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春闈將至
不知不覺，一月光景悄然流逝。
月餘前，範閑在各方勢力謀劃下，被慶帝封為春闈主考官，為使此舉名正言順，還特意加封為翰林學士。
如此一來，此事便在情理上說得過去了。
不過與同文閣那些翰林學士不同的是，範閑這個名頭掛的是閑職，有名但無責，同太學奉正一職還有幾分不一樣。
範閑任太學奉正，需要去太學點卯，還得處理太學的相關事宜，
這段日子，範閑少了與二皇子和太子的接觸，基本就是進宮給林婉兒解悶，再有，便是去太學。
一個月前，範閑和二皇子一番暢談，算是對春闈有些了解，加上從書上看到的記載，不說全部了解，對於相關事宜也算了然於胸。
太子特意請旨，範閑成為了主考官之一，在外人看來，或許是實打實的討好。
隻是，範閑剛從宮裏出來，又被二皇子請了過去，在二皇子府上待了兩個時辰有餘。
雖然不知兩人談了什麽，可是這樣的舉動，難免給外人營造出兩人冰釋前嫌的假象。
不過，假象終究是假象罷了。
範閑心裏很清楚，包括範建林若甫幾人，也都明白二皇子和太子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既然慶帝無心點破，自然也沒人急著戳出真相。
春闈已然臨近，京都城裏，也因此事，平靜了幾分。
時值驚蟄，氣溫回升，萬物複蘇，春雷四起，隨之而來的正是淅淅瀝瀝的春雨。
窗外正下著沾衣即透，還有些冷意的春雨，範閑不禁轉頭看向殿內。
林婉兒正認真的繡花，一對戲水鴛鴦栩栩如生，甚是逼真。
估摸著是感覺到範閑正看著自己，林婉兒抬起頭看向了範閑，問道：“怎麽了嗎？”
“沒事。”
範閑笑著很溫柔，又轉頭向窗外眺望：“我不過在想，這段時間，長公主殿下會做些什麽。”
這麽久了，長公主沒有什麽動作，從整日間，閑適無趣的葉仁身上就能看得出來。
襲殺的刺客少了很多，確實是好事兒。
可讓範閑難以心安的是，長公主不會輕易的放棄對付他。
雖然接手內庫的事被春闈耽誤，可這一天早晚都會來，以長公主的性格，斷然不會讓他順利的接手內庫。
如此想來，她這段時間一直沒動靜，又在做些什麽？
麵對範閑的詢問，林婉兒臉色僵了些許：“許是做些賞景看書的瑣碎小事吧？”
無論怎樣，長公主畢竟是她的母親。
更何況，以林婉兒的性子，自然說不出惡毒的話語。
注意到林婉兒表情有了變化，範閑坐到了她的身邊。
抬手將林婉兒摟進懷裏，笑著說道：“是為夫說錯話了，還請娘子不要跟我計較！”
林婉兒表情可愛的瞥了範閑一眼，享受著溫暖的懷抱。
“記得你說的話。”
“好。”
範閑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林婉兒好不容易放下林珙的事，也正是因為這件事，範閑曾向她保證，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對長公主下殺手。
“再過幾日便是春闈，我可能沒時間過來陪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回頭我很葉靈兒打聲招呼，讓她陪陪你。”
提及葉靈兒，林婉兒表情變得古怪了些，緩緩點頭。
前不久，她沒能藏住話，在葉靈兒的不停催問下，把範思轍的下落說了出來。
正因如此，葉靈兒還偷偷跑到江南去了。
範閑自然毫不知情，隻是覺得幾天未見，葉靈兒的心情變得不錯。
等到過了幾天，範思轍差人送來一封家書。
足足寫了七八頁紙，既不哭窮要錢，也不催範閑寫書，而是批判葉靈兒如何殘暴，信尾還哀求範閑，千萬看好葉靈兒，別讓她來找自己了。
讀完這信，範閑樂的不行，給範建和柳如玉看了之後，兩人也是神色古怪。
次日，範建早早的去了葉府一趟。
具體聊了什麽，範閑沒有多問，總結一句話。
就是待京都安穩後，會讓範思轍回京，到葉府提親。
範閑將此事告訴林婉兒，林婉兒也是滿臉驚訝。
隻是從那以後，林婉兒和葉靈兒的關係更加親密了。
從閨中好友變成妯娌，全天下，還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了嗎？
王啟年突然出現在了殿門外，範閑向林婉兒打聲招呼後，起身離開了養心殿。
“大人……”
王啟年上前幾步，話剛開頭，就被範閑製止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說話間，回頭瞟了眼殿中伺候的侍女，領著王啟年快步出宮。
一直到宮門外，範閑才示意王啟年，繼續往下說。
“怎麽了？”
“大人，經過我的排查，今年參加春闈的人裏，有不少人已經暗中投入了二皇子門下，估摸著，至少有六十之數。”
“六十？”
聽過這話，範閑頗感意外。
他知道二皇子擅長籠絡人心，但估摸著，也就兩手之數。
哪曾想，會有如此之多。
王啟年咽了口唾沫，補充道：“這還是少的，太子門下，忽的多出三百門客，全是參加春闈的學子。”
得。
範閑這才發覺，自己這是驚訝早了。
據他了解，曆年春闈中，最多一次才錄取了三百七十二人，結果他們兩人加起來已有三百六十餘人，真是半點活路都不給旁人。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宮牆，範閑隨口道：“往年春闈，太子和二皇子從中能挑多少人？”
“約莫二十餘人，不會更多了。”
王啟年常年掌管監察院文書，對這方麵的事很是了解。
“到底今年為何找這麽多人，應該是大人的緣故。”
在王啟年的提醒下，範閑微微蹙眉，頓時心中明了。
以前的京都，並沒有叫範閑的一個人。
而現在的二皇子和太子兩人，表麵一片示好，可暗地裏，都在籌備其他動作啊？
範閑擺擺手，旋即笑著說道：“無妨，既是這樣，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
王啟年一臉恭敬附和道，隨後樂嗬嗬的探出手來：“大人，那個……”
見狀，範閑故意裝傻問道：“什麽？”
“不是。”
看範閑這樣，王啟年頓時急了：“大人，我這打探消息來回奔波的，鞋子都跑廢了好幾雙，您不得……意思意思？”
王啟年挫著手指，一臉的壞笑。
範閑輕挑濃眉，隨即丟出兩塊碎銀子。
“得嘞。”
王啟年接過銀子，手腕一抖，銀子頓時消失在掌心：“我這兒還有一個消息，大人應該會感興趣。”
聽罷，範閑朝著王啟年看了過去。
王啟年樂嗬嗬笑著，眼睛眯成一條縫：“陛下，要給三皇子找老師。”
“三皇子？”
猛然聽到這個稱謂，範閑倒是有幾分耳熟，卻想不起是誰。
足足良久，範閑恍然大悟道：“是宜貴嬪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