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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雅兒聽小雪人說，小文子就是中午在飯堂看見的，那個拄雙拐的女生，甚是鄙夷的口吻，說：“拜托，你覺得她長得好看？她是個殘疾人嘞，業績再好，我都不稀罕。我看到殘疾人就難受，反正就是很不舒服，你怎麽會覺得她長得好看？小雪人，你太可愛了。”她說著說著就笑起來，笑小雪人像小孩子一樣可愛。


  小雪人很意外雅兒會這樣說，原本以為雅兒和她想法是一樣的，會覺得小文子長得好看，會羨慕小文子的業績好，沒想到雅兒根本就瞧不起小文子。她甚是無奈，又不想和雅兒爭執，裝出一副打瞌睡的樣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我好困啊，想要眯一會兒。”於是，趴在桌麵上，假裝要睡覺的樣子。


  “吃了就睡，你會變豬嘞。”雅兒笑著說，一雙月牙般的眼睛好像藏著星星。


  小雪人覺得雅兒好喜歡笑，好像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愛笑的人，於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想法，抬起頭來，問：“雅兒，你好喜歡笑，好像每天都很開心的樣子。”


  “哈哈，有嗎？”雅兒抿了抿嘴，咧嘴笑講。


  “有啊。感覺你好開心，沒有煩惱一樣。”小雪人疑惑又羨慕，她就從來不會這樣笑個不停。


  雅兒立刻斂住笑，正色道：“我有煩惱嘞，隻是你不知道。我喜歡笑，可能是隨爸爸吧，爸爸喜歡笑，我媽媽不愛笑。”


  “你媽媽為什麽不喜歡笑？”小雪人感覺不可思議，那樣幸福的一家人，應該全家都愛笑吧。


  “爸爸說，媽媽在第一個孩子死掉之後，就不愛笑了，所以，爸爸要我和姐姐都要笑，讓媽媽開心一些。”雅兒表情凝重地繼續說道，“媽媽生的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剛出生三天就死了，生下我和姐姐後，她總說是老天爺把第一個孩子又還給她了。她總這樣說，就總記得第一個孩子死掉的事，所以很少笑。而且，她有心理陰影，生怕我和姐姐也會死掉，每天提心吊膽……我覺得她又好笑又可憐。哎……”


  小雪人聽了感慨萬千，不由陷入沉思，雖然沒有體會過，但能理解一個母親孩子死掉的悲痛，因為雕塑媽媽也一樣。原來做媽媽的，竟然還要承受這樣的巨痛！換作是她，不知道要如何承受呢！她也假想過自己懷孕生孩子，然後孩子不幸離世了……光是這樣想想，就難以承受，何況倘若真的遇到那樣的事情。所以，她想，要避免這種意外痛苦的唯一辦法，就是不生孩子。雖然認識的人都跟她說，將來遇到喜歡的人，就會改變想法，會願意給他生孩子。不過，她覺得那是希望渺茫的事情，不覺得自己會遇到愛情，長這麽大都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麽。別人說的愛情甜，她似懂非懂；可別人說的愛情苦，她完全不懂。愛情，怎麽會是苦的呢？她以為但凡是談戀愛的人都是幸福快樂，令人羨慕的。她也幻想過自己談戀愛，可，也隻是幻想幻想罷了……能幻想到的也隻是一個連輪廓，都模糊到分不出男女的人形，簡直了！因為她不知道要和誰談戀愛，或許一輩子都要這樣孤獨地流浪著，流浪著流浪著就老了，然後就去天上了。


  雅兒說完媽媽的事情，也沉思了好一會兒，見小雪人也在沉思，問：“你在想什麽？怎麽我都沒有聽你說起你的家人？”


  “呃……”小雪人暗暗著急，這要怎麽回答呢！正在這時，她的電話進線了，便對雅兒遞了個眼神，提起話筒來，職業性地溫柔口吻，說：“您好，心靈修補社，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我想請你今天一起共進晚餐，可以嗎？”一個男人成熟又溫和的聲線。


  “可我都不認識你，幹嘛請我吃飯。”小雪人笑問。


  “現在不就認識了嗎，聽你聲音，應該長得很漂亮吧。”男人帶著笑。


  她忍住笑，打趣道：“我不漂亮，隻是長得有點像雅典娜。”


  “哈哈，你這麽說，我就更想請你吃晚飯了。”


  “為什麽要請我吃飯？不怕我醜得厲害？”小雪人用很輕鬆的口吻說著，今天工作心情還蠻好的。


  “你這麽風趣，肯定會長得很好看。不都說有趣的靈魂，都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嗎？”


  小雪人感覺到他說話好高級，有點招架不住，繼續插科打諢，說：“我就是因為長得醜，才讓自己有趣一點，不然怎麽混社會啊。”一邊盡量拖延時長，問，“請問您怎麽稱呼啊？”


  “你叫我大叔就好了，畢竟也已經到了大叔的年紀。”非常禮貌謙和的口吻，讓人感到他是個紳士。


  “大叔？聽你聲音好年輕，你的聲音好好聽，不敢相信是大叔呢。”


  “是嗎？過獎咯，我都四十歲的人了，估計和你爸爸差不多大。”


  爸爸……小雪人在心裏咯噔了一下，爸爸是什麽鬼，她從來都沒有爸爸，轉動著眼珠子，強行轉移話題，問：“您今天不用上班嗎？”


  “幾個上班發財的，我從來不上班。”他笑聲爽朗，又一副真誠的口吻，問，“真的很想請你一起吃晚飯，感覺和你做朋友應該會很開心，可以嗎？”


  “可我都不認識你，我怕是鴻門宴。”小雪人尋思著怎樣聊個兩百分鍾，心裏隻有業績。


  “哈哈，你這個小姑娘，真有意思。那要怎樣，你才能答應我的請求？”男子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


  “吃飯好貴啊，我非常能吃，怕把你吃窮。”小雪人故作無奈。


  男子忍俊不禁，愈發堅持要請她吃飯，非常嚴肅認真的口吻，說：“說真的，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請你吃頓飯，最高級的餐廳，最高級的菜，隨便你吃，把我吃到破產，我也心甘情願。”


  “大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就當自己已經吃了。不過，我今晚約了人一起吃飯，實在不好意思啊……”


  大叔顯得很失望，問：“這麽不巧啊，那明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