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瓦麗諾的死神職權
正在路凱想要喊瓦麗諾和貝蘭過來的時候，遮蔽日的巨大六枝黑色羽翼卷著卷風海浪而來，感知能力衰退的路凱本能的進入了臨戰狀態，看到的卻是瓦麗諾穿著泳裝背負六翼，還抱著一條巨型海魚的身姿。
路凱鬆了口氣：“好了，就從這家夥開始吧，瓦麗諾，把魚放在一邊，過來這裏。”
瓦麗諾乖巧的將抓來的魚丟在了沙灘上，一蹦一跳的來到了路凱身邊，路凱示意瓦麗諾轉過身來，便順手的幫瓦麗諾打理著浸透了海水的羽翼。
“這孩子叫瓦麗諾，全名是瓦麗諾·亞巴頓，你們之前也有過接觸吧？”
瓦麗諾轉過頭來對耿潔揮了揮手，耿潔則是回以一個微笑。
“從哪裏開始呢……”路凱努力的嚐試構思措詞，“畢竟神族的世界對於學姐來太過陌生了，就簡單一點吧，之前的對話中提到過，菲恩特是地獄的統治者，地獄共分九層，而這孩子就是目前有著第二層地獄管理者的身份。”
耿潔好奇的將手放在了瓦麗諾的羽翼之上，奇妙的觸感令人無法相信這是真實存在的事物。
“學姐，那羽翼是……”
——隻有親近的人才能觸摸的部位。
然而路凱的話沒有出口，因為瓦麗諾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反而是十分享受耿潔的撫摸。
就此作罷的路凱搖了搖頭：“因為是地獄關聯的魔王，所以瓦麗諾也可以行使死神的職責，將壽終正寢之人引渡向彼岸。在此之外，她也是統帥著蝗蟲的魔神，其父在神話曆史中以帶來蟲災和瘟疫而聞名，死神的靈格也是由此演變而來。”
“哎，瓦麗諾居然是那麽了不起的神嗎？”
聽到誇獎，瓦麗諾有些得意的傻笑著：“王真是的，當著我的麵這些，即使是我也是會害羞的。我去把這條魚料理了給王和耿潔姐姐當晚餐。”
“姐，姐姐……”耿潔苦笑著，這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歲的女神居然將自己當做是年長者嗎？
看出了耿潔的窘迫，路凱解釋道：“因為神族的年齡是無法通過存活的歲月來評斷的，較為通用的方式就是單純的通過外表來比較，而用人類的視角來替換，瓦麗諾也隻是個剛剛到了成年的女性而已，是比我們年幼的存在。”
耿潔心中釋懷了。
瓦麗諾開心的哼著歌去處理剛剛抓上來的魚，路凱接著又對在堆砌沙子城堡的貝蘭招了招手，後者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玩耍，用瞬移一般的速度來到了路凱身邊。
“王，是需要治療了嗎？”
“嘛，也可以吧。”
路凱著，就伸出手將貝蘭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耿潔被路凱這一舉動嚇了一大跳，紅著臉捂住了眼睛。
“你你你，你對這麽的孩子做什麽啊？”
著耿潔就從路凱手中將貝蘭搶了過來，抱在了自己的懷中。貝蘭一瞬露出了不悅的表情，路凱皺著眉搖了搖頭，貝蘭立刻放棄了反抗的打算。
“學姐你也不必這麽緊張，這孩子叫貝蘭，沒有姓氏，名字也是我取的，她是我現在手上除了菲恩特之外能拿出來的最強戰力。”
“啊？你剛才神族的年紀可以單純的從外表判斷吧？這麽的孩子……”
“嗯，沒錯，這孩子身份有些特殊，因此被賦予的賦也與尋常的神族不同，其中有些複雜我就不細了。我因為個人體質的原因，在殺死神過後便是會處於一段虛弱期，而跟這孩子進行近距離的肢體接觸能夠有效的縮短虛弱期的長度。”
聽到路凱這麽，耿潔不好意思的將貝蘭輕輕的放回了路凱的腿上。
“貝蘭不是地獄的神，因此無法像瓦麗諾一樣行使死神的職責，但她能夠完美的使用光與暗兩種高階元素，除此之外還可以展開幾乎無法破解的防禦。”
到了這裏，路凱似乎是覺得自己有些多言，便揉了揉貝蘭的頭，隨後將其放在了地上。
這時，剛剛脫離與路凱身體接觸的貝蘭卻是全身緊繃了起來，儼然擺出了一副臨戰的姿態對著自己身前的某處空間，路凱也順著貝蘭的目光看了過去，一座白色的魔法陣緩緩在空氣中成型。
路凱認出了魔法陣上的符文，那是隻有學院相關的人員才能夠使用的加密文字，路凱示意貝蘭放下了警惕。
一道身穿白色王袍的身影從魔法陣中走了出來，安漓帶著一個像行李一樣的包裹出現在了路凱的麵前。
“貝蘭無妨，這是我在神域那邊的部下，你退下吧。”
隨後，路凱敲了敲自己的腦門——今意外的訪客一個比一個突然。
別墅中，路凱給安漓遞上了一杯冰鎮好的新鮮果汁，隨後打量著後者的一身裝扮。
“你把王袍的外形改回來了啊，怎麽？那種姿態已經不再用了嗎？”
安漓吸了一大口果汁之後，將其放在了桌子上，輕輕的扯起了自己王袍的一角。
“嗯，學院那邊傳來消息，即將派人來與學長接觸並商討建立分院的事情，既然議長已經認可了，那麽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路凱微微低頭沉思了一下道：“因果是相反的吧？你上交了對於我監視任務的報告之後學院那邊才做了決定，對吧？”
