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終於等到你
其實不止是康氏,伍大娘也是哭得淚眼朦朧的。
康氏哭得是不知何時才能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伍大娘則是為自己的身世而哭。
劉勇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在這個時空有著天然性別優勢的人,為了自己五歲的女兒,居然肯當眾蹲下身子,低著頭,讓女兒坐在肩上,這是怎樣一種父愛?
這又是怎樣一種勇氣!
男人們總是自詡比女人天生尊貴。所以在生活中,他們處處奴役女性,隨意打罵女性,這個社會更是允許女性可以自由買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卻隻能從一而終。
哪怕,哪怕還未過門,丈夫就死了,她們也隻能乖乖地嫁過去,守活寡。
但是,人家劉勇怎麽就做到了!
而反觀她的爹娘,他們又是怎麽樣做的呢?
她的確不幸淪落風塵,可是,這又不是她一個弱女子能夠對抗的。青樓裏那些老鴇,若是你不聽話,她們有的是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她的確是被作踐了,可是,她也是受害者啊!作為她的親生爹娘,哪怕是拒絕她歸家,但卻絕不能說一句“你這麽髒”之類的話。
也就是這一句話,徹底傷透了她的心。
同樣是親爹,為何劉勇就能為那個小女孩做到這種程度?
小紅小翠雖然感動,卻沒有康氏哭得那麽慘。畢竟,她倆並沒有這種深刻的感受。待服侍著康氏梳洗了,三人這才與伍大娘告辭。
說起來,她們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已經在這裏耽擱了不少時間。
一出門,剛坐上馬車,康氏便立即說道:“走,快回家,我們也這樣做,將傳單寫好,馬上發往其他地方。”
這幾天,她忙著幫助慈幼局的這些孩子,倒是忘了自己的孩子。如果說之前對傳單的作用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深信不疑了。
一回家,在康氏的指揮下,一張張寫有陰平體貌特征的傳單便製成了,足足有三千多份。隻是,傳單倒是製好了,但卻沒有熟悉業務的人。
顧惜惜之前派出的馬車已經出發了,還未歸來。康氏心裏急,馬車倒也罷了,有銀子就能買到,可是,那些人卻是她專門培訓過的。
想了想,康氏便決定先在青山縣縣裏以及附近的村子發一發,等著附近發完了,那幾人也該歸來了。
當即又急急忙忙的拿了傳單,帶著小紅小翠出發了。這一次,她要親自去發。
貴婦人又怎樣,拋頭露麵又如何,被人圍觀又如何?現在,她隻是一個丟失了孩子的母親。
十多年了,當初她敢離家出走,丟下陰麗仁和婆婆十多年,那麽現在,她同樣敢走在大街上,拋頭露麵,對著不同階層的人發放傳單。
當馬車駛到青山縣城門位置時,康氏便命人將馬車停了,這才下了車,和小紅小翠三人拿著厚厚的傳單,一張一張地開始分發,發給路過的每一個人。
說起來,青山縣卻是不小的,以城門為,圍著縣衙轉一圈,足足有五裏左右。
起初,眾人見了康氏下來,分發傳單,心裏還有些好奇,紛紛朝著她靠近。要說這樣氣質的貴婦人,不應該是整日無所事事、隻知道顧著打扮與交際的嗎?
可是,等那識字的看了傳單,才明白康氏不過是一個丟失了孩子的母親。一時間都有些唏噓,不一會兒,城裏便開始瘋傳,說是京城貴婦在青山縣街頭拋頭露麵發放傳單尋子的事。
這些圍觀的人倒也還算是文明,有些是誠心幫忙的,接了傳單便讓旁邊識字的人細細念了,保證自己若是見到一定會幫忙。
以小猴子為首的那群乞丐,則是再次行動起來,開始蹲守在每一個街口,盯緊那些形跡可疑的人。
當然,也有一些人是來看熱鬧的,隻覺得這樣的事實在是稀奇,簡直比茶館裏說書先生說的更吸引人。
那些故事雖也不錯,卻多半是假的。而眼前這個,卻是活生生的,就發生在自己身邊。有那沒事做的,便一路跟在康氏主仆三人身後,隻期盼著這個故事能有個結局,也不失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時間,街上倒是比以前熱鬧了許多。
這邊,康氏帶著小紅小翠在烈日下從城門開始繞行,可是,葉楓卻帶著陰平從縣衙附近反著方向在走。一個是打算從頭開始,一個卻是以縣裏最繁華的地方開始。
好在,這樣走上一圈,他們終究會見到彼此。因為,這是一個圓,並非平行線。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越升越高,天氣也越來越熱。陰平和千言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沒有一個人喊累。
經過努力,她們手中的傳單已經不多了,再有差不多半個時辰,就能回到剛剛出發的地方了。
康氏和陰平都在努力尋找著彼此,而另一邊,陸續接到傳單的其他地方的丟失了孩子的父母,也在認真而焦急地核對著信息。
就拿石頭村來說,許多丟失了孩子的父母原本是在地裏幹活的,結果突然就聽有人說鎮上有青山縣縣衙派來的官員,帶來了青山縣慈幼局裏被拐賣的二百多名嬰孩的基本信息。
