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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來了

  燕州與古家相鄰的一片平原,四人成影。


  一人手握猩紅的劍。


  一人掌捏冰冷的匕首。


  一人雙手環胸滿是厭惡。


  一人麵色黝黑卻是平靜。


  平原滿目瘡痍,顯然四人已交過了手。


  此時停下自然便有話說。


  拿劍的人舔了下劍上還未消失的鮮血:“喲,喲。我馮雪血何德何能竟能在你們手中不落下風嗎?”


  明顯的譏諷,不加掩飾的殺氣席卷平原。


  春天的綠意終究抵不過熾熱的紅,平原便成了煉獄。


  言公子撥弄了下手中的符筆,空中的太陽便無比的刺眼,灼灼輝芒試圖清掃那不該屬於人間的猩紅:“該怎麽說呢。”


  言西笑了笑:“若非玉如意一直不讓我動你,恐怕你很難活著出青州。”


  馮雪血嗤笑,笑那言公子胡說八道,笑那玉如意假仁假義,更笑這僅存三人的不自量力。他有話問,不過於他來言,對著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問才有諸多樂趣。


  那把殺過無數人的劍橫在了胸膛,要出幾劍這僅存的三人才沒有反抗之力。


  他是劊子手,被世人稱之血屠。


  無需估量,那濃稠的鮮血就告訴了他答案。


  隻用出三劍。


  但是啊.……曾經可有一座滿是殺氣的符陣。


  有一個年輕人去過。


  有一個叫雲遠的人被關在了其中。


  那符陣裏的殺氣是誰的,除了馮雪血找不出第二人。


  為何說是曾經,因為那座符已經被言西毀了。


  所以馮雪血的殺氣對如今的言西來說就變的很普通。


  言西再次挑筆,猩紅的殺氣便消失得幹幹淨淨。


  烈日灼目,馮雪血眯起了眼。


  言西依舊在笑:“何不問問,為何十人中我排在第六,而你卻排在第七?”


  這句話很好理解,而說這句話的用意就相當玄妙,用四字可總結:“殺人誅心。”


  那把殺了無數人的劍開輕顫,仿若仿徨,又仿若意難平。對啊,除去那四個人,又除去打不過的葉無雙和天南意,他憑什麽排在第七,而非第六。


  這一生都在惹事的黑老兒(言西)有什麽能耐在他前麵。


  這是很奇怪的想法,因為奇怪才有他成為十人的更奇怪。


  “巴老前輩還活著嗎?”言西朝南方走去。


  馮雪血冷笑不語。


  “弑師的感覺如何?”言西側目恰好與馮雪血擦身。


  馮雪血不想在聽,劍便起。


  言西毫發無損的與之而過:“十人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粗俗點就是擦屁股的事永遠留給後麵的人來做,很不巧我在你前麵,有緣再見了。”


  話攜人影已出萬裏。


  而那把殺人無數的劍卻被一把匕首和一具傀身壓得動憚不得。


  誰是後麵的人。


  至少在現在來說是池老罷和端老九。對了全名分是池夢萌和端木宇。
……

  天南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簽?”


  莫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險些被震碎,不由撇了下嘴:“我說大小姐可否小聲一些,你不怕被人聽去了嗎?”


  天南青深吸一口氣,瞪眼柔視。


  “我不是很了解下簽,隻是明兄這麽提起。他說,與下簽總共有五次照麵。第一次在詩音山,第二次在荒漠,第三次在雲海國,第四次也在荒漠,不過與第二次不一樣,第五次在秋水嶺。除了第五次,前麵四次,明兄都覺得下簽是在幫他。”


  “幫?”天南青搖頭沒有信。


  莫輕沉吟了一會兒,試圖總結道:“有這麽一個假設。明兄和對手皆陷入絕境,每次明兄都活了下來,且每次下簽都都在場,你說這下簽是站在明兄對麵的可能性大,還是站在明兄這邊的可能性大。”


  天南青嬌軀一震:“每次。”


  莫輕點頭:“第一次的詩音山過於複雜且先不談。第二次的荒漠就很直接。明兄的天啟丹不僅要被奪,連承載天啟丹的天啟花也在計劃之中,而操刀這事的正是下簽。但結局,明兄雖丟了天啟丹,但保住了天啟花,且順利的逃走。”


  “保住天啟花已很難,更別說順利逃走。”莫輕陷入回憶:“古小姐在離開荒漠時對明兄鄭重交代小心微生家,因為古小姐知道微生家對明兄很在意,而事實上微生家當時並沒有抓住那個機會,這明顯是有人在從中作梗。”


  “而若說你對那些人不了解,就應該清楚軒轅兄,晏兄,以及晏兄的姐姐。這三人後來是折回了荒漠,顯然他們認為明兄不可能逃得出去,那怕明兄自身逃跑的本事有多了得。”


  “試想當時明兄的修為還不是很高,對很多功法的判斷絕對有偏差的。但就算有這麽多偏差,明兄依舊逃了出來,以至於明兄自個兒也說了,當時太匪夷所思了,尤其是見到微生浮世殺武寧兄後。”


  說到這裏,莫輕有了那麽一點點小心思:“就像明兄的另一句話,現在有說有笑,是因為不知道後麵有多少人替著擋了刀子。”


  本在琢磨天南青聽得此話不由一怒,這不明顯是說給她聽的,卻沒有任何話來反駁。


  天那家的三把刀不就是這樣嗎?

  莫輕繼續說著:“若仍覺得第二件牽強,那第三件和第四件就太明顯了。雲海國前麵,明兄與藥門的青山僵持住了,你認為那時的明兄會是青山的對手嗎?”


  天南青搖頭。


  莫輕道:“明兄和樓兄縱有千般本事,也最終敵不過青山的一味毒。這在第四件再遇青山就很明白了。第四件事中青山已是身受重傷,卻還是一個小手段就險些把樓兄殺了。而且後來才知道青山身後還有個五毒之一的言沁。單獨單明兄就在言沁手裏吃過虧,更別說二對二。而最後仍是明兄苟了下來,這明顯就是下簽的出現擾了局勢,而且下簽仍是沒有取天啟花葉。”


  聽到這裏,天南青已無比清晰:“照此說來下簽確實在幫明動。”


  “其實隻要問一問雇傭下簽的那人就清楚了。畢竟下簽一直沒拿到天啟花葉,就得有說辭糊弄自己的雇主。”莫輕莫名歎了口氣。


  “問了嗎?”天南青突然好奇。


  莫輕愣住:“明顯是沒問,我從始至終才用猜測的口氣說。”頓了頓:“而這就是明兄現在的難處。”


  “什麽難處?”天南青突然一震:“你是說。”


  莫輕點頭:“假如下簽是故意接近明兄呢?盡管說有些小人了,但不是沒有存在的可能。”


  天南青沉默間,下方有了異動。


  七位修者突然從遠方奔來直襲坐在刀上的年輕人。


  “池家的人?”莫輕看得幾位熟悉的麵孔拔刀躍下。天南青如影隨形。


  突如其來的元氣將一些修者撞得東倒西歪,有些還不知情的修者破口大罵,一時間打鬥聲和叫罵聲充斥在沂州城上空。


  終於熱鬧起來了。


  還會孤獨嗎?

  年輕人回頭,那座荒廢的沂州仿若有了生氣了。往昔得一切仿若在回溯。


  年輕人從刀上躍下,摸了摸被刀柄磕得有些疼痛的屁股,而後再次開口。


  隻不過不再是那句:“我要拔刀了。”


  而是:


  “黑老兒,還不打算來見我嗎?”


  遠方響起了爽朗的笑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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