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殺人見血是最沒技術含量的
諸葛雷像是被什麽扼住喉嚨一樣睜大眼睛卻說不出話來。
原本熱鬧的飯鋪裏麵，此刻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剛進來的兩個人身上，或驚懼，或膽寒。他們隱隱從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麵孔上看出了什麽。雖然他們一個臉色蒼白，一個麵若鍋底。他們走進來，緩緩脫下披風，緩緩疊起來，緩緩走過櫃台，緩緩來到諸葛雷麵前。
諸葛雷裝作視而不見，卻又忍不住朝兩個人身上飄去。
這邊，似乎是被剛才門簾掀開一瞬間帶進來的冷氣刺激到了，小女孩竟有些瑟瑟發抖。莫小小扭頭看了來人一眼，接著又扭過頭，右手繼續抓著雞腿吃著，左手卻在阿飛身上使勁抹了抹。阿飛一怔，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卻見莫小小將小女孩拉到身邊緊緊挨著，接著淡定地對小女孩說：“你一會兒不要扭頭，專心吃你的雞腿。”
接著，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然後看著眾人，低聲說：“一會兒誰也別去理會這些人，他們狗咬狗，我們不用管他們。”
這時，小二又用來一壺酒和幾個小菜。莫小小看了他一眼，見他有些膽怯，便笑著擺擺左手：“一會兒早點躲出去吧，等完事了再回來。”
小二看了她一眼，剛想說什麽，卻也開不了口，然後忙轉身快步走出去了。
莫小小將右手上沒啃完的雞腿放在桌子上，然後用左手從腰間扯出一張素紗巾擦了擦手，接著拿起小女孩的手也反複擦了擦。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接著把紗巾扔到盆子裏，然後對小女孩說：“幫我擦擦腳。”
小女孩點了點頭，乖巧地地下身子，她先是把紗巾凝幹，接著便把莫小小那一對白皙如玉的小腳仔細地擦幹淨了。
等到小女孩抬起頭，莫小小伸手刮了下小女孩的鼻子，又從她手上拿起紗巾塞到小女孩的腰間。她抓起小女孩的手腕，然後問她：“你是不是沒有名字？”
小女孩點了點頭。
莫小小便笑著說：“那我以後就教你小語語了。”
她抬起頭，看著李尋歡、阿飛還有鐵傳甲等人，笑著說：“這兩個人一來，飯就不能吃了。看來，這地方不是什麽好地方。”
李尋歡低頭看了看滿桌的酒菜，抬起頭，苦笑著搖了搖頭：“想不到咱們還是落到別人的算計當中。”
莫小小卻大大咧咧地說：“這沒什麽，人總是把別人想想得足夠壞。就像是大鵬過境，夜梟還怕它要搶奪自己口中的死老鼠一樣。你隻是恰逢其會，別人還以為你特意而來呢。”
鐵傳甲有些摸不著頭腦：“是有誰想要害咱們嗎？”
莫小小努了努嘴巴：“這不是麽。”
鐵傳甲低頭看了看，突然臉色一變：“酒菜裏有毒？”
莫小小搖了搖頭：“最後上來的有毒，我鼻子一向好使，剛才聞到了一股味，似乎是毒藥的味道。我剛檢查了下小飛飛、小語語還有我自己，並沒有中毒的跡象，所以這才斷定剛才的酒和菜裏都沒有被下毒。不過……”
她扭過臉，看了看在坐的眾人，接著轉過頭去：“這些人怕是已經中毒了。”
李尋歡這才恍然，他剛看見店家和店小二在不停地往各個桌子上送酒送菜，起初不以為意，現在想起來，怕是另有圖謀。
隻是，他有些疑惑：“可他為什麽不剛才下毒呢？”
莫小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許是因為看到我大方，怕認出來我是誰了吧。”
她抬起頭看著李尋歡，笑著說：“看起來，我比你有名氣多了。”
李尋歡無言以對。
若說幾年前，江湖上名氣最大的，是天機老人、上官金虹、李尋歡等人，那近幾年，江湖上名氣最大的就是赤足仙子莫小小了。黃河兩岸，關外關中，沒有人不知道這位仙子的大名。甚至江湖上還流傳著赤足仙子一夜踏翻伏虎山七十二山寨的壯舉。道袍赤腳，散發天顏，要是再認不出來她是誰，怕在這個江湖上也算沒有混出個名堂來。
對於一些有心在這裏施展陰謀詭計的人來講，她是最大的變數，要不用陰謀詭計除掉她，怕大家都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阿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一行人竟誤入到某個陰謀當中。他有些憤怒，剛想說什麽，卻看到莫小小已經起身，手上拎著兩根骨頭，嘴裏冷淡地說：“這裏太吵吵了，既然惹到我了，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接著她便甩了出去，然後在阿飛身上抹了抹雙手。
阿飛有些無語，忍不住說：“我不是被你檢查過沒中毒嗎？”
莫小小淡定地說：“我知道，隻是手髒了要擦擦。”
阿飛被她噎住了。
李尋歡卻看向遠處，讚歎地說道：“仙子這手功夫實在是妙啊。”
阿飛轉過身，便看到那一白一黑兩個怪人竟如泥偶一般站在那裏，雙眼微突，竟像是死人一般。他們兩個人的喉結上各自鑲了一塊骨頭，期間正有血慢慢溢出。
他扭過頭，對莫小小的武力又有了新的認識。
莫小小卻拍拍手說：“殺人見血是最沒技術含量的，無非就是力氣大點，勁頭準點，可不如你李尋歡的飛刀那般。”
說完，她便將小語推到阿飛身邊，她卻轉身款款走向坐在地上戰栗不已的諸葛雷。諸葛雷見她過來，眼睛一縮，身子更加戰栗起來。然而，卻見她徑自越過自己，將桌上的某個包袱掂了起來。
諸葛雷眼睛瞪大，嘴巴裏發出咯咯的聲音。他剛想說什麽，卻發現莫小小已經低頭將包裹解開了。
