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回京都前的準備
湖邊，微風習習。
兩人走著走著，沒有走到店鋪中，反而是來到了範閑常來的湖邊。
“什麽喜事？”範閑扶著範建在一旁的竹亭坐下。
就在他也剛想坐下之際，在聽到範建下句話時，他頓時像被燙到一般猛地直起身子。
“若若她，要定親了。”
“什麽？！”範閑睜大眼睛，走到範建麵前，眼眸中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跟誰？”
“靖王世子，李弘成。”
李弘成？！
範閑在腦海中思索一番，想起對方是誰，當時舉辦詩會便是他所舉辦。
當時還誤以為婉兒是他府中的丫鬟，因此鬧出了烏龍。
若單單說此人的品相，是不錯的，但關鍵是，不知若若是否喜歡，還有更甚者，便是這靖王世子是二皇子幫派的！
範閑表情嚴肅，“不行！若若絕對不能嫁給他！”
“你又在胡鬧什麽？”範建歎氣，“這是若若親口答應的。”
聽此，範閑更為驚訝。
若若喜歡靖王世子？這怎麽可能？！
若是她對靖王世子有意，他必定能早就察覺出來。
“這是她親口答應的？”
“是。”範建微微點頭，繼續道：“自古以來，兒女婚嫁，媒妁之言。”
是了，這是他們這個時代的習俗。
正是因為如此，範閑才不想讓若若也被這些條理所束縛。
她有選擇幸福的權力！
“爹，若若她絕對不能嫁給李弘成，李弘成是二皇子的人，若是日後二皇子出什麽事，李弘成必定會受其波及，你這是將若若將火坑裏推啊！”
範建神色嚴肅幾分，“我如何能不知這其中弊害，你現如今已經得罪二皇子，這也是下下之策，用此來給你爭取些喘息時間。”
原來是這個原因！
範閑湧起濃濃的自責，但更多的是心疼，正是因為他現在清晰知道與他們並無血緣關係，所以他們對他的好，他更想要所接受的十倍去奉還。
若是兩人是兩情相悅就罷了，如今竟是這般彎彎繞繞，他更不可能同意。
他認真看向範建，說道：“爹，這件事情就此打住，等回京之後，就解除兩人婚約。”
聽此，範建狠狠蹙眉，“那不成你剛回來京都就與二皇子開戰麽？”
範閑臉上多出幾絲笑意，“不然呢，現如今正是將二皇子給拉下來的好時機，長公主被貶，燕小乙已死，就連謝必安也已經在我手中，他拿什麽和我鬥？
還有，燕小乙統軍，幕後主使必定是二皇子，就算我不出手，太子也必然不會讓他好過！”
聞言，範建搖頭歎息，“你還是太小看陛下了，燕小乙早已被處理，株連九族，滿門抄斬。”
果然！
範閑冷笑一聲，走到台階處背對著範建，眼底閃動著冷意的光，“他的行動還是蠻快的。”
範建抬頭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哼笑一聲，繼續道：“畢竟是慶國的皇帝，陛下態度很明顯，不想在這件事情牽扯過多，若是你想通過這件事情將二皇子拉下台，那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太子就因為一直執著於這件事情，前幾日剛被陛下關了禁閉。”
範閑扯了扯嘴角，“真不愧是太子。”
範建起身，拂袖道：“那你說說，你還有什麽好法子？”
如今抓到的這兩點子在手中已算是廢棋，他倒是想看看，範閑還能有什麽法子。
半晌，範閑倏然一笑，眼中像是有流光閃過，道：“爹，你現在的關注點好像有點不對啊，現在擔心的不應該是我們，而是二皇子啊。”
與此同時，京都，宰相府。
院中，林若甫和袁宏道兩人對麵而坐，中間擺著的，是黑白分明，相互交錯的棋盤。
林若甫執一黑子落在棋盤上，棋勢瞬間緊張起來。
“對於範閑將回京的事情，你怎麽看？”
袁宏道心頭一緊，未直接回答，而是先抬頭看了林若甫一眼，從對方的神色中他看不出喜怒哀樂，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莫不是有其他想法？”
聽及此，林若甫的眉頭稍稍皺起。
袁宏道心裏“咯噔”一聲，頓了頓，這才斟酌著開口，“大人之前不是說要幫襯著範閑上位麽？”
林若甫哼了一聲，手中再次拈起一顆棋子，卻放在了另一處地方。
如此，看似是隨意落下的，實則又給了這局棋盤，袁宏道喘息的機會。
袁宏道微微鬆氣，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這才聽見林若甫的聲音跟著響起。
他的聲音中帶著微微冷意，“經過種種事情，範閑每次的死裏逃生，背後定有一個高手在相助，如此看來，之前的珙兒之死勢必與他逃脫不了關係。”
“可是……”袁宏道微微遲疑。
畢竟是林若甫之前親口說過要助範閑上位，整個林家的榮辱複興都交於範閑的手上。
若說之前，林若甫的確是這般想的，但是現在……
林若甫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沒什麽可是，婉兒絕對不能嫁於他。”
袁宏道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隨後繼續落子，道：“可是，這門婚事，是陛下親自下的旨，就連小姐自己，不也是非範閑不嫁的麽？”
作為宰相的下屬，袁宏道不敢去輕易猜測主子的心思。
“那就讓她，自己改變心意。”
繼而，林若甫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又落下一子，垂下的眼簾令人看不透他此刻的表情。
“至於陛下，他如今，想必也會對範閑心有芥蒂。”
袁宏道有些跟不上林若甫的思路，下意識怔了一下，“大人的意思是，陛下對範閑，已經不在信任了。”
“也不是。”林若甫淡笑著搖搖頭，緩緩道：“而是因為，範閑的成長速度已經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袁宏道：“……”
澹州。
經過半日時間準備，即日便可出發。
在走之前，範建又攜範閑一同去探望一次範老太太。
得知兩人要走，範老太太麵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隻有她自己的時候，她又在偷偷抹著眼淚。
“奶奶，待有時間，我一定帶著若若親自來看你。”
範閑拉住範老太太的手，鄭重保重。
“好。”範老太太笑著，麵容慈祥，“我啊，等著這一天。”
之後，範老太太又將視線轉向範建，說道：“回去後，切記要保護好閑兒，如若不行，便將他還送到我這裏來。”
畢竟是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在範老太太總歸是比其他人親近的。
看老太太這副護犢子的模樣，範閑忍不住笑了，說道：“奶奶，你放心吧，等我混不下去了，我就來澹州投奔你。”
範老太太雖不是太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但還是點點頭，笑得慈祥，道：“好，好。”
之後，兩人又陪著範老太太說會話，一直看著範老太太有困倦的意思，才提出離開。
兩人走的時候，範老太太刻意將身子側到裏邊。
範閑知道，這老太太啊，一定是扭到裏麵偷偷抹淚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