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範閑知道範建也是擔心他,在範建火氣下去大半後,他來到範建麵前,再次跪下。
這次下跪,他是真心實意的。
這一跪,範建微微驚住,“這是做什麽?”
“父親,兒子知道錯了,不該讓家中人如此擔心,我日後定不會再讓家中人為我日日掛念。
還有,辛苦父親大人千裏迢迢奔赴澹州接我回去!”
範閑一番話說的真摯誠懇,臉上不再是平常慣有的笑意。
範建微微一怔,似是沒料到範閑突然來這麽一出,語氣也軟了幾分,“起來吧。”
“謝父親大人。”
拱了拱手,範閑才從地上起來。
看父子兩人能和平相處,範老太太臉上露出欣慰的笑。
然而範閑剛起身,範建又看向他加了一句,“這次回去,必須聽我的,盡快和婉兒完婚,接手內庫。”
成婚?!
這個字眼讓海棠朵朵和司理理兩人皆臉色微變。
司理理眼底是濃濃的失落和憂傷,而海棠朵朵則是微微詫異。
範閑:“……”
他並未應聲,沉默回應。
範建未發現不對勁,說完後便行至海棠朵朵和司理理麵前,略顯抱歉,“兩位姑娘,剛剛多有冒犯,還望海涵。”
“範大人客氣了,我們能理解您的心情。”司理理微微一笑。
範建視線落在海棠朵朵身上,微微蹙眉,道:“既是北齊聖女,為何不將其扣押起來?”
不等範閑吭聲,海棠朵朵便瞪了範閑一眼。
範閑快速上前,笑著解釋,“爹,我們這隻是做戲而已,說起來,還多虧聖女大人出手相救,我才得以活下來,不然你哪裏還有機會見到你兒子?”
“說什麽晦氣話!”範建瞪了他一眼。
“既是聖女大人救我家小兒,那我範某算是欠你一個人情。”
海棠朵朵微笑,“客氣。”
範建微微歎口氣,語氣中染上幾絲滄桑,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便好。”
就在這時,範老太太看向海棠朵朵和司理理二人,道:“朵朵姑娘,理理姑娘,來陪我說會話吧。”
兩人點頭,當然也明白範老太太的另外一層含義。
是想讓範建夫子兩人單獨聊會天。
海棠朵朵兩人隨著老太太離開後,範閑攙扶住範建的胳膊往前走,說道:“爹,你應該還沒見過我在澹州的店鋪,不如帶你去參觀下。”
範建微微點頭,在意的倒還是範閑日後生活,“你之後作何打算,現在謝必安在你手中,已是和二皇子徹底撕破臉麵。”
範閑不甚在意一笑,說道:“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早晚都會到這一步,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怎麽報?你一點根基都沒有,那可是皇室中的人,一不小心你命都沒了!
還是聽我的,回去立馬和婉兒成婚,接手內庫,有內庫在手,他們不敢動你。”
剛剛範閑就未回應,如今再被範建提及,範閑直接拒絕,“爹,我不能接手內庫,也不能娶婉兒。”
聽此,範建差點被氣的一口老血噴出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意又上來了,“你這說的什麽混賬話?在離京之前不還信誓旦旦的要娶婉兒,現在怎又變卦了?”
忽的,範建腦海中猛地閃過海棠朵朵和司理理的身影,麵露詫異,“難不成,你心裏又有了其他人?是剛剛……”
“不是,爹,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我心裏自始至終隻有婉兒一人。”
“那是?”
除此之外,範建想不出其他合適的理由。
範閑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這次回來,有兩件事,不僅要將二皇子給扳倒,還要查清楚我娘的死因。”
隻第一件事情,就已到達範建的承受極點了,更別說第二件事,對範建的衝擊力更是巨大的。
葉輕眉?
再次聽見這個名字,範建恍然如世,身子微微一晃。
他臉色沉下來,漆黑的眼眸中夾雜著震驚與不可思議,“你是否是此行去北齊,聽說了什麽?”
他猛地記起,陳萍萍曾經跟他說過,這全天之下,隻有肖恩一人得知葉輕眉神廟的事情。
莫非,肖恩真將葉輕眉的事情告訴了範閑?!
範閑眼底寒意凝結,“她為這個時代帶來了太多,我不想讓她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她的死,在慶國是禁忌,範閑……”
“爹!”範閑重重叫句,打斷他的話,側頭看著他,說道:“你難道就一點不想不知道我娘是誰害死的麽?”
“住嘴!”範建沒有貿然問出口,隻是盯著範閑,滿臉陰沉,說道:“當年的事情錯綜複雜,調查下去不會對你有什麽好處。
更何況,你也調查不出來什麽,當年知道真相的人早就已經魂歸九泉了。”
範閑突然湊近範建,“那父親大人你應該知道點什麽吧?”
範建:“……”
“算了。”範閑直起身子,抿嘴笑了笑,說道:“父親大人不願說就罷了,兒子會自己調查,當然,我也希望父親大人不要阻止我尋找真相。”
“你現在無權無勢,拿什麽去查?”範建狠狠蹙眉,將話題又給轉移到內庫上麵,“聽我的,回去娶婉兒,接內庫,那畢竟……”
“那畢竟是我娘的東西!”範閑打斷範建的話接下去,無奈一笑,攤了攤手,道:“爹,你過來說這些話已經是第三遍了。”
範建:“……”
“畢竟這才是正事。”
範閑寬慰,“內庫我會接手的,但不是現在,我現在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一個比您更高的位置。”
他說的話擲地有聲,帶著令人心頭一驚的威懾力。
天下第一權臣!
沒錯,這便是日後範閑的目標。
既然總有些人不想讓他好過,那他就偏要站在最高處的位置,笑著看他們哭!
這是範閑第一次在範建麵前流露出他的野心,他知道範建很難接受,但這就是事實。
隻是現在,他必定要選擇低調,因為太多事情,他都隻能在暗中進行。
良久。
範建歎口氣,帶著無奈,帶著心酸,“既然你意已決,那我也不便再說些什麽,有什麽進展或是需要什麽幫忙,都告訴我。”
他就知道,範建到底還是疼他的。
尤其是從肖恩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後,範閑對眼前範建的關心除了濃濃的感動外更多了份敬佩!
他在範建的手上拍了拍,笑嘻嘻道:“父親大人,你這個隻管放心,我以後一定會經常麻煩你的。”
這句話,同時點名了範閑的立場。
他心中隻將範建認做他的父親。
比起慶帝那種深沉帶算計的父愛,他更喜歡這種純粹的關心。
“你啊!”範建的心情已然好了許多,微微一笑。
範閑轉移話題,道:“家中現在如何?思轍,若若,還有小娘。”
算起來,他們已有兩月多餘未見了。
這次回京都,一定要先去見見他們!
範建眯了眯眼,“說起他們,倒還真有一件喜事要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