地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此時秦恒神色關切中帶著一絲埋怨的意味，雙手扶著父親回答道：“啟稟陛下，家父年邁，身體大不如前，又聽了小範大人許久的話，難免有些體力不支。”
這邊秦老爺子又假裝虛弱，朝慶帝道：“還請陛下施恩，老臣如今的身子支撐不得，需要去宮外找個郎中看看。”
先是用體力不支這樣的借口打斷範閑，再想辦法與宮外互通信息，才能明白範閑在搞什麽鬼。
“慶國最好的郎中就太醫院，何須去宮外，老大人難不成糊塗了？”
慶帝朝著秦老爺子笑了笑，揮揮手：“請太醫院的值班禦醫前來，老大人可先去偏殿等候。”
說罷，他又看向殿前的滴漏，開口道：“範閑今日，講得的確太久了些，諸位愛卿都先去偏殿歇歇，一個時辰後繼續朝會。”
語畢，慶帝起身朝著後殿而去。
眾臣行禮道：“恭送陛下。”
因為每次的大朝會都會持續許久，在偏殿休息也是常有的事，眾臣也都輕車熟路，有秩序的朝著偏殿走去。
秦恒也隨著眾大臣，扶著裝暈的老爺子在殿中的椅子上坐下，而後側頭看向範閑。
卻見範閑對自己的目光熟視無睹，自顧自地一杯杯灌著茶水。
秦恒見狀，連忙請示秦老爺子：“接下來該怎麽辦啊，父親？”
老爺子抬眼掃了偏殿眾臣一圈，見無人注意才低聲道：“你借口外出出恭，到殿外找今日值守的姚公公，問他發生了什麽。”
秦恒聽到父親提及姚公公。
不免疑慮了起來，那位姚公公，地位比侯公公更高，可以說是洪公公之下第一人的大太監。
他會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嗎？
秦老爺子見秦恒沒有動身的打算，似乎也明白了兒子心中的猶疑，低聲補充了一句：“當年北伐之時，他還欠我一條命。”
秦恒聽聞，沒了擔心，朝父親點點頭，便走向了值守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