這些父母聽了之後,丟下農具就往鎮上跑,想看看名單裏有無自己的孩子。他們之前也到處尋找過,但奈何無異於大海撈針,根本沒有頭緒。
現在好了,官府主動出麵幫忙,倒是方便了許多。一時間,眾人對青山縣的父母官的好感又提升了一個檔次。他們可是聽說了,那裏的知縣大人前段時間弄死了一個花子,這怎能不讓他們拍手稱快。
一時間,石頭鎮那塊平日裏寬敞無比的地方,此刻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眾人嘰嘰喳喳的,不管是不是來找孩子的,都那樣圍著看熱鬧。
好在那幾個組織者都是有經驗的,見眾人亂哄哄的,影響尋親的進度,且還有安全隱患,萬一發生踩踏事件就不好了。
想到這裏,其中一個名喚王偉的便站了出來,朝人群大聲說道:“各位鄉親,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幾句好嗎?我知道大家都著急,可是,你們這樣擁擠,我們是沒有辦法幫到你們的。若是將這些紙弄破了,那就麻煩了。所以,請大家按照我說的,排成四列。我們在最前麵有四張桌子,上麵放著一些信息。大家現在排好隊,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了。另外,請看熱鬧的人先出來,我們優先接待丟了孩子的家庭。”
眾人見王偉長得一表人才,說話也口齒清楚,三言兩語便將意思表達清楚了,再看看那些被擠在後麵看不見信息的父母一臉的絕望,都開始行動起來,主動讓路,不一會兒,鬧哄哄的人群分作了四列。
至於那些看熱鬧的,則自動站到旁邊去了。無論是出於憐憫之心,還是對官府的懼怕,他們都不敢繼續擁擠了。
這四列隊伍的前麵,是一張桌子,桌子前麵站著的,是四個經過康氏培訓過的工作人員。
隻見王偉拿了一根繩子,將排在最前麵的十五個人隔離了出來,圍著桌子,那個工作人員便按照自己分到的五十個孩子的信息,一一念了。
念完之後,覺得沒有自己孩子的,便依次和其他組的交換。
至於有些疑似又拿不準的,便由王偉帶著,等現場人群核對完再對進一步的對比。這樣一來,整個認親工作井然有序,再也不見剛剛亂哄哄的情景。
結果,經過大半天的初步比對,有六個家庭覺得對方就是自家的孩子,有八個家庭卻隻是疑似,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待大部分人失望的離開後,王偉和四個工作人員便組織那六個特別肯定的家庭進行了再次的比對。不論幾人怎麽說,他們都激動地表示,這就是自家的孩子。
於是,王偉便做主將幾人留下了。
接著,幾人又對另外八個還有些存疑的家庭進行了拉通比對,結果有一個家庭說自己剛剛因為太激動聽錯了,而其餘七個家庭都覺得確認無誤。
王偉一想,這樣一來就有大概十三個家庭二十六個人需要坐著馬車回去。
雖然康氏沒有說過要他們帶人回去,但若是將他們捎上,也不過是順路罷了。雖然有些擠,但堅持一下就好了。於是,王偉便決定讓這二十多個村民跟著他們坐馬車回去。
想了想,王偉便對眾人道:“各位,我們夫人仁慈,願意幫著各位找孩子。不要銀子,都是免費的。我們馬上就要回青山縣了,你們若是願意,就跟著我們一起回去。隻是馬車有些擠,你們需要堅持一下。”
末了,王偉又道:“至於歸途,你們可能要自己想辦法坐車回來的。不是我們不願意送你們,而是這些馬車還要去其他鎮統計情況。”
想來康氏是願意再次送他們回來的,但先說斷,後不亂,以免好心辦壞事。
村民中有個叫郭明偉的,今年四十歲,長得高高大大的,臉龐黝黑,褲管挽著,腳上還沾著泥,一看就是剛剛從地裏趕來的。
聞言,他對王偉抱著拳說道:“啥堅持不堅持的,有馬車坐我們已經非常感謝了。若是能找到我那苦命的兒子,就算是讓我跑著過去我也是願意的。你替我們謝謝夫人的好意。不管這次能不能找到,這始終是一次機會,總比我們待在家裏發愁的好。”
這二十多個村民丟的基本上都是兒子,一聽王偉要免費載他們去青山縣找孩子,一時間既感動又擔憂。
他們不太會在陌生人麵前說話,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意思,於是才讓郭明偉出來代表大夥兒發言表態。郭明偉雖然也是種田的莊稼漢,但他經常打獵到鎮上賣,與各色人物打交道的機會多,所以見識也多。
他的兒子就是在他賣獵物的時候丟的。
回家後,孩子的爺爺直接氣得犯了病,沒救過來,撒手西去。他老娘雖然挺著,但也日日念叨,想念這個丟失的孫子。
妻子呂氏雖然不言不語,但這樣更可怕,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最近越發遲鈍,很多事情她都不感興趣,村裏誰家娶媳婦嫁女兒她也不去參加。
今天原本她在屋裏發呆的,哪知聽了消息,立即就有了精神。現在緊緊拉著郭明偉的手,眼睛卻定定地看著前方,恨不得身上長翅膀,立即飛過去。
那單子上的信息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右腳比左腳長……左眼下有個米粒長的傷疤……這不是她兒子郭誌寶又是誰?