這個時候，諸葛雷做出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他竟突然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劍朝莫小小後背上狠狠地插去。
莫小小一個側身躲開諸葛雷這突然此處的凶狠一擊，一抬腳將他踹了出去。就在這時，桌子上另一側身穿紫緞團花皮襖，耳朵還有撮黑毛的高個突然抽出纏在自己腰間的軟鞭朝莫小小手腕甩去。莫小小抬手一抓，接著一甩，這高個便仿佛被人憑空拽起，徑自飛了出去。
莫小小低頭，解開包裹，發現裏麵是一具鑲著金絲的軟甲，她抬起頭看向四周，見眾人麵色發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各種畏懼。她不以為意，徑自提著金絲軟甲走到桌子前，對李尋歡說到：“我們離開吧，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事呢。”
李尋歡苦笑著說：“仙子，你為什麽要拿著這個麻煩物件呢？”
莫小小掂了掂，笑著說：“我不想惹事，但是這件事情使他們自找的，既然惹到我，這件事就不能讓他們如意。”
她扭頭看了看遠方地上一邊躺著的一個人，撇了撇嘴：“這兩個家夥雖然惡毒，但是罪不至死，我隻是重傷了他們，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隻可惜的是，我不殺他們，卻有人想要他們死。”
她扭過頭看著李尋歡，撇了撇嘴說道：“這個江湖可沒有幾個像你這樣的正人君子，也沒有幾個像阿飛這樣心思如一的人，這個江湖，若不是有你們，早就無藥可救了。”
李尋歡默然，接著緩緩起身。鐵傳甲急忙扶著他，卻被他製止。李尋歡說：“鐵大哥，你去照顧著小語吧。”
鐵傳甲聞言，雖然有些不放心，卻也聽話地走在小語旁邊。
小語有些怕他，莫小小在一旁安慰說：“別擔心，這個大個子是一個好人。”
阿飛也跟著起身。
他們一行人向外走去，匆匆上了馬車。因為馬車裏人多的緣故，莫小小隨口說了一句：“我出去透透空氣。”說完，便徑自坐在鐵傳甲的旁邊。
鐵傳甲看了她一眼，一揚韁繩，馬兒便拉著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馬車緩緩向前，這一路上，卻再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又走了一會兒，李尋歡掀開簾布，探出半個身子，他看向莫小小，笑著說：“仙子，不如你進裏麵來，換我在外麵？”
莫小小頭也不回：“不用了，換了你，怕是又在了路上遇見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
李尋歡苦笑，他畢竟離開江湖久了，怕不買他賬的人會有很多，而換了赤足仙子，估計沒那麽多的事。
就在這時，莫小小耳朵動了動，突然從袖子裏掉出來幾粒碎銀子。她在手上拋了拋，接著像是扔石子一樣將碎銀子一粒粒地甩了出去，道路兩邊的林子裏便接連傳出來幾聲慘叫。幾隻鳥嚇得撲棱撲棱地從林子裏飛出來。
李尋歡左右看了看林子，卻發現此刻林子裏又陷入到寂靜中。仿佛剛才的慘叫聲沒有發生過一般。看來，埋伏在那裏的人不是被殺死了，就是被嚇跑了。他歎了口氣，苦笑著說：“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漢，被這幾錢銀子殺死，卻是大大的不值。”
莫小小冷笑了聲：“有幾錢銀子足夠買一副棺材板的了，人死不過一抔黃土，有棺材本賺總比拋屍在荒山野嶺要好的多。”
李尋歡搖了搖頭，見莫小小沒有進去的意思，便又坐了回去。
莫小小則順手又從袖子裏弄了些碎銀子在手裏拋著，這一次卻並沒有再出手。鐵傳甲拿眼斜著看了半天，最終忍不住問到：“這敵人都被嚇跑了？”
莫小小歎了口氣：“這江湖上愛惜自己性命的壞蛋太多了，要是不要命，興許還能給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膽子太小，成不了大氣候。”
鐵傳甲無言，隻得悶聲繼續趕車。而莫小小則幹脆閉上眼睛，手中的碎銀子拋起又接住，竟玩了起來。
其實，這個時候，莫小小隻不過是在和係統溝通。雖然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差點因為性別改變要瘋掉，但在係統的百般承諾下，她還是咬著牙繼續在這個世界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而這幾年，係統也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停地給她派任務，雖然獲得的東西不多，但好歹此刻的莫小小已經到了凝神後期，在整個世界，除了頂尖的幾個人以外，她基本上是無敵了。
這幾年的廝殺使得她的纖雲弄巧手練到了漸入佳境，輕功浮雲追月則又升了一個境界，到達精益求精。
隻不過，係統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良，在莫小小拚著九死一生方才完成一個係列任務“名揚河洛”後，係統竟隻給了一個永久技能“基礎劍術”和40扭曲值，這讓莫小小（莫問）大為不滿。但又拿係統無可奈何。
該死的係統，遲早我要收拾你！
莫小小在腦海裏咬牙切齒地說到，而係統，卻像死了一樣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