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開始了
聞言，周城突然怔了一下，隨後臉色愈發的難看。
“達者為師？”
語氣淩冽的冷哼一聲，周城掃了範閑一眼，眼神裏盡是濃鬱至極的不屑。
“你這話是說，你就是那所謂的達者嗎？”
“真是可笑至極，我周城數十載寒窗苦讀，而後一朝中舉，從此效力於朝廷，數十年如一日，而你，隻不過是寫出幾首詩，這才贏得陛下的青睞。”
“區區黃口小兒，膽敢口出狂言，當老夫的老師？”
說罷，周城怒發衝冠，猛甩衣袖，憤然離去。
見情形不對，趙奇慌忙上前，打圓場道：“周老的脾氣一貫如此，還望小範大人別往心裏去呀。”
一邊好言說著，趙奇一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偏殿已備好香茗，還請小範大人隨我前來。”
範閑聽罷，雙手攏袖，臉色平淡無奇，依舊穩穩站在原地。
“小範大人？”
趙奇又喊了一聲，臉色帶著幾分疑惑。
聞言，範閑連連擺手，一臉淡然道：“喝茶？不急不急。”
“喝茶之前，我倒是非常好奇，周大學士對我的偏見為何如此之重。”
說完，範閑便抬腳朝向，剛才周城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著這一幕，以及範閑所說的話，都讓趙奇有種強烈的感覺，大事不妙。
他們二人，一位是出了名的臭脾氣倔老頭，另一位是京都城風頭正盛的少年，這兩個人要是碰撞在一起，不知道會釀成多大的悲劇。
想到此處，趙奇迅速向孟旬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這幾位主考官裏，屬孟旬資格最老，並且，聽說孟旬願意出山，還是範閑說服的，如果此時他能開口勸說的話，也許能解決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這想法才剛升起，一看到孟旬的表情，趙奇很快就失望了。
因為孟旬一直在場，卻從未開口，即便是聽到範閑的話後，仍舊沒有反應。
於是，趙奇實在忍不住開口道：“孟老，您怎麽也不勸勸小範大人啊？”
“他想問個清楚，那便由他就好。”
說罷，孟旬也站起身來跟了上去：“碰巧老夫也有一些問題，想問問周大學士，走吧。”
“哎！”
不一會兒，殿內就隻剩下了趙奇一個人，無奈的歎了口氣後，也跟了上去。
到最後，這四位主考官，還是齊聚一堂，喝起了茶。
隻是，偏殿裏的氣氛和趙奇設想的氣氛實在截然相反，比如，孟老明明說有問題想問周城，可自打進門坐下後，愣是一個字都沒說。
範閑本來也是說想問周大學士為何對他有偏見，可到了偏殿後也是安靜坐著，沉默不語。
而周城呢？，除了剛開始甩給範閑一個白眼外，也一樣沒了別的動靜。
就算是趙奇有心，想活躍場上的氛圍，這一時間，也無法打破這份沉默。
一直到最後，還是禮部尚書郭攸之的到來，打破了這四人間的尷尬。
“參見孟大學士、周大學士、趙大學士。”
說完，郭攸之這才轉過頭，看向了範閑，拱了拱手：“小範大人！”
雖然外界的傳聞是說，郭攸之能從牢裏出來，是長公主回京的緣故，但郭攸之很清楚，自己現在能站在這裏，究竟是因為什麽。
出獄前，監察院院長陳萍萍曾找過他，閑聊了半柱香的光景。
他們說了什麽，外人自然無從得知，但郭攸之卻從陳萍萍口中，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他的寶貝兒子，如今被監察院派往北齊，負責聯絡情報。
正因如此，監察院才會請求陛下，特意要來了特赦令。
一方麵是自己被救出來的恩情，而且自家兒子還在北齊，也隻有監察院能保障自己兒子的安全。
另一方麵，他曾經就是太子派係，長公主的親信，如今官複原職，也多虧了這兩位。
到底該如何抉擇？郭攸之自己也很是糾結，
因為這個緣故，郭攸之才放在另外三位之外，單獨向範閑行禮。
範閑好像也沒有在意問題，不過淺笑著拱手回了個禮：“郭大人！”
“現在考卷已經分發完畢，接下來，隻需要各位大人耐心等待，等考試時間結束就好。”
說完，郭攸之緊接著補了一句：“當然了，一會兒還是得麻煩各位考官大人，到考場周圍，略作巡視。”
曆年的巡視，也都隻是稍微走個流程罷了。
孟旬周城趙奇他們三人，當然知曉郭攸之話裏的另一層意思，故而隻做點頭回複，可範閑聽過這話，竟直接站了起來：“既然這樣，那就趕緊出發吧。”
“正好我也想瞧瞧，此次春闈的考生，都是什麽樣的水準。”
聽範閑的意思，明擺著是要把這事兒，當成一個非常嚴肅的正事兒來辦。
見狀，郭攸之臉上的笑容，倏然間僵了起來。
趙奇麵帶微笑，解釋說：“小範大人，用不著特定檢查，最後看看他們交上來的試卷即可，不必太過較真。”
“哦？是嗎？”
範閑旋即，故意裝傻道：“進門前，我可看到有不少考生，身上都帶著小抄，倘若連這也算考生學到的知識，那咱們慶國對春闈大會可真鬆懈呀？”
範閑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一旁周城的臉色，刷的沉了下來。
“在場的幾人中，全是春闈大會出身，之後才出仕做官，你這話不是在說，我們幾位的學識中都有水分嗎？”
那三個大學士，是本朝僅有的三位大學士，外加一個禮部尚書，周城這話，可是狠狠的甩給範閑一口大鍋。
好在在場的幾人都是人精，不會如此輕易就被周城這一句話挑起怒火。
趙奇隻是幹笑兩聲，默不作聲，郭攸之和範閑的關係很是複雜，也沒有說話。
而孟旬，他對範閑的態度一直都很奇怪，在這個關頭更是沒有吭聲。
自己的話沒有起效，周城也絲毫不在意，冷哼了一聲，又轉過頭去，看向範閑，聲音裏滿是不屑：“老夫問你，你可懂注經釋文？”
“不懂。”
範閑搖頭，表情依舊坦然。
聞言，周城又接著問道：“那你可是會寫策論科義？”
範閑又搖了搖頭：“這個也不會。”
周城再問：“既是這樣，你是懂平國安邦謀略？”
麵對這個問題，範閑仍舊搖頭。
連著三個問題問，句句都戳在範閑的弱勢上。
問完後，周城一揮袍袖，甚是得意，起身道：“什麽都不懂，你又有什麽資格，檢查考生，對他們指手畫腳？”
聞言，範閑淡然一笑，開口說道：“注經釋文、策論科義、平國安邦，這些東西又與我何幹？”
“今日我站在這兒，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監察考生，還所有人一個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