“夫人真是好心,隻是這樣她得花多少銀子啊?”呂氏弱弱的說道。通過王偉的話,他們可算是明白了,這位夫人竟然還要在全國範圍內這樣做。
聞言,王偉笑著說道:“其實,我們夫人自己也是苦命人,家裏生了六個女兒,獨獨這麽一個兒子,可是十一年前便被花子抱走了。這些年,夫人每到一處,都會去慈幼局幫忙。以前都是給銀子,給吃的喝的,但是這次受了一個小孩子的啟發,這才開始這樣做。”
王偉心裏明白,呂氏之所以這樣問,更多的是心裏有些懷疑康氏的動機。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們是一直懂得。
丟了孩子這麽些年,他們幾乎都已經認命了,也沒見有人來幫過忙。現在倒好,不但有人幫忙提供孩子的線索,還要免費載他們去現場,所以他們才有些懷疑。
但是,當他們聽到王偉說康氏自己也是一個丟了孩子的母親時,所有的疑慮都消散得不見。隻有丟了孩子的母親,才會理解那些丟了孩子的日日夜夜的艱難。
這十多年來,康氏行程幾千裏,路過了無數的村子和鄉鎮,還有繁華的縣城。悲傷和孤獨不停地摧毀著她的健康,妄圖攻破她,讓她屈服,讓她倒下。
可是,她愣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可是,今天的太陽確是有些反常的,異常的熱,加上康氏自己走了幾裏路,一遇到過往的人就哀求對方幫忙,留意傳單上麵的孩子。
一時間,她隻覺得天旋地轉,身子懶憊,有些眩暈,走路便有些歪歪扭扭的。
見狀,小紅小翠趕緊上前扶住了,又拿出一些水讓康氏喝了。
小紅便道:“夫人,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休息會兒再找吧。再這樣走下去,奴婢怕你會累倒啊。”
聞言,康氏搖了搖頭,虛弱地說道:“我們的傳單也剩的不多了,差不多再過半個時辰就能發完,發完了再回去吧。”說完,撇開小紅的手,繼續往前走。
小紅小翠互相看了一眼,明白夫人這是受了刺激,興許是看見劉勇夫妻找到了女兒,心裏著急。
看來,今天這傳單發不完,她是不會願意回家的。早知道這樣,剛剛就該少寫一點了。反正她們又不急著搬走,還有的是時間,明天來也是一樣的。
但是,康氏堅持,她倆隻能服從。於是打起精神,兩人也開始努力發傳單,想著盡快發完,好讓康氏回家休息。
這時,一個接過康氏傳單的年輕人有些納悶,對著康氏脫口便道:“夫人,真是奇怪,我剛剛在那邊收到一張傳單。這兩張傳單上的內容竟然是一樣的,不信你看。”
說著,便將自己之前收到的那張小小的傳單給康氏遞了過去。
康氏一聽,眼前一亮,滿臉激動,趕忙接過傳單。
這傳單隻有自己發的四分之一大小,字跡也比較幼稚,可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是上麵的內容讓她激動不已。
隻見上麵寫著:“義兄自幼被拐,現年大概十二歲,隻記得自己叫陰平。有祖傳毛筆一枝,上麵刻有一個陰字。腳趾與別人的略有不同,第二根是五根腳趾裏最長的。腦袋左側偏下有個疤痕,不長頭發……”
康氏越看,心裏便越開心,不管是上麵的哪一條,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如那個年輕人所說,這兩張傳單的信息竟是這樣雷同。
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孩子在尋找爹娘,一個是爹娘在尋找孩子。
小紅小翠也立即明白了過來,隻是天下哪有這樣巧合的事,心裏更多的是疑惑,一直盯著那個年輕人看,別是壞人吧?