“這一點，隻不過是為了我們雙方好而已，我既可以結束對學長的監視任務，學長也可以開始著手分院的建設。”
聽了安漓此話，路凱卻是沉吟一聲：“你話中含義，是要返回神域複命？”
“嗯，暗部那邊還有許多事情等我去處理。”
路凱皺眉：“我還以為你認可了我的器量，打算留下來輔助我。”
“學長的器量確實足以堪稱諸王之表率，但也不是所有的人才都要為學長效力的，我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啟程返回學院總部。”
完這些，安漓便帶著行李走上了二樓。
一旁的耿潔陪著笑目送了安漓的離開。
“真是個強勢的女孩呢。”
“嗯，在神域的同僚，跟我一樣是地球出身，但跟我們召喚師不屬於一個係統，被我的上司派來監視我的行動。”
耿潔無奈的笑了笑：“那孩子，一定十分敬仰你吧？我能夠從她看你的眼神中看出來，但那目光之中又有著幾分失落和失望，你做了什麽令她傷心的事情嗎？”
路凱微微一愣，隨後想起了來這裏之前在安漓家中發生的事情。
“嗯，我…我沒有回應安漓的感情，我退縮了……”
耿潔緩緩執起路凱的手，臉上表現出了認真的神態。
“連與神為敵都不曾懼怕的王，居然會在異性的感情麵前退縮嗎？還是對你來，接受一份被世俗所摒棄的感情比弑神更加艱難？”
“學姐你沒看到當時的情況，安漓還太了，這種事情對她來還太早了。”
“所以，你就用了最為強硬的手段去拒絕，而不是思考如何去接受？你無法接受的隻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不妨去嚐試主動了解一下那孩子的過去，或許你能再其中服自己呢？”
聽了耿潔的勸告之後，路凱點了點頭，才發現自己的手被耿潔握的有些疼，兩人近身對坐著，幾乎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耿潔也是被自己如此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挪了位置與路凱保持了一點距離，而路凱則是帶著玩味的笑容。
“學姐你居然會幫助自己的情敵嗎？先好了，安漓也是我王後的候選人之一，不過那是在學姐之後的優先順序了。”
“所以你認為我一定能夠成為你的王後，就拒絕了那孩子？”
“嗯。我自認不是什麽清心寡欲的人，但如果太早的跨過那一線，我怕對安漓的身體和心裏造成傷害。”
耿潔笑著微微搖頭：“你啊，即使是現在，也還是那麽的溫柔啊。”
入夜，路凱獨自一人來到了安漓的房門外，在著重思考了片刻過後準備敲門。
“學長，門沒鎖，進來吧。”
路凱推門而入，看見安漓正穿著輕薄的睡衣坐在窗沿眺望海麵。
“這樣會感冒的，你快點下來。”
夜間的海風刮的有些大，安漓細弱的身子仿佛隨時會被吹走一般，路凱下意識的想要去將安漓抱下來，但猶豫了片刻過後卻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學長不來抱我嗎？平日裏與那個年幼的女神互動卻是那麽親昵。”
“這不同，貝蘭是神族，擁有完整健全的自我意識，而你尚且處在無法看清自己內心的年紀，會盲目的遵從一時的感性。”
然而，麵對安漓似有暗示的話語，路凱卻是斬釘截鐵。
“學長的意思我明白了，在離開之前，我想讓學長陪我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聽我講一段故事，之後我便是會回歸神域，在成年之後再來相隨。”
路凱皺眉，自己這樣的狀態實在是不適合跟人單獨出行，但路凱也是相信安漓絕對沒有理由對自己不利。
“沒問題，我們這就走吧。”
“不叫上你的部下同行嗎？”
“她們都已經入定了，叫醒不是很好，就我們二人前往吧。”
安漓點了點頭，隨後取出空間坐標打開了傳送魔法陣，兩人一同走入其中。
而就在路凱與安漓前腳離開的同時，濃重且昏暗的黑色瞬間籠罩住了整個別墅，在屋內打坐入定的瓦麗諾和貝蘭睜開了雙眼，感受著這強烈而又熟悉的神力波動。
“是菲恩特叔叔。”
瓦麗諾跳下了座位，向樓下的玄關跑去，在那裏的果然是菲恩特熟悉的身影，瓦麗諾高興的撲了過去，抱住了菲恩特的手臂。
“菲恩特叔叔，你終於來見我們了。”
“嗯。”菲恩特微笑著揉了揉瓦麗諾的頭，隨後看向一旁的貝蘭，“之前王為我奪回了神心和神訣，為了拿出更強的戰力，我在離開路城之後便是找了個地方閉關，將神心和神訣盡數歸納己身了。”
著，菲恩特從懷中取出了一本黑色的卷軸交給了瓦麗諾。
“這是我神訣回歸之後，將其中的功法招式精要總結出來的手抄本。”
“可是，這不是……”
菲恩特見瓦麗諾有所猶豫，便道：“既然米迦勒已經再現，那麽現在也不是敝帚自珍的時候了，況且你們也都想能夠成為王更強的助力吧？”
