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嚴格意義上的第一刀
這把在沂州外孤零零待了二十一年的刀終是離開了地麵。
刀氣橫生,遮天蔽日。
年輕人橫刀,麵無表情的掃視周遭。不是無情,隻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反正到了最後都是手底見真招。
隻是不懷好意的修者不這麽想,隻當是年輕人在嚇他們。而有了二十一年前的牽扯之鑒,這些人毫無畏懼的往前跨了一步。
此時與二十一年前想必,隻差了個領頭的人。
而事到如今自然有人願意做那領頭人:“明公子,別來無恙。”
修者凝目瞧去不由一震,盡管有些懼怕說話之人,但至少現在看來是一頭的,於是修者們心裏有了底氣。
年輕人看向白衣伶倌,笑了笑:“多俗套。”
“到底還是要打個招呼。”白衣亦笑。
這熟絡的語氣讓修者們微微凝目。
毛三,毛四各自捏緊拳頭,他們可清楚伶倌和明少俠之間的仇怨,而伶倌的出現,讓他們皆覺明少俠凶多吉少。
盡管明少俠的名頭也大,但還不是不及活了五千多年的妖鬼。
“也好。”年輕人露出玩味的笑容。
毛三,毛四不知為何鬆了口氣,而那說書先生則奮筆疾書記載著每一個細節。他有一種直覺,待會發生的事夠他說一輩子。
不懷疑好意修者則莫名心顫,這年輕人的神色與二十一年前的那幾人幾乎一模一樣,往日的恐懼突然襲來。
尤其是那把刀,猶如索命的鐮刀,方才的底氣竟是被這笑一掃而空。
伶倌微微皺眉,暗罵真是中看不中用。同時麵上是笑容可掬:“怎麽了明公子。”
年輕人揮了下刀。
什麽都沒有,有人缺縮了下脖子。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明動。”年輕人咧嘴。
分明很明媚,卻皆感森寒,連毛三和毛四都如此。
總有一日,總算說了自己的名字,感覺很好。
伶倌笑問:“嚇人嗎?”
“自報家門而已。”明動朝前走去,這裏不是動手的地方。
“明公子,怎麽不拔刀呢?”伶倌眯眼。
話落十道身影衝了出來。
明動冷笑著揮刀,然而刀至半空突然開始打顫,竟是落不下去。
“果然如此。”莫輕呼了一口氣。
天南青看出了不對勁,此時那十道人影已各自出招,然而明動隻是將招式化開,不僅沒殺那十人,反而連傷都沒有傷。
而且明動的元氣明顯不連貫。
能看出此等細節的人占少數,大部分隻覺明動不過如此。
池家那七位若有所思,他們顯然摸到了些明動沒有落刀的原因。
“什麽叫果然如此。”天南青側目。
同時,明動將刀放下彎起了唇角。
就這細小的動作,伶倌已感不妙,她在明動手上吃過太多虧,盡管不痛不癢,但足以影響心境。
而明動下一句話,更是讓伶倌心跳加速。
“原來如此。”明動斜眼,眉毛高揚。
話落,一劍西來。
“阻止他。”伶倌橫目掃向那名叫晏心夢的劍客,而話則是對暗中的人說。
隻是為時已晚。
帶著無盡殺氣的劍,就像下了很久的決心一樣。
氣勢已至頂點,豈是說攔就能攔。
修者們感受到殺氣皆是雙腿麻木,不過見著劍是衝明動去的,又狐疑的鬆了口氣,這到底怎麽回事?
明動沒去阻攔這把劍。
一劍穿心。
沒有鮮血,也沒有一命嗚呼,反而那一路西來的殺氣消失得幹幹淨淨。
“還殺我嗎?”明動抬頭看著那對冷酷的眼睛。
晏心夢抽劍:“已經殺了。”
伶倌嘴角溢出鮮血,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幫個忙。”明動舉起了刀。
“說。”晏心夢橫起了劍。
“把該帶走的人都帶走。不要在這裏見血。”明動將刀指向伶倌這個領頭羊。
晏心夢沒去問什麽叫該帶走的人帶走,隻是等著明動答案。
“你們要殺我的人,真的不怕死嗎?”這一次明動笑的很寒冷。
類似的話莫輕曾說過,因為很重要,明動便記了下來。
不管是笑容還是秀刀上綻放出來的元氣,讓那些心懷鬼胎的人皆後退一步。
你們要殺我的人,真的不怕死嗎?
當然怕死,誰不怕死呢?
