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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人趕緊胡亂撥弄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暗暗跺腳走出洗手間，站在笑笑床尾旁邊，一雙大眼睛盯著他，一眨不眨，好奇發問：“昨晚我不是回家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被子裏的笑笑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微微哂笑，道：“你啊，以後一個人千萬別喝醉，不然被賣了都不知道。昨晚幸好我去找你，不然你肯定要在大馬路上睡一晚，萬一遇到個醉鬼，把你吃了都不知道……”


  小雪人聽笑笑說完把她從路邊帶到酒店的經過，感到難以置信！自己怎麽會在路邊睡著了？明明隻是摔了一跤，明明記得站起來了呀……可是……可是，站起來之後的事情，她完全不記得了！所以，他說的那些，她完全不知情，如果不是置身此處，以及受傷的臉、手、膝蓋的事實證據在眼前，她會認定他在胡編亂造。


  “不是吧，你說的是真的？我怎麽完全不知道？”小雪人眉心深鎖，偏著頭愣住了，努力回想，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感到丟人又尷尬的她，搖搖頭，故意怪責道，“要我真出了什麽事，還不是要怪你，是你帶我去喝醉的。”頓了頓，又說，“反正以後我都不會喝了，給我錢喝都不喝。我現在都覺得眼睛還有點花，腦袋有點昏。難受死了！”她一邊揉著腦門，一邊走到椅子前坐下，越想越不安，“會不會是那藥水裏加了什麽東西？所以，我才會不記得了？”


  笑笑翻了個身側躺，用手托著下巴，打量著小雪人，哭笑不得，道：“你是恐怖小說看多了吧，怎麽會這麽想？有的人喝醉了，本來就會斷片，你那叫斷片，很正常。還好我不斷片，我喝再多再醉都不會。”


  “斷片？好吧……可你不擔心嗎？那些人你又不認識，人家叫你喝，你就喝，不怕他們在藥水裏動手腳嗎？萬一呢？不怕嗎？新聞裏很多這樣的事情。”小雪人想起那些不好的新聞，心有餘悸。如果昨天重來一次，她鐵定不會喝，一口都不會喝，可怎麽就稀裏糊塗喝了呢？幸好沒事，不然肯定要後悔一輩子。不，是根本就不該去那種人們玩得放浪形骸的地方，該怪自己才對，是自己好奇心重，跟著笑笑去了那種地方玩。反正下次再也不會去了，那裏麵空氣不好，又吵又髒又亂，她根本就不適合去那種地方。


  “你腦袋裏怎麽盡想些不好的？”笑笑撇撇嘴，無奈道，“真要有什麽事，那也都是命，人哪裏能跟命抗爭呢？”


  “呃，我腦袋裏想些不好的？哪有啊，我明明是想提醒你……”


  笑笑有些無奈地搶話道：“我知道，我有分寸，反正我得先攢一筆錢，不然以後連女朋友都找不到……而且，我覺得我挺適合這份工作的，每天碰到不一樣的客人，其實他們都蠻好的，也不會瞧不起我……唔……”沉吟半晌，歎講，“真的蠻好，我這幾天也過得蠻開心。反正我得先存一筆錢，不然我寸步難行。”


  “算了，當我沒說。”小雪人本來有些生氣，但是聽了笑笑的想法，瞬間平和了，說，“是，你說得對。書上也說了：人得先把自己不想走的路走好了，才能走想走的路。我知道你有主見，就是擔心你在那種地方上班上久了，會變壞。”


  “ 哈哈——”笑笑大笑起來，“你對我這點信心都沒有嗎？傳／銷大／法那麽厲害，都沒能給我洗腦，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小雪人對笑笑說的深信不疑，抿了抿嘴，說，“那你再睡會兒吧，我先回去了。”起身就要走。


  笑笑坐起來，打了個哈欠，笑問：“你睡醒了？不再睡會兒？反正中午才退房，那麽著急回去幹什麽？”


  小雪人不假思索道：“我回去睡安穩些，這裏睡不慣。”


  “唔，你竟然為我擔心，簡直笑死我，我看該為你擔心才對。你……”笑笑欲言又止，偏著頭，一雙胡椒眼望著小雪人，唇線緊抿。


  “怎麽了？”小雪人斜睨著他，見他不吭聲，催促問道，“你說啊，什麽事？”


  笑笑鼓著腮幫子吹了口氣，溫和而認真地問：“你什麽時候生日？”


  “啊？”小雪人僵住了，故作不屑道，“幹嘛問這個？我又不喜歡生日。”假裝彎腰係鞋帶。


  “唔……”笑笑似醞釀似猶豫，帶著絲心疼，問，“是不喜歡生日，不過生日，還是沒有生日？”啊？！小雪人心底猛地抽了一下，仿佛僵化成一尊石頭雕塑，蹲在那裏一動不動，無法說話。他趴在床上，頭用力往下探地望向她，若有所思道，“難怪我一直覺得你哪裏怪怪的，一副心事重重不開心的樣子，從前問你也不說……”


  “有嗎？我有看上去怪怪的，看上去不開心？有嗎？”小雪人又疑惑又難過，平常她努力裝出開心的樣子，把自己的心事隱藏，從不對旁人講，可是好像……好像裝得不成功啊！

  “拜托，我倆什麽關係，我早看出來了，隻是不知道原因。要不是昨晚你喝醉了說出來，我都不知道你比我還慘……”


  “我？我都說什麽了？”小雪人緊張得汗毛倒立，又慌又亂，急得要掉眼淚。


  “你說你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從來沒有吃過自己生日的蛋糕，你最害怕別人過生日，很羨慕那些有生日的人。你說這輩子想擁有一輩子真誠以待的愛情，要和最愛的人每年一起過生日一起吃蛋糕……你說要去找生下你的媽媽，想要知道她長什麽樣，想知道被媽媽擁抱是什麽感覺，想和媽媽生活在一起……你說雕塑媽媽已經死了，你說你很討厭她，從小被她虐待，而覺得沒有必要活下去……”


  小雪人聽笑笑非常平和地說著，一邊默默掉眼淚，心裏好難過，隻想逃——那種心裏秘密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別人知道了的震驚，讓她無地自容！她的頭低低地埋向腳尖，全身用力蜷縮成一團，大顆大顆的眼淚仿佛跳動的珠子，紛紛跌出眼眶……她很清楚，笑笑說的都是事實，都是她深藏在心裏的隱私，從不想告訴任何人……現在她感到特別悲傷，仿佛又經受了一次從前的苦難般，而心口疼得厲害……她並不想哭，可眼淚根本不顧及她的想法，更偏不想被她控製一般，肆意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