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設宴,田縣令醉酒
傍晚,因為田大人隆重地設了個宴,衾嫆為了表示重視,還是提前打扮了一番的。
她本就生得美,過完年便十五了,十五歲是女子美麗的一生的另一個開始。
小桃不禁感慨,“先前覺得小姐還是個少女,一天天的看著似乎長高了,也更長開了……現在看著,卻覺得,小姐是個大姑娘了。”
看著鏡子裏美貌絕倫的少女,小桃看得有些傻眼,不住地讚歎。
被她這麽稱讚著,衾嫆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雖然她一直在容貌上被稱讚,但生長在上京那樣遍地是美人,又個個矜持含蓄的地方,幾乎沒有人這麽直白地稱讚她。
就是春花,到底是因為打小一起長大的,對她美不美這件事,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在意。至於秋月……
她是整個海棠苑最端莊穩重的,整日裏都開口閉口是勸衾嫆不要這樣,不要那樣的。
即使覺得她美,也不會多說,生怕她驕傲自滿了。
咳了聲,她扶了扶鬢間的珠花,“行啦,就你嘴甜。”
看了眼時辰,她繼續道,“時辰不早了,該出門了。”
小桃看了一眼,點頭應道,“好的,奴婢給您拿件鬥篷,外頭下雪了。”
衾嫆應了聲,然後等小桃給她披上鬥篷,係上帶子,又給她塞了個手爐後,二人方一前一後地出了房門。
田縣令深知欽差大臣們不喜鋪張人多,便隻請了楚漓、戚繼北、沈寄年和衾嫆,以及幾位盡職盡責的禦醫和副將。
衾嫆到時,戚繼北幾個已經到了。
聽見腳步聲,坐於上座,始終淡淡帶笑卻不怎麽說話的楚漓,似有所覺般朝門口方向看了一眼。
目光落在她身上紫色的鬥篷時,眼底笑意深了深。
衾嫆微微眨了下長睫,在看到他穿著同色的華服後,眼底也沁了點點喜悅笑意。
他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呢。
二人毫不掩飾的眼神交流,在已經到的戚繼北和沈寄年看了牙疼。
戚繼北自己端起酒杯,瞥了眼一旁的田縣令,搖頭道,“來,再喝一杯!”
在座的,他那些副將學壞了,不好騙,而楚漓和沈寄年,一個笑麵虎不好對付,另一個油鹽不進壓根不搭理他。
也就田縣令能端起酒杯很有榮幸地接他的酒了。
戚繼北一飲而盡,酒杯遮住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壞笑。
是了,戚繼北其人,酒量可謂是千杯不醉,當初他因為年輕氣盛又不服管教,去軍營的時候,戚大將軍不給他任何家族庇佑好顏色的,以至於不少老兵副將仗著身份輩分想要教訓他。
哪知道,戚繼北不隻是個刺兒頭,還是個滑頭。
他知道這些人不好相與,他生了個男生女相的,剛去時白白淨淨的,被當作繡花枕頭紈絝對待。
所以,在第一晚的酒宴上,他便故作憋屈地給一眾“叔叔伯伯”長輩、上司們敬酒。
等酒過三巡後,那些人一個又一個地喝趴下了,還殘存理智的,哪裏沒反應過來原來是這小子扮豬吃老虎反過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呢!
自此,戚繼北先是一喝成名。
再後來便是一戰成名了。
是以,酒席上,隻要戚繼北舉杯,基本上他那些部下,都裝死不接茬。
不是他們目無尊卑……
而是戚小將軍就是個混不吝的,喝酒就喝酒吧!他是一喝起來就要將其他人都給喝趴下,且越喝越來勁的那種怪毛病!
這誰敢和他來啊?想當初一個副將,就是不服他,然後暗中使絆子,結果呢?這位提出喝一場比比,然後就是直接給人喝得酩酊大醉三天下不來床……
恐怖,如斯恐怖。
田縣令卻一掃因為如姨娘帶來的陰霾,看向戚繼北的眼神也充滿了崇敬感激。
瞧,小將軍多善解人意啊,知道他近來不大好,居然這麽屈尊降貴地陪他喝酒解愁。
幾杯下肚後,田縣令就暈乎乎開始飄了。
他抓著越喝眼睛越是清亮的戚繼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說著自己的苦楚——
“將軍啊……啊您是不知道啊……下官心裏苦,心裏太苦了啊!嗚,您說說,下官怎麽就招了那麽一個蛇蠍心腸的歹毒婦人到了後院呢?嗝——要不是因為這個毒婦,下官也不至於……也不至於至今膝下無子啊!”
衾嫆坐在楚漓身側,聞言,兩人交換了一個無語的眼神。
這還不是田縣令自己愛美成性不嚴加管製的後果麽。
結果,戚繼北一邊喝,一邊點頭,煞有介事地回了句,“膝下無子……嗯,還好吧,我也膝下無子呢。”
衾嫆:“……”這混世魔王真的是什麽都敢說:)
楚漓抿了口熱茶,險些被嗆到。
一側的沈寄年捧著個手爐,聞言,眉梢也跳了一下。
雖說喝了幾杯有些上頭,但田縣令還是噎了下,打了個酒嗝,搖頭反駁,“不對不對,您還沒成親,不一樣的不一樣。”
“是不一樣,你好歹膝下有女兒了。”
戚繼北又飲了一杯,隻覺得通體暢快,這田大人家中的美酒還真不賴,走之前他怎麽也要向他要點帶回京去。
戚繼北這麽清奇的回答,也是叫在座的清醒的人扶額不忍直視。
田縣令這次噎了好一會後,咂了下嘴,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是……也是這麽個理……小將軍還沒成親,不知炕頭滋味……這麽對比下,嗝,也好苦啊。”
“噗——”
殷老二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噴出來的,他聽到這裏,已經忍不住拍腿哈哈笑了起來。
至於衾嫆,則是蹙了蹙眉心,這個田縣令,還真是嘴巴不把門的,當著她的麵這話也敢說。
楚漓是一樣的想法,他幽幽地看了眼不自覺說了渾話的田縣令,語氣涼涼的,“田大人喝醉了。”
“不,下官沒醉……嗝——”
田縣令反應很快,回頭愣愣地望著楚漓,搖頭矢口否認。
楚漓眯著眼角,“不,你醉了。”
正要反駁的田縣令,忽然覺得一股寒氣從脖子往上竄。
幾乎是本能的求生欲,叫他下意識點頭。
“是的,我醉了。”
衾嫆:“……”
喝醉了也這麽識時務的麽……可以說真不愧是田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