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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我拔刀了

  天南青撇頭瞄了眼淡然的年輕人,大罵:“人都殺來了,還在故弄玄虛。”


  莫輕擋在其前麵,柳葉刀綻放著冷豔的光芒。而他的前麵是七位年輕的男子。能叫的上名字的有六人,池鬥,此女,池危,池室,池壁,池危。


  如此這六人就是池家玄武星宿的人,而那叫不出名號的煉體者想來是替代曾經的池牛。


  池壁的劍依舊的快,宛如穿針引線一般把礙事的修者釘在了旁邊。


  池鬥的刀符依舊詭秘,莫名的漩渦撕扯著周遭的氣機。


  池虛的攻勢依舊縹緲,猶如從虛空中,又如從虛空中去。


  池女的符陣依舊磅礴,一層一層阻隔著天地。


  池危的刀依舊一針見血,挑撥著莫輕密不透風的招式,以此來尋求破綻。


  池室依舊特殊,符陣的元氣不斷在變化,似一雙溫柔的手,又似無情的刀劍,卻不會因格格不入而停滯。


  而那取代池牛的煉體者則在一旁伺機而動,一擊畢命永遠是煉體者絕佳的選擇。


  天南青感覺到了壓力,好在有個身影擋在前麵,而她能做的就隻有幫這身影掃蕩周遭蠢蠢欲動的宵小之輩。


  沂州外如此多人,若說全是來看戲的絕不可能,見得有人當了出頭鳥,自是要緊緊跟上,不然怎撿便宜呢?

  修者為功法和神兵利器而瘋狂自古到今都不會缺席。


  年輕人的那把刀是好刀,年輕人那個人更是“好人”,便值得試一試。


  所謂樹大招風,年輕人這幾日的言行舉止不就是這個理嗎?

  曾經十人就如此死去。如今也不會例外。


  就像對方那頭陣的莫輕,雖有一夫當關的架勢,但終究也擋不住洪流。


  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沒有任何修者能於世間無敵,除非到了那個境界。


  顯然叫莫輕的刀客還距離的遠呢?

  隻要破開了莫輕的第一道陣線,那氣勢自然就會如虹。


  而莫輕需要死守這道陣線嗎?

  顯然不需要,他就等著年輕人拔刀,然後他就會離去,所以拖著即可。


  而拖這種事太簡單,尤其還有明兄的出手。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池女,他的符陣竟被另一道磅礴的氣勢壓下,別說助戰,連自守都有些勉強。


  而後察覺的是天南青,她感知到年輕人和莫輕共同修煉的類似氣息。簡單來說,莫輕也可以用年輕人的刀氣。


  如此莫輕在境界上的弱點就被彌補了。


  天南青突然覺得自己嘴欠,都殺到臉上了,年輕人怎有不管的道理。為掩飾尷尬以及場麵並非那麽緊張,她便問道:“怎會是池家的人先動手呢?”


  “不太清楚。”莫輕揮刀:“不過可以肯定池家易主兒。”
……

  年輕人手落在刀柄之上,濃鬱的刀氣已縈繞的場間。


  “好刀。”言西走了過來,目光灼灼。


  “來這麽晚?”年輕人撓了下耳朵,示意言西不要說無意義的廢話。


  “沒大沒小了?”言西笑罵。


  年輕人反罵:“沒大沒小了?”


  言西黑臉一紅,若說輩分年輕人確實高他一截。畢竟年輕人是明風的弟弟,而他明風的師侄。


  就像曾經,他見到了年輕人都是叫“小師叔。”


  隻是今個兒有些得意忘形了,便直接拋之腦後了。


  “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何來這麽晚?”年輕人握刀的手越來越緊:“莫非真要我去請你,你才會來嗎?”


  言西急忙擺手:“小師叔可別打趣我這糟老頭子了。這不我來的晚,還不是跟馮雪血打了一架嗎?”


  “打贏了嗎?”年輕人笑的陰冷。


  言西打了個哆嗦,而後挺直了腰杆:“沒打贏。”


  “還有臉?”年輕人大罵。


  “但我跑了出來。怎樣,我沒丟小師叔你臉吧。”言西的臉上洋溢著得意。


  所謂沒臉沒皮,年輕人便是這麽學來的。


  所謂點到為止,言西不再胡言亂語,笑著從懷裏摸出一包東西丟了過去:“古河叫我交給你的。本來早就想來了,可惜老腿打顫硬是走了二十來年。小師叔莫怪。”


  年輕人掂了掂袋子:“倒是一份大禮,看來不管怎樣都得去古家走一趟了。”


  袋子被打開,是一堆不可名狀的似鐵非鐵的珠子。


  若有人記得,必定清楚珠子是何為。


  年輕人將珠子放在秀刀之上,奇怪的事情發生,那珠子突然消失,而那秀刀更加的深邃。顯然是珠子融入了秀刀之內,如此珠子與秀刀就是同一物。


  “秀刀要完美,還差水陽的那把刀。”言西嘖嘖稱奇。


  “我知道。”年輕人再次取出一顆珠子。


  “難怪你沒對水陽動手。”言西歎了一句:“長大了。”


  年輕人眯眼。


  言西撇嘴:“說說都不成?”