若不怕死,也早該出手了。
晏心夢懂了,撩劍。
劍氣蕩,且有符陣生,周遭出現了黑線,那是虛空破碎的征兆。
“原來是等這一劍。”莫輕將柳葉刀掛回了腰間:“明兄,我也走了。”
“好,記得把水陽的刀給我帶過來。”年輕人笑呼。
“好。”莫輕輕踏,天南青猶豫了會兒還是選擇跟莫輕離去。
這是一瞬間發生的事。
而這一瞬間還有更多的事發生。
毛三和毛四回神過來隻覺得周遭變得空蕩了很多,仔細琢磨,好像剛才後退一步的人被那個渾身殺氣的劍客給帶走了。
定睛一看,反正那渾身殺氣的劍客已經不在了。
這時明動已躍身。
伶倌身子有些搖晃,顯然受了重傷,麵對明動的這一刀顯然接不下。
恰時一道人影躥出,帶著伶倌朝遠方掠去。
明動本就不打算在這裏大打出手便沒有阻攔,不著痕跡的對毛三,毛四眨了下眼,跟著冷冷對那竟沒被帶走的七位池家人道:“看得倒是明白,選擇也很理智。回去告訴池曉,總有一天我會上門的。”
話落人去,留下大部分麵麵相覷看熱鬧的人。
說書先生猶豫了下還是沒追去,隻是沒太看清楚,就不好琢磨著寫故事。不過說書先生的推理能力向來強大,隻要不太偏就是一本好書。
而毛三,毛四則沉浸在方才的那一眨眼中,就算是幻覺他們矢口否認。如今不僅心願已了,而且明少俠還記得他們。
這不是振奮人心的事。他們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但不影響他們大肆鼓吹明少俠的事跡。如此說書先生就有了文章。
所謂故事,就是你一嘴我一嘴拚湊而成,盡管有失偏頗,但多了色彩。
……
明動很快就追上了那道身影以及伶倌,估算了一下距離後開口:“陌影老兄,怎麽幾日不見就成了喪家之犬呢?”
如意料中,那道人影停下,回頭看來,果然是那個叫陌影的男人。
明動停下雙手環胸,秀刀落在雙手中間。
“哎,真是頭疼。”陌影抓了下腦袋。
伶倌也恢複了笑意,隻是確實受了重傷,笑的就不如曾經靈動:“明公子,又被你擺了一道嗎?”
“不是你們在算計我嗎?”明動似笑非笑。
“明公子可別嘲笑我了。”伶倌輕輕咳嗽了一聲,有些嬌嗔:“哎呀,明公子你到底是怎麽看穿我把戲的呢?我實在想不明白穩贏的局怎麽又輸了哩。”
明動好整以暇道:“我說我並沒有看穿,你們信嗎?”
陌影微微皺眉。
伶倌愣了下:“你沒看穿?”
“對,我沒看穿。”明動很是坦然:“但不意味著別人沒看穿。”
“晏心夢?”伶倌有些驚訝。
“該怎麽說呢?”明動犯起了難,仔細想了想精神一震:“總之對付你這妖女,隻要破了紅塵即可。而我隻用等可以破紅塵的人來就行。”
妖女二字格外的重。
伶倌確實有些喘不上去,但不弄明白更容易岔氣:“我不太理解,晏心夢分明是要殺你。為何會幫你。”
“晏兄啊,他不是已經殺了我嗎?”明動平靜道:“隻是沒殺死而已。”
“他隻要那一劍?”接話的頭疼的陌影。
“差不多這個意思。”明動歎道:“所以啊,這才是我敢在明知道沒看穿你們心思前也敢拿刀的原因。”
“若你們還不理解也可以這麽想。我連晏兄的事情都解決不了,又有什麽資格去拿刀呢?”
陌影讚歎:“一如既往的通透。”
“謬讚,謬讚。你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奸詐和愚蠢。”明動敲起了手指。
“算了。下次還是直接跟明公子交手。玩陰的確實不是對手。”伶倌咯咯一笑:“明公子,下次見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我也這麽想。”明動紋絲不動。
“哼。可千萬別栽在我手上了。”伶倌嫵媚一笑:“那就後會有期,明公子。”
“後會有期。”明動熱情擺手。
“少裝模作樣。”隻剩兩人,陌影變的冷漠。
明動雙眼也全是冷光。
沒有任何停頓。
刀與匕首便撞在一起。
這是明動拔刀嚴格意義的第一刀。同樣也是陌影取完匕首的第一次全力出手。
盡管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但心平氣和的試探已不可能,不然就是告訴對方我還有事情沒弄清楚。
但兩人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