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悲慘經曆
“你說什麽?吉兒的棺槨……到了……”
張正倫聽後,整個人愣了一愣,過了良久才從情緒中緩和過來,瞬間老淚縱橫,向門外狂奔而去。
而張夫人還在原地喝罵著,忽然抬眼看到張正倫沒了身影,這才回想起管家說的話,也瞬間一路好哭著跑出大堂。
在張府門前,那象征著身份的七層石階下麵。
範閑身著黑衣白帶,八品的白馬義從扶著靈柩站立,正等著張正倫過來。
範閑在範府書房中和範建談完話後,他對張正倫的過往有了些許了解,想從他下手對付秦家,這才快馬追上白馬義從,前來護送棺槨。
“我的吉兒……”
片刻之後,就從門內傳出一陣蒼老的哀嚎聲,聽起來悲痛欲絕,緊接著張府的大門打開,張振倫步伐匆匆的跑了過來,趴在棺槨上就失聲痛哭起來。
此時的態度完全不同於樞密院門前,當時還是一個獨當一麵的老者,而此時卻已經泣不成聲了。
範閑見狀,正了正衣襟,幾步走到張正倫跟前,誠懇的鞠了一躬:“逝者已逝,還請世伯節哀。”
說這句話時,範閑一臉濃鬱的愧疚之情。
說到底,張吉也是無辜的,對方是想殺了自己,這才誤傷到張吉身上,即便不是自己做的,也多少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張正倫藝出門隻想到自己兒子的棺槨,絲毫沒有注意到範閑的存在。
猛然間聽到範閑的聲音,他的肩頭微微顫了一顫,這才緩緩轉過頭看向範閑。
範閑湊近時,已然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幾道血痕。
兩人還沒來得及對話,就從身後傳來一個極其尖細的聲音:“原來你就是那個害死我兒子的人?!”
範閑聞聲轉頭,便瞧見了張夫人那張濃妝豔抹的臉。
“平北侯,是吧?害死了我兒子,還敢來我家?!”
張夫人咬著後槽牙,雙眼怒睜,掄圓了手剛要扇給範閑一個耳光。
範閑眉頭微皺,在他身旁的白馬義從迅速反應,直接抓住了張夫人的手腕。
“啊!疼疼疼,快放開!”
下一秒張夫人就疼痛的嚎叫起來。
“張夫人誤會了,範某也在尋找真正的凶手。”
“倘若你不分青紅皂白,就這樣對範某出手,範某是絕對不會任人擺布的。”
說完,範閑麵容冰冷,看著張夫人,眼神中還帶有些恐嚇的意味。
聯想起剛才看到的張正倫脖子上的血痕,再加上從別處聽來的,便可分辨出這位張夫人,大概是怎樣一個角色。
就算他對這件事懷舊在心,也斷不會任人欺負。
“侯爺……”
張正倫忽然上前一步,眼神裏充滿了擔憂,看著還被攥著胳膊的張夫人。
範閑立刻朝白馬義從使了個眼色,白馬義從這才鬆手。
那張夫人吃到些苦頭,被鬆開後立刻躲在張正倫身後,可憐兮兮的揉著手腕,沒了剛才囂張的氣焰。
剛才是因為在氣頭上,所以張夫人這才敢不顧一切的打範閑。
而冷靜了片刻之後,她才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人她得罪不起——慶帝麵前的紅人,平北侯,監察院的提司!
範閑不再同張夫人計較,轉而看向張正倫問道:“世伯,不如我們先進,福中?”
張正倫這才反應過來,抬手讓幾個力氣大的家丁,把少爺的棺槨抬進去。
而範閑和白馬義從們緊跟其後,進入張府。
等到張正倫安排好一切,範閑這才找個機會看著張正倫說:“世伯,可否同我聊兩句?”
張正倫猶豫片刻,餘光掃向夫人一眼,這才點頭答應。
於是乎,兩人一前一後的向書房走去。
張府的書房和範府的當然不同,這裏簡單而整潔的擺設,便可見得主人的習性。
而書架上卻是放滿了各種兵器相關的書籍,看著有些陳舊。
帶範閑坐定後,直接了當的開口說:“按道理來講,世伯剛有喪子之痛,範閑實在不該占用大人太多的時間,可實在有一個要緊的情報,這才前來叨擾。”
說完後,飯錢從袖中拿出盧嘉慶交由自己的監查院文書,伸手遞給了張正倫。
張振倫麵無表情的接過文書,眼神剛落在上麵,臉色就驟變。
很明顯,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而然能看出這上麵寫出的青魘鬼同情加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被陳萍萍的一飯之恩障眼法糊弄過去。
而範閑一直觀察著張正倫的神情,直到他把文書看完。
這文書上的印戳是斷不會作假的,一看便知是監察院,接下來就看當中我們該怎麽選擇了,是繼續裝傻充愣,還是回歸現實?
“呼……”
過了許久之後,張正倫這才放下手中的文書,意味深長的出了一口長氣。
接著緩緩轉過頭看著範閑問道:“侯爺這是何意?”
他這話既未承認秦佳是主使,但也並未否認,反而將問題拋向範閑。
這是動搖了!
範閑心中一顫,仔細地審視了張正倫一眼,並沒有趁熱打鐵,隻是微微笑道:“並無何意,不過是想著世伯身為家屬,理應知道。”
張正倫滄桑的目光裏,微微閃爍,似乎是在判定範閑的話是真是假。
範閑輕輕咳了一下,接著說道:“既然該帶到的情報範某已經帶到,就不在此多做叨擾了,等到令郎出殯時,範某定會前來陪堂。”
說完,他就站起身來準備走出書房。
剛抬腳兩步,卻又折了回來,從懷中取出一本書,放在張正倫身旁的書桌上:“這八牛弩,想必是世伯改良的吧?”
這句說完後,範閑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正倫呆呆的看著那本翻開的軍器大全,停留在了八牛弩那一頁,等到範賢走後,這才緩緩回神:“侯爺,這文書……”
“就留在世伯這兒吧。”
範閑擺了擺手,便不見了身影。
張正倫則心情沉重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望著那本書,又看了看手上的監查院文書。
“秦家……”
他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頓時陰沉起來。
而範閑沒一會兒,便帶著白馬義從離開了張府。
他們這一行人剛走出這棋盤大街,範閑便注意到小攤上坐著的身影,一身白衣,身姿挺拔——監察院言冰雲。
他緩緩走過去,向言冰雲開口問道:“特意等我?”
言冰雲點了點頭回應道:“下午你從樞密院走後,我特意瞧了瞧,張正倫很受排擠……”
言冰雲手握一杯茶,將得來的情報娓娓道來。
範閑聽的很是投入,等言冰雲說完後,輕笑一聲:“若這樣便再好不過了,我明日隻需再加把火,便可讓張正倫倒戈我們。”
過目不忘的本領,讓他仍然記得父親的暗樁,剛好可以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