不過她們也不怕,敢把主意打到她們頭上來,哼!能有什麽好下場啊。
倒是康氏深信不疑,如果說有人可以假冒信息來騙她的銀子的話,那麽,陰平第二根腳趾是最長的這件事幾乎是沒有人知道的,連她這張傳單上都沒有寫。
於是激動地問年輕人發這傳單的人在哪裏。
年輕人便道:“走吧,我帶你去,就在轉角處不遠,我剛才那裏過來。”他自然知道康氏的故事,因為現在街上都在流傳。
康氏三人跟著年輕人,不過是走了幾分鍾,年輕人便停下來指著葉楓三人道:“那,你看,我的傳單就是那三個小孩子給的。”
康氏一眼望去,瞬間愣住了,眼淚頓時不停地往下流。盡管已經過去了十多年,陰平從牙牙學語的一歲嬰孩長到現在的十二歲。
可是,他現在的容貌,和陰麗仁一比,除了更加瘦弱和更加稚嫩,其餘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平兒,我的平兒,娘在這裏!”康氏突然大喊。
葉楓三人正想走完這段路就去茶館坐坐,因為實在是太累太渴了。雖然陰平和千言都在堅持,但這樣走下去指不定就中暑了。
就在這時,康氏的呼喊聲響起,三人一楞,便見十米開外,康氏哭喊著張開了雙手,撲了過來。
下意識地與陰平隔開一段距離,葉楓和千言就那樣看著陰平被康氏抱入了懷裏。
“平兒,平兒,我是娘啊,我是你娘啊,我終於找到你了!”
“娘?你真的是我娘?”
“真的,娘知道你所有的信息,不信你考考娘,娘全部都知道。”
“娘啊,你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啊,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都是娘不好,不該讓你祖母帶你去街上的。娘找了你十一年了,十一年了啊……”
康氏和陰平就這樣抱著,跪在地上,不停地哭著說著,述說著這十一年來的不易,十年一來的相思,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
過路的人都圍在外麵,看著這對分開了十一年才重逢的母子,感動著,自己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淚。剛剛替康氏報信的那個年輕人更是拿出一把傘,擠了進去,站在那裏替母子倆撐傘。
他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但是,卻能為他們撐一把傘,擋住烈日,讓他們多哭一會兒,多抱一會兒。
葉楓和千言也在一旁哭得稀裏嘩啦的,為陰平開心,也為自己的事傷感。陰平不過是從無名寺出來一個多月,現在就已經找到了親娘。
可是,他的爹娘又在哪裏呢?
千言也在心裏想著,若是此刻她的姐姐也在眼前該多好啊。
母子倆就這樣抱著,哭著,久久不願意分開。看著康氏華發早生,聽著她說找了自己十一年,陰平心裏的怨言早就消散的不知所蹤。
抱著陰平瘦小的身軀,看著他黝黑的麵龐,康氏心裏痛的如刀絞。她如珠如寶養得好好的兒子啊,這些年到底受了什麽苦,竟然瘦成了這樣。
其實,這樣還算好的了。
陰平現在穿的是葉楓昨天給他買的新衣服,還擦洗幹淨了身子。要不然,若是昨天康氏就找到了陰平,指不定會怎樣呢。
一時間,鎮上又開始流傳,京城貴婦誠感動天,尋兒十一年,今日心願得償。
將心中的情緒發泄夠了,康氏這才將陰平抱起來,母子倆互相為對方擦拭著眼淚。小紅小翠趕忙上前,為兩人整理衣衫。誰知康氏卻不肯,非要親自為陰平整理。
她已經錯過了整整十一年。
從此刻開始,陰平生活的方方麵麵,一切的一切,她都要參與,更不會錯過。
康氏便道:“平兒,跟著娘回家吧。哦,不對,肯定還沒吃飯是不是?走,娘帶你吃飯去。”
自從陰平出現,康氏的眼睛再沒離開過他。
正欲離開,陰平便道:“娘,這是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兄弟,叫葉楓,兒子今天能見到娘,也是多虧了他幫忙。這傳單就是他幫兒子寫的,這衣服也是他給兒子買的。”
聞言,康氏哭著作勢就要下跪。
葉楓趕忙上前拉住康氏,慢慢地說道:“嬸子不必客氣,我和陰平一樣,也是從小就被花子拐了,幫助他就像是幫助我自己一樣。”
康氏見葉楓談吐清楚,穿得也還過得去,但是為何陰平卻這般瘦弱?她的心裏非常著急,想要聽陰平說說過去,說說自己經曆了什麽。
但是,三個孩子似乎都很累,於是康氏道:“走吧,我們去淩雲樓,坐下吃飯,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