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叫花開富貴這叫吉慶有餘
此時,雲府最大的花廳裏麵高朋滿座,喜氣洋洋。
堂上掛橫聯,中間高懸一個鬥大“壽”字,左右兩邊及下方為一百個形體各異的福字,兩旁供福、祿、壽三星。
堂下鋪紅地毯,兩旁壽屏、壽聯,四周錦賬襯托,使人眼花繚亂。
正當中擺設有長條幾、八仙桌、太師椅,兩旁排列大座椅,披紅色椅披,置紅色椅墊,桌上擺放銀器、瓷器,上麵供奉壽酒、壽魚、壽麵、壽糕、壽果、壽桃等。
再下麵用屏風分隔了左右,分別為男賓席,與女賓席。
雲翎款款步入,隻是略微掃了一眼,便向著女賓席走去。
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的雲清兒一下子便被晃花了眼,站在那裏,半回不過神兒來,心裏麵感歎連連,怪不得她娘親拚了命也要進雲府呢。
雲翎看著雲清兒傻兮兮的樣子,有一瞬間的恍神,這場景,曾經何時也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前世壽誕過後沒幾日,她便被人暗害,染上了花兒,壽宴落水,老夫人都懶得看她一眼,因此,大夫人便做主,把她丟到了一個偏僻莊子,美其名曰:養病。
這一去,完全與世隔絕,一下子就是將近兩年。等爹爹封侯歸來,她才再次在人前露麵。
這樣一來,可不成了一個鄉下丫頭,土包子?所有人都笑話她,隻有雲清兒待她和善,所以她才全然相信了她,最終被害得家破人亡,屍首無存。
重生回來,她倒要好好看看,誰還敢往她身邊丟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當兒,雲老夫人一身的花團錦簇,被人簇擁著,喜開顏笑地坐在了上首,再看雲清兒,早已經不知不覺間被人擠到了一邊兒,繡花靯上麵全都是腳印,冷得她直想掉眼淚。
轉頭一看,這才發現不見了雲翎的身影,忙四下裏麵尋找,終於在女賓席這邊看到了她,急急忙忙地追了過來,撅起嘴,才要話。
雲翎搶先一步,關切地問道:“妹妹剛才去哪裏了,讓我好找。”
雲清兒滿腔的憤怒頓時化作了無限的委屈,撇了撇嘴兒,呐呐道:“剛才看壽堂上的畫兒,一時看呆了……”所以那群可惡的人偏當看不到她,對她又踩又踢。
假以時日,她一定要把份羞辱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那就好。”雲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透過屏風的縫隙向外望,老夫人端坐主位,滿麵紅光。
九姐雲霜乖巧地依在她的身側,那一雙眼睛骨碌碌的亂轉,裙衫儼然已經不是早上那身。
雲清兒眸光晦暗,語氣更是酸不溜丟,“七姐姐,祖母可真疼九姐姐啊!”
雲翎與雲霜、雲清兒同年,比雲霜剛好大了兩個月,而雲清兒則又比雲霜了三個月餘。
但是,雲翎的爹爹三老爺,卻不像兩個兄長那般聽話,八年前,這位進士老爺棄筆從戎,毅然投了軍,最初兩年還有書信傳來,近五年已然是杳無音訊了。
雲翎生得有七分像三老爺,雲老夫人一看到她便不痛快,久而久之,她也不愛往她身邊湊了。
前世的時候,她不懂事兒,對雲九眼紅不已,常常暗自傷神,這一世,哼哼!
祝壽首先從雲大老爺與雲大夫人開始,然後是二夫人,二老爺在京中任職,禮到,人未到。
再下來便是三老爺,雲翎的爹爹了。
雲三老爺生死未卜,雲三夫人帶幼子出門求醫,也不在雲州。
前世的時候,雲翎懵懂無知,也沒有人提醒她,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塊兒。
事後,因著這未到的壽禮,三房可是落了好一通的埋怨,三房人人成了不肖子孫。
雲翎唇邊勾起一抹冷笑,這一世,有她在,怎麽可能讓悲劇重演?
她整了整一絲不亂的衣裳,快步上前,昂首挺胸地站在了中間,微行一禮,動作如行雲流水,高貴優雅,“孫女兒雲翎替父親母親為祖母拜壽,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雲霜雲九姐看到她,竟覺得不出的賞心悅目,別扭地冷哼一聲,轉開頭,嘴巴撅得老高,氣乎乎的。
老夫人看著與兒子過分相像的臉,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
每次看到這張臉,她都忍不住想起那個忤逆,而又生死未卜的老三,哪裏還高心起來?
“母親,兒媳與夫君也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五夫人見狀,趕忙上前,拉住雲翎的袖子,嗔怪道:“七,長輩們還沒有拜完,你上來幹什麽?還不快下去!”
周圍人看雲翎的目光便是一變,聲地對著堂中指指點點。
五夫讓意地瞟了雲翎了一眼,嬌聲道:“母親,知道您信佛,我跟夫君為您求了這樣一尊觀音像,聽智遠寺的方丈,這可是在佛前供奉久聊,頗具靈性,母親以後對著它焚香念經,一定能事事順心,身體康泰。”
丫鬟揭開托盤上的紅布,上麵赫然擺放著一尊半尺多高的白玉觀音坐像,玉質通透,雕刻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
雲翎仿佛沒有聽到眾饒指點一般,與五夫人並肩站在中間,鎮定自若,雖然年幼,卻一點兒都沒有被比下去。
“五嬸娘,您可能是誤會了。剛才侄女已經了,是代父母送禮。”微微一頓,她才又鄭重地朗聲道:“父母不在雲州,他們的孝心卻到了!”著,從袖中直接掏出手帕大的方巾來。
五夫人一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母親,你瞧瞧這丫頭,您六十大壽,她就替她爹娘送這麽一方手帕,還得好像多麽的孝順一樣。”
雲霜白雲翎一眼,拉著雲老夫饒手直晃,“祖母,您看她……”真夠給雲府丟饒,不過她喜歡。
雲老夫饒臉更加陰沉,頓了頓手裏麵的拐仗,冷斥道:“胡鬧!”
五夫人哈哈直笑,“就算是你們三房沒有了男人,的又是一個藥罐子,這不送壽禮,也沒有人你們什麽,何苦拿塊破布糊弄?”
雲翎絲毫沒有半分羞赧,鎮定自若地站在那裏,雙手十食翻飛,那一塊“破布”被一層層打開,越來越大,最後隻餘薄薄一層,但是卻要她雙手舉在頭頂,才能保證下麵的布料不會挨到地麵。
此刻,那塊“破布”竟然流光溢彩,旋絢麗非常。
周圍突然一靜。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死死地盯著雲翎手中的物件。
雲老夫人有些昏花的眼睛也跟著瞬間發亮。
“祖母,孫女記得,您最愛牡丹。”雲翎順勢把畫麵展示給她看,然後又旋了一個圈,保證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到。
“是,是,是。”雲老夫人看得一片眼熱。
雲翎對她甜甜一笑,把“破布”翻了一個麵兒,“祖母,那一麵叫做花開富貴,這一麵叫做吉慶有魚,您瞧瞧這花花,這錦鯉,是不是像活的一樣?”
周圍又是一陣驚呼。
有眼尖的大叫道,“這、這、這……是雙麵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