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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小雪人手裏那張金色的小紙片，隱約透出一種若有似無的柔光，紙上的那架飛機也好像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似乎比剛畫出來的時候更清晰更真實。她手指輕輕摩挲著紙麵，又思忖著看了看天花板上明亮的燈，心想應該是燈光太亮，小飛行看上去才會不一樣。而她那間爛房子裏蒼白黯淡的日光燈，好似悲傷之人眼裏泛出的淒涼，見著什麽都是厭倦和惆悵。


  她這才明白，難怪有錢人家的燈都那麽好看那麽明亮，因為真的可以把東西照得更好看。她知道自己畫的飛機並不好，歪歪扭扭的彎彎的奇怪模樣，可今天覺得它特別可愛特別好看，在燈光下仿佛有了一種之前沒有的微弱的活力。


  那架飛機的樣子實在太奇怪，以至於兔子都沒看出來，喃喃道：“這是你畫的？畫的什麽？”嘴裏叼著吃蛋糕的叉子，眉頭微蹙，偏著頭左看右看。


  小雪人微笑著說：“這是我畫的飛機，它叫小飛行，是我的朋友，可愛嗎？”臉上還帶著自我陶醉的得意神色。


  兔子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嘴裏的蛋糕差點噴飛，它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又趕緊點點頭：“有點可愛……”


  小雪人似乎覺察到什麽，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認真的臉帶著笑。


  “不是幼稚，是很有趣。”兔子哈哈笑講，舀了一口蛋糕放嘴裏細細品，又一副認真的樣子看那架飛機，勺子在空中比劃著，“這裏是飛機的翅膀，這裏是尾巴，對吧。”


  “對啊，而且……”小雪人故作神秘地停頓，“它還是彩色的呢！”


  兔子又咯吱咯吱大笑起來，笑得止不住，它覺得小雪人是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卻有意在搞笑，太好笑了。那架飛機明明隻是鉛筆畫的，沒有顏色，可小雪人說是彩色的，怎麽會不好笑呢。


  “小飯，你笑什麽嘛！它真的是彩色的啊，雖然我沒有彩筆給它上色，可它在我心裏就是彩虹色呢！”小雪人莊重嚴肅的口吻裏帶著笑。


  兔子蹦蹦跳跳地起身，走到櫃子前，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彩筆，放小雪人麵前，說：“諾，填上你喜歡的顏色吧。”


  小雪人想了想，說：“好吧。”於是，她用彩筆把小飛行填上紫藍綠黃橙紅的顏色，和彩虹的顏色一樣，又借著燈光看，漂亮！


  兔子默默吃著蛋糕，看著小雪人，笑而不語。吃完蛋糕，她又拿起一隻雞腿啃起來。不過，她從來不吃雞皮，所以先用手和牙齒，把雞腿上的整塊皮剝了下來……小雪人趕在它把雞皮丟掉之前，問：“你不吃雞皮嗎？”兔子點頭，於是她又說，“別丟了，浪費，給我吃吧。”兔子猶豫不決，它想丟，小雪人不讓丟，要不要丟呢？還來不及做決斷，小雪人就飛快抓走雞皮，塞進了嘴裏。


  兔子眨巴著眼睛，好奇道：“你喜歡吃雞皮？”


  “也不是喜歡，是不想浪費。”小雪人從小就知道食物的寶貴。


  “可雞皮上有我的口水，你不覺得惡心嗎？”兔子覺得實在過意不去，臉上表情有點僵。


  小雪人淡然搖頭，說：“這沒什麽，你又沒病，雞皮又沒有弄髒，當然可以吃啊。再說，在家的時候我也吃雞皮，上麵有我媽的口水，我已經習慣啦。”她想，如果跟兔子說，她小時候還吃過路邊撿來的饅頭的話，它會怎樣想呢？不過，她才不會跟別人說這種丟人的事情呢。


  “那雞肉都是你媽媽吃？你隻吃雞皮？她好自私哦……”兔子說著，把袋子裏的另一隻雞腿遞到小雪人麵前，“那你吃這個。”


  “雞皮好吃，滑滑的軟軟的，好q彈。雞肉才不好吃呢，嚼起來像吃木頭渣，我一口都不想吃。”說完，小雪人又趕緊轉移話題，看著手裏的小飛行，說，“你知道媽？我和小飛行有個約定呢？”


  “什麽約定？”兔子忍俊不禁，又推了推桌上的那隻雞腿，示意小雪人吃。


  小雪人搖頭，意思是我真不吃，故作神秘，笑講：“秘密。這是我和小飛行的約定，所以不能跟人說。”


  “好吧。那我不問了。”兔子也不生氣，剛吃完蛋糕，又啃著雞腿，它感到非常開心。


  小雪人看著兔子津津有味地吃著雞腿，也感到非常開心，非要說為什麽開心的話，應該是因為雞腿是她送給兔子的。她似乎感受到書上的那句話是對的“施比受更快樂”，還真是！所以，當她接受了鈴子的雞腿雞蛋，鈴子也是開心的咯？當她接受了惠惠的蛋糕，惠惠也是開心的咯？而她，當然也是開心的啊！

  這樣一想，她突然感到心情美好，渾身輕鬆舒暢，從前煩惱的事情此刻也不覺得煩惱。但，她並沒有得意忘形飄飄然，而是關切問道：“小飯，你跟姐姐和好了嗎？”本來不打算過問別人的家事，但心情好而覺得應當過問一下才對。


  “還不就那樣，它想回來就回來，想出去就出去，我又管不著它。我要多說兩句，它就會發脾氣，所以不惹它。隨它。”


  小雪人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點點頭，說：“那就還是和從前一樣咯？”


  “嗯。”兔子已經啃完雞腿，將雞骨頭丟在桌上的煙灰缸裏，用紙巾擦擦手和嘴巴，又拿起雞腿來晃了晃，“你真的不吃咩？那我吃了哦。”


  “我吃雞皮。”小雪人笑了。


  於是，兔子把雞腿遞到她麵前，要她把雞皮啃下來。小雪人堅持要兔子啃，因為她不願意雞腿上沾上自己的口水，她從來不會把沾有自己口水的東西給別人吃。兔子拗不過她，隻好把雞皮啃下來再給她。


  小雪人一邊嚼著雞皮，一邊問：“你家的雞皮都是丟掉的嗎？”得知兔子和烏鴉都會把雞皮丟掉，她非常無奈，原來大家都並不珍惜食物，哪怕是小時候經常沒有飯吃的烏鴉。


  夜已經深了，小雪人有了困意，打算回屋睡覺，正要跟兔子道別，突然，客廳的燈黑了。兔子“啊”的一聲輕歎，走到門旁，“啪啪啪”按了幾次開關，燈依然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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