  “我覺得現在不是敘舊良辰。”年輕人笑了起來。


  言西知道自個兒被耍了,也笑了笑:“想當英雄?”


  “怎麽,有什麽大道理。”年輕人看著秀刀。


  “我是想說當英雄的人都死了。”言西掃向周遭愈演愈烈的交鋒:“你還沒到那個境界,還是省省吧。”


  “到底是什麽境界呢?”年輕人再次似笑非笑。


  言西瞪眼:“你現在比我清楚。還有你別一直惦記著原來的事。那時我也是被蒙在鼓裏的可憐人,要是我知道,憑我與小師叔的交情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


  “喲,我們還有交情啊。”年輕人笑道:“我怎麽不記得了。”


  言西頹然:“算了,不跟你這臭小子胡扯了。”


  “準備去哪裏?”年輕人歎了口氣。


  “當然去抗最重的擔子。小師叔你雖輩分高於我,但我終究比你年長太多。不要說了,此事我心已決,不管怎樣我都會去。”言西預料了年輕人的預料,提前把話說明白了。


  年輕人道:“小心點。我輩分高於你,可別叫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知道了。”言西難得沒去反駁:“對了,我們的事你不用管,算是給夕陽紅一個麵子。”


  “夕陽紅是誰?”年輕人明知故問。


  得到的回答也是明知故問四字。


  兩人的對話沒有任何藏匿,時至今日已不需藏匿。


  天南青聽得滿頭黑線,都這個時候時候竟還要來個長籲短歎的鬥嘴。


  莫輕仿若知道其心思,隻是笑笑。


  人生聚少離多,能拌嘴的機會用一次便少一次。


  “小師叔?”言西輕呼。


  年輕人點頭。


  “我走了。”言西起身。


  年輕人點頭。


  “我希望還能見到小師叔。”言西突然咧嘴。


  年輕人撇過頭:“放心,我婚都沒成了。”


  言西喜笑顏開離去。


  年輕人默默將剩下的珠子融入秀刀之中。


  時間很慢,但有了滋味。


  年輕人咋巴著嘴,開始哼起了小調。


  不算好聽,但總有人聽。


  不懷好意的修者慢了起來。


  莫輕收起了刀勢,他的退讓給了破綻。


  但誰能衝過這個破綻呢?


  池家的七人不行。


  不懷好意的修者不行。


  毛三,毛四卻行。


  那說書的先生也行,隻不過沒去打擾。


  秀刀的鋒刃越發冷冽,調子中有著往事。


  沂州外有一個刀魂。


  沂州內有無數不屈的堅魂。


  曾經有個十年真的很長,就像沂州那延綿千萬的城牆。


  一眼能看到,卻一眼望不穿,需要慢慢的去打量。


  就像現在這個調子。


  若不慢慢聽,如何懂其中的意味。


  若不聽完,又怎能聽到完整的故事。


  秀刀裏有什麽?除了那刀魂留下的刀意,無非就是需要銘記的往事。


  年輕人融完最後一顆珠子,就像融入了所有的悲歡。


  調子開始變的飽滿。


  周遭的元氣也從四種顏色變成了七種顏色。


  而這七種顏色已代表了所有。


  修者們感覺到了元氣不再受自己控製,如此就無法利用元氣去擋那調子的威勢,於是修者們的身子上有了血痕。


  隻不過很淺。


  以鮮血來祭亡魂,年輕人沒有這麽無趣。


  沂州經曆了太多,就希望沂州能得安寧。


  如此就不需要肮髒充滿臭味的血腥。


  有些修者察覺到了年輕人的意圖,開始不著痕跡的後退。


  似有人不喜歡“後退”的行徑,便往前走去。


  有一襲白衣。


  也有一個拿著匕首的男人。


  隻是白衣大張旗鼓,男人則藏在暗中。


  調子恰好終了。


  年輕人便可以咧嘴輕笑:“我拔刀了。”


  這句話不是對修者說,而是對刀,以及沂州內的亡魂。


  總有人得去掃墳,不然真的太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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