“話雖如此……”
“你且收下，此卷隻在你們四人之中傳閱，我再囑咐一下，你們四人之中隻有你是純血正統的魔神族，可以毫無保留的修煉其上所載的內容，貝蘭你和蘿拉不可深練，至於尤娜是徹底的主神族，我會再尋找適合她的功法。”
瓦麗諾接過了卷軸，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對了，王和那個暗部的孩子一同出了去，你們隨時留心王的狀況，但要有身為臣子的本分，不可窺探隱私。”
“是，我明白了，菲恩特叔叔這就要走嗎？”
“嗯，我還有一些事情待辦，這就離開了，你們要保護好王的安全，對了，我來的時候看到這附近有人快要過世了，你能去處理一下嗎？”
“但是應該會有負責本地的死神啊，為什麽特地要我去？再死神也不是我的專門科。”
菲恩特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來時感受到了那位色鬼死神的氣息，不過因為我的降臨而自動退去了，我也沒有強奪別人工作的愛好，隻不過往返死國和人界之前需要一段時間，如果過了時間死者就會成為遊魂無法正常引渡了。”
瓦麗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具體的情況我明白了，就是為菲恩特叔叔補償而已，但是王那邊還需要留意。”
貝蘭拉了拉瓦麗諾的衣角：“王那邊就由我來注意，死者為大，拜托了。”
瓦麗諾無法，隻有遵照菲恩特的指示去做了。
在吩咐了其它的一些瑣事之後，菲恩特離開了，而籠罩了房屋和海域的神力也緩緩散去，而瓦麗諾則是按照菲恩特所指的方向，前往過世之人的所在。
海島的夜晚安靜且淒清，瓦麗諾張開羽翼飛在低空，尋找著死亡的氣息。
雖瓦麗諾是在地獄掛職的魔王，但基本的事務也隻是在父親在世時跟隨見習過而已，像這樣獨自引渡亡者還是第一次。
盡量慢速飛行的瓦麗諾，聽到了悲戚的啼哭聲，隨即瓦麗諾收斂起羽翼，降落在了一戶人家的窗外。
處在彌留之際的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躺在床上用渾濁的目光看著虛無的前方，意識隨時都會潰散一般。
突然，老者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清明，無意間看到了窗外，那道將自己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身影。
“我有些熱了，你們把窗戶打開吧。”
在老者的指示下，老者的女兒將窗戶打開，瓦麗諾見此機會便進到了屋內。
“你大哥還沒回來嗎？”
“我已經拜托人告訴大哥了，但他們大哥在傍晚出海了，現在也無法尋找。”
“哎，看來我是等不到你大哥回來了。”
老者的視線又看向了瓦麗諾，這時他才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覺。
“女兒啊，人們總死亡是多麽的令人恐懼，但你們不知道啊，死神是個美麗的女孩呢。”
老者的女兒哭出了聲，隻以為這是父親臨死前的幻覺。
瓦麗諾上前一步，計算著老者去世的時間，準備將其帶走。
“你的孩子們看不到我的，因為你要死了，所以會看到本應看不到的存在。”
“我從來都沒想過，死亡會是如此的美麗啊。”
瓦麗諾被老者真摯的眼神打動。
“如果無法忍受痛苦，至少我能夠讓你安詳的離開。”
“不，雖然我也想，但是我還是要等到我那個兒子回來。”
意識的交流眨眼即逝，瓦麗諾點了點頭，看向了一旁桌子上擺放著的照片。
“我這就將他帶回來。”
猛浪連的海麵上，一挺漁船漂浮在浪尖上，已經完全黑下來的空看不到一絲光亮，而固執卻又勇敢的漁夫則是撒下了漁網等待收回。
“那人能夠救父親的魚就在這片海域……”
忽然，漁夫感到了船體的震動，一道巨浪迎麵拍來，漁船吃水太直接承受不住，幾乎就要翻了過去，然而卻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道將其死死的摁在了海麵上。
四周狂亂的海浪瞬間安靜了下去，隨後漁夫發現，自己已經在岸邊了，而一直在此地等待漁夫的同伴趕緊招呼了他回家。
瓦麗諾就這樣跟在漁夫的身後，一直回到了其家中。
“父親，是大哥，大哥回來了。”
聽到女兒這樣，老者欣慰的一笑，接著便停止了呼吸。瓦麗諾在兒子的後腳進屋，看到此處便將老者的靈魂從身體中拉了出來。
老者站在床前，看著痛哭的子孫們，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麽，我們走吧，死神姐。”。
“不再多做留戀嗎？”
“死都死了，還留在這裏有什麽用？反而隻會讓自己更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