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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人更緊張，聲音都在發抖，問：“啊，出事了？你不要亂說啊！”繼而腦袋一片混亂，越想越怕：老板出事，就意味著她的這份工作沒有了，而她又沒有積蓄，恐怕要流浪街頭了……她每天都生活在自己將睡大街的惶恐中，雖然已經一無所有到並不害怕失去什麽的程度。


  “希望沒事吧……”笑笑皺著眉頭思忖，卻也不能想到什麽。


  這時，一輛執法車停在了公司樓下，兩個男執法人員下車，拿著白條和膠水，朝喝喝公司走來。小雪人和笑笑趕緊閃到一旁，看到執法人員將喝喝公司的大門用白條封上，笑笑發問：“為什麽要封白條啊？”


  執法人員如實回答：“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犯事了，名下財產清算，所以查封。”


  “啊？”笑笑和小雪人目瞪口呆，異口同聲，問，“犯了什麽事？”


  執法人員得知他倆是當事人的員工，便毫不相瞞，說，你們老板開車把別人的喉嚨撞破了，要判刑。又在小雪人的苦苦哀求下，執法人員同意帶他倆去執法所見當事人。在去執法所的車上，小雪人和笑笑表情凝重，誰也沒有說話，直到見到喝喝老板，才張口說話。


  喝喝老板經受昨晚的事情，一夜間整個人憔悴蒼老了許多，但見到笑笑和小雪人，還是欣慰地笑了，感慨：“謝謝你們來看我，還以為見不到你們了。”他抬起銬著手銬的雙手，揩拭眼角的淚水，愧疚無地，“我對不起你們，許下的承諾不能兌現了，無法繼續給你們提供一個工作平台，很抱歉……都怪我……”


  小雪人趕緊安慰，說：“老板，別這麽說。我們不怪你。反倒是我們不能幫助你，覺得自己沒用。”眼眶泛潮，眼淚欲滴。


  又在小雪人的追問下，老板說了事情始末：昨天他心情不好，晚飯時喝了五瓶喝喝，然後開車回家，車速太猛，不小心把斑馬線上的人撞破了喉嚨。那個人喉嚨破了，不能吃飯不能說話，所以他必須得賠償一大筆錢，並且坐牢。不過，他是自首，應該會輕判，估摸坐十年牢就能出來。


  十年？小雪人立刻在心裏加了一下，十年後，她就二十六歲了！那時候還會見到老板嗎？

  喝喝老板看見小雪人和笑笑都哭紅了眼睛，安慰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十年很快就過去的。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打拚也沒有休息過，就當休息和自修好了。我會好好改造，爭取提前出獄。”


  “老板，你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我真的好難過，真的不該是你啊！”小雪人感慨不已，雖然她知道說這種話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了。


  喝喝老板無奈苦笑，說：“我不是什麽好人，世上有幾個經商的人是好人呐？況且我還是個賣藥水的，現在才知道藥水害人。我真是後悔，就不該經商，更不該賣藥水。所以，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千萬不要愛上喝神經藥水，切記切記！更不要醉駕和疲勞駕駛，害自己更害別人！然後盡量不要做一個商人，才能避免唯利是圖到掉到錢眼裏，我就是太急功近利，視野狹隘，太急躁而失足……等我十年後出來，一定不會再做一個商人。”


  小雪人和笑笑認真聽老板說著，連連點頭，笑笑忿忿不平，說：“其實也要怪汽車啊，為什麽汽車就沒有避免撞傷他人的功能呢？如果汽車會傷害到他人，那就不是一個好的產品，為什麽那些人還要生產這樣的產品呢？看來商人真的不是什麽好人。”


  喝喝老板笑了，說：“你說得也對，但是世上沒有完美的產品啊，凡是人造出來的東西都是有缺陷的。況且人自身也不是完美的，比如人的嘴本來是吃飯的，可偏偏有時它比刀子更鋒利！而刀子本來是為人們生活提供方便的，可有人拿刀子去傷人，那麽我們要怪刀子，還是怪自己呢？所以，我隻怪我自己，我不能怪藥水，也不能怪汽車。”


  “那也是咯。”笑笑點頭，用力抿了抿嘴，想了一下，又問，“如果不做商人的話，以後我該去做什麽呢？”之前他的想法是跟喝喝老板一樣，做一個商人。


  “可以去學一門技術，比如烹飪，修車，理發，裁縫，電工，裝修，園林，養殖……看你自己吧。各行各業都行，自己學到的技術才是真本事。商人完全是靠精明狡詐和運氣為生，並不牢靠，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任何以錢為目的的事情，都走不長遠。你們還很年輕，現在不管學什麽，都是最好的年紀。”


  聽了老板這番話，笑笑和小雪人仿佛勝讀十年書一般受用，這時一旁的執法人員提醒道：探視時間還有一分鍾，你們有話快點講。


  小雪人趕緊把昨天賣藥水掙來的兩百塊拿出來，想要給老板，笑笑也同樣把錢拿了出來，可是老板說不要。他的意思是：賣藥水的錢賺得不正道，藥水是害人的東西，這種錢他就不該去掙。他還叮囑倆人以後一定要走正道，不要走歪門邪道，走邪道雖然掙錢，但是走正道才是正確的長久的，哪怕是錢掙得少一點。他強調：不要把錢當作唯一衡量事情的標尺。


  錢不是唯一評判的標準！啊，小雪人沒想到老板也這麽說，她倒吸一口冷氣，疑惑萬分：可是錢多麽重要啊！沒有錢，誰能活得下去啊！

  最後，喝喝老板，再三叮囑他倆好好去學門技術，好好生活，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探視時間結束，笑笑和小雪人走出執法所，雖然是豔陽天，可是倆人都覺得頭頂上烏雲密布。這樣的意外，完全打破了他們之前的計劃。本來他們計劃著在喝喝公司好好做，存一筆錢……現在，他們失業了，又將麵臨找工作的壓力，而很想租房子的笑笑，急得發慌發狂，不免抱怨道：“我怎麽這麽倒黴，工作才剛有起色就沒了。”


  “我也一樣啊。”小雪人附和哀歎。


  “你至少有飯吃，也不會流浪街頭。”他的意思是小雪人在粉店有工作，抬起頭望著天空，似乎是不想讓眼淚落下，歎講，“我都跟我朋友說了，要搬家了，現在總不能反悔又賴著住吧，到時候還不知道他怎麽看我……”他之前跟同事講搬家有多愉快，現在就有多無奈愴然，對男人來說，這太沒麵子了，而麵子就是男人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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