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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呃……我想想……”小雪人呃了半天，想了半天，也不能對女博士的問話，作出有的放矢的回答，無奈道，“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但我希望你每天開心。”一邊暗惱自己的目光短淺，除了想著能得到一個白色奶油生日蛋糕，別的事情，都不怎麽留心。又瞬間明白，原來有文化的人想問題和她不一樣，因為腦袋裏裝的東西不一樣。隻可惜，她沒有機會讀大學讀博士，永遠都不能成為一個深刻又高級的人，一直以來她都隻能默默羨慕和崇拜有文化的人。


  “那你應該過得很快樂吧？”當女博士這麽想當然地問她時，她委屈心酸到要落淚，真想回答：其實，我應該比你更憂鬱吧，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快樂是什麽。嘴上卻輕描淡寫道：“還好吧，可能因為我不怎麽想事，不去想不開心的就不會不開心了。”


  “啊，真好，好羨慕你。我就總是被壞情緒影響，一喪起來就幾天幾夜，可以放棄生命連求生欲都沒有的那種喪。”女博士輕歎著，又問，“那你孤獨嗎？我常常覺得我的不快樂都是因為孤獨，從小努力讀書，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包括現在也一樣……我真的太孤獨了。”


  “呃……”小雪人支支吾吾著，認真思考著，在心裏問自己：孤獨代表什麽？她當然孤獨啊，孤兒一般地成長，孤兒一般地活著，沒有愛，沒有錢，沒有理想，沒有未來，孤獨到一無所有一般，而她渴求的這些，女博士全都有。所以，她驚訝道，“你也孤獨嗎？你前途大好，什麽都不缺，怎麽會孤獨？”心裏則生出無數個問號，為什麽有錢的，沒錢的，有學問的，沒文化的，都過得不開心的樣子，都說自己很孤獨呢？這是為什麽呢？那麽世界上什麽樣的人是快樂的呢？她也不知道怎麽突然會這樣想，也不知道女博士是不是也會像她這樣去想，可能會，可能不會，大概不會的可能性更多。隱隱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奇怪，別人應該不會想她想的這些。


  “哎……和你聊天好沒勁，你怎麽一點不懂我。看來世上根本就不會有人懂我的感受，我真的好孤獨。”女博士也並不是責怪小雪人的意思，又怕被誤會，解釋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怪自己的人生體驗太糟糕，真的太糟糕了，每天活著都感到煎熬。”


  可是，我好羨慕你，多少人羨慕你這樣的人生啊。小雪人在心裏說。“是，我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出息的人，哎……對不起。要不，你還是找年紀大一點的人聊聊吧，我實在太年輕沒閱曆才幫不了你。”深深無奈，自己的確好沒有用，並不能給予別人幫助，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不，我不會再找誰聊了，我突然明白：根本就不會有誰救得了我，因為沒有誰懂我，不懂我就不能知道我的需求，隻有我自己才能救我自己。哎，看來，這一生注定是孤獨而憂鬱的了，簡直像被詛咒了一般。好悲哀。”女博士像在自言自語，聲音幽幽得好似一陣風。


  被詛咒了一般？這話好耳熟啊，小雪人一時想不起之前聽誰說過相同的話。她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安慰道：“姐姐，你現在還是先以學業為重吧，畢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上大學讀博士的。”她說的是真心話，年少失學的她最懂失學之痛。


  但，女博士好似並不在乎什麽學問和學位，說：“讀博士簡直是在浪費我生命，我讀了十七年書，煩透了，再讀十七年我也依然是個蠢物。我現在的導師簡直是個怪物，估計是做學問太久，簡直是心理變.態……他有老婆有孩子，頭發都掉得沒幾根了，竟然還想找我談戀愛……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年紀比我爸還大的人……”


  “呃……”小雪人驚訝又讚歎，問，“他愛你？超越年齡和道德的那種愛？”在書上，她也曾讀過一些老少戀的愛情故事，感覺浪漫美好。


  “說白了老色鬼一個，可我又不能跟我爸媽說這事，現在隻想找個理由換導師，或者不讀了……”


  小雪人急了，生怕女博士要放棄學業，勸慰道：“啊……他可能真的很喜歡你吧，可他這樣的確有違師德，能換導師就還是換個導師吧，千萬別放棄學業，一定要讀完博士啊。”


  “我知道的。啊——”女博士輕鬆地歎了口氣，說，“跟你說說話，心裏舒服多了。看來我真是太孤獨了，隻要是有人聽我說話，就覺得好滿足了。”


  “你沒有朋友嗎？”


  “朋友……大家都忙學業，忙談愛，忙結婚生子，各忙各的，沒有可以徹夜長談的朋友。再說了，不讓自己的壞情緒影響別人，是人們的共識。如果我每天跟朋友說：我好煩啊，好喪啊，會被人鄙視瞧不起的。對別人承認自己的弱點和負能量，太有失體麵了，所以，大家都虛偽地活著，戴著不同的麵具……哎，人生。”


  “是。”小雪人覺得女博士說得好對，簡直就是她的心聲。


  “我也就隻和你說說，跟陌生人說也就不擔心沒麵子了。看來，傾訴還的確是緩解情緒的有效方式，所以，人們去看心理醫生，也就是傾訴的作用。病人告訴醫生發生了什麽事情，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一遍，說的過程其實就是情緒緩解，醫生無非再說些安慰和鼓勵的話，心靈拯救關鍵還是自己。”


  “是。”小雪人覺得女博士說什麽都對。


  女博士繼續說著：“與其說是傾訴，不如說是對人表達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當我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這樣的傾訴和表達才能緩解情緒，如果是虛偽的對話，隻會讓人更憂鬱痛苦。這麽看來，我們人類本能的需求是：真實地展示自己，並且能夠被人懂得，才會有快樂感滿足感。”她沉思了一會兒，篤定道，“對，是這樣。所以，我們在壞情緒時，把真實想法用筆寫下來，也能緩解情緒，寫的這個過程，是麵對和表達真實的自我。壞情緒釋放，心靈空間有了餘地，正能量才能進入，於是本能地獲得啟發。每次負能量宣泄後，正能量的獲得，大概可以用‘宇宙法則’來解釋，即，讓自己心靈變得更純粹更廣闊，好的想法不請自來。而對人傾訴後感覺更好，會比隻是自己孤獨地寫，多一個幸福感，是因人畢竟是靈性的，需要同伴和陪伴的。”她說著說著差點失聲尖叫起來，“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怎麽了？”小雪人嘴角上揚，期待女博士繼續說下去。講真，聽女博士說話，讓她獲得莫大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