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道別
“你到底什麽意思?”言冰雲猛地站了起來,視線緊緊鎖住範閑。
範閑提起地上的酒壇子遞給他,“你瞧你,不過是跟你閑聊而已。”
言冰雲猛地將身子轉過去,背對範閑,“我從小在慶國長大,雖說和父親很少見麵,但是父親從小便讓人盡心盡力的指導我。
所以我從小就知道,我長大後是要入檢察院的,為了慶國,哪怕付出我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不知為何,聽見他這些話,範閑又想起肖恩當時跟他說的話,將之培育成一個對北齊恨之入骨的棋子!
如此一來,範閑便更加肯定,言冰雲就是肖恩後輩。
等回京之後,言冰雲的事情他一定要調查清楚。
“好了,不說這個了,沈小姐如何了?”
當時在在京都途程時,雖說將她的傷口給止住血,但後來被刺之後的事情,範閑便不得而知了。
言冰雲依舊背對著他回應,“將她接回慶國後,她始終不願麵對她哥已死的事實。”
“這也正常。”
腦海中再次湧現沈重在臨死前的表情,範閑不免惆悵。
“行了,不說了,我先走一步,你多保重。”
範閑將話還回去,“這句話應該送給你,二皇子那人詭異多變,你小心一點。”
言冰雲的身子頓了頓,並未回應,直接離開。
望向言冰雲消失的方向,範閑緩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酒壇已空,範閑將言冰雲未動的酒壇撈過來剛想灌上一口,身後大門猛地傳來一聲異動,他手中的酒壇一抖,灑了他一身。
來人是海棠朵朵,她隨意一整衣服,在言冰雲剛坐過的地方坐下。
“出什麽事了?表情這麽嚴肅?”範閑扭頭好笑的看了一眼海棠朵朵。
彼時海棠朵朵表情嚴肅,正直直的看著他。
從認識海棠朵朵以來,還很少見她如此表情。
“上杉虎已帶軍前往邊疆了。”
範閑微微驚訝,“這麽快?這下麻煩了。”
“為何?”海棠朵朵疑惑,“他現如今在邊界,又不會有時間找你麻煩。”
“正是因為如此。”範閑搖頭歎息,“上杉虎驍勇善戰,我怕他再一心中有恨,很快就大勝歸取我小命啊。”
“呦~”海棠朵朵斜了他一眼,“你對我們齊國倒是還很有信心的嘛!”
範閑可是清晰的記得上杉虎那句話:範閑,待我守孝期滿,必定親自前往慶國取你性命。
他倒也不是畏懼什麽,隻是不想在雪上添霜,希望在此之前能將慶國的事情給解決完。
“不說這個了,倒是你那個小皇帝,如今竟舍得放權了?”範閑調侃。
“說起這個,我也覺得奇怪。”海棠朵朵單手支撐著下巴,偏了偏頭,“當時聽到小皇帝說要將兵權交於上杉虎,原本隻是隨口一說,不曾想竟是真的。”
看她眉頭微皺,像是有些憂心,範閑擺了擺手,“你如今北齊也就隻有上杉虎這一大將,交於他倒也正常,你也別胡思亂想了。”
海棠朵朵剜了她一眼,道:“什麽叫隻有那一名大將?怎麽?要不要跟我比試下?”
“不不不,聖女大人威武,小弟甘拜下風。”範閑猛地從台階上跳起來,閃到一旁,雙手抱拳。
說起正事,範閑提醒了一句,“這都快要走了,明日帶你和理理姑娘去見見我奶奶。”
起身往店鋪裏麵走時,範閑抬頭望天,感慨萬千。
眼下有兩大目標,二皇子和葉輕眉真正死因。
當下,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便是將頭上這叛慶的頭銜給拿下來。
……
翌日。
範閑帶海棠朵朵和司理理兩人來到範府。
本欲想將五竹叔也一同拉來,但他態度堅決,範閑便不好再勉強。
範府。
範閑麵帶笑容向範老太太介紹兩人,“奶奶,這兩位分別是北齊聖女海棠朵朵,齊國……司理理姑娘。”
她的身份,範閑不好加以猜測,但總不能將她是齊國暗探和醉仙樓花魁的身份說出來,便隻好粗略過去。
範老太太倒是不在意國界之差,樂嗬嗬的笑著,“好,好,還要感謝二位在齊國時照拂閑兒啊!”
“奶奶,我們和範閑都是互幫互助,何來幫他之說。”海棠朵朵接著範老太太的話。
扶著範老太太進去時,海棠朵朵回頭,對著範閑眨了眨眼睛。
範閑勾了勾嘴角,還算是會說話。
將範老太太扶進去之後,海棠朵朵兩人一人是聊天的主兒,一人是體貼的主兒,倒是將範老太太給哄得開懷大笑。
一直到臨近晚上時,範閑才將此行目的說出來,“奶奶,我要回去了。”
範老太太本來還在笑著的臉突然僵住,半晌才反應過來,手中緊緊捏著手絹,“回去好啊,回去好啊,這個地方,總是待不長久的。”
範閑有些心酸,拉住範老太太的手,說道:“奶奶,我答應你,一旦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你。”
“看不看我,這些都不打緊。”範老太太看著他,緩緩說道:“護好自己,如此,便可以了。”
這些話語,再配上範老太太關心的表情,範閑竟控製不住眼眶有些微微澀意。
分離最難,然而人生在世,難免分離。
從範府出來,範閑長長呼口氣。
院中,仆人忙碌著,孩童玩鬧著,空氣中散發著雨後清新的味道。
這澹州的空氣都比京都幹淨許多。
如果可以,他真想帶著婉兒在這種地方無憂無慮過完一生,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他這一生不得平凡。
就知道神廟秘密這點,陳萍萍,慶帝,林若甫等人都不會讓他過平靜生活。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掌握人生的主動權。
再在這裏待下去,隻會給範府帶來危險!
晚上。
範閑敲開海棠朵朵的房門。
有些事情,是時候開始實行了。
“幹嘛?有事?”海棠朵朵不知從哪裏弄來了桂花糕,此刻正坐在桌子前慢悠悠的吃著。
範閑樂嗬嗬一笑,“還真是被聖女大人猜對了,我啊,還真是有事情求你幫忙。”
“何事?”海棠朵朵抬起眼皮,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
拉動凳子,範閑在她對麵坐下,兩隻胳膊放在桌子上看著她,道:“我要回京都。”
“回唄,是我攔著你不讓你回了?”海棠朵朵白了他一眼。
“不是。”
頓了頓,範閑又繼續說道:“我回京都,必須要有你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