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不對勁
漸入凜冬,北海有雪。
年輕人記得玉如意說過這裏曾經住著一群呼風喚雨的術士,便好奇了打量起來,可入眼茫茫,難免敗人雅興。
男人瞧得年輕人這副神態,罕見的好心幫其彌補心裏的空缺:“這北海真是一個奇怪的地兒。高手沒幾個,卻經常有高手出沒於此,而且還是很多高手的埋骨地兒。”
見年輕人看來,男人笑著續道:“就說那一直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齊遠俠,就在北海被困了百來餘年。”
年輕人眼皮輕顫,他隻知道齊遠俠一直被下下簽拖著,卻不想竟然是這裏。不過仔細想想天啟大陸沒去的地兒就那麽幾個了。
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沒找到自是實力不夠。
池蘭宇若有所思:“二十年多年前,我曾來這裏找過齊遠俠,但並未發現其行蹤。”
年輕人又微感詫異,不由看向男人,目露詢問:你剛才是不是在吹牛。
男人正經搖頭後回答:“你沒找到。說明齊遠俠的實力在你之上。又或者說,齊遠俠和下下簽聯手的實力在你之上。”
“不過就二十年前發生的事來看,齊遠俠實力確實很了得,而且也不叫被困了百餘年,而是自己在北海休養生息了百餘年。”男人咋巴著嘴,能讓他驚歎的人不多。
那騎在馬上的書生是唯一的一個。
“你說的事可是齊遠俠擺脫下下簽舒服那事?”池蘭宇很簡單的問。
男人卻老臉一紅:“被羞辱了百餘年的事休要再提。”
池蘭宇自是明白“羞辱”的含義,就像男人所說,齊遠俠一朝渡海,分明有實力卻偏要自個兒呆個百餘年。
“這頗有十人不死,齊遠俠不出的味道。”男人依舊咋巴著嘴。
“你不太懂這些事。”年輕人冷不丁的來了句:“所以才有這個想法。”
男人反嘲:“你也是莽夫一個,大家半斤八兩而已。”
年輕人罕見的沒有鬥嘴:“說起來,齊遠俠不僅把你擺了一道,把池家擺了一道,還把世人也擺了一道,確實厲害。”
其他三人都明白話中的意思,男人輕歎:“若沒齊遠俠那一手,興許你我早就死在陌影島了。”
“難得,你竟然會認為齊遠俠救了你。”年輕人打趣。
男人橫眼:“拖你的福,總行了吧。”
“但確實是拖了明動的福。”池蘭宇一副要將傷疤揭到底的架勢,沒有意義,隻是純粹的圖個樂子而已:“齊遠俠與下下簽簡單的說了幾句,就把下下簽騙了。然後傳開了,便成了你陌影已經出島,借著世人就隻將注意力放在了你身上,從而忽略了明動被送至陌影島的可能性。”
“而事實也是如此。二十年來,想救你的人就隻想著如何救你,不想你出來的人就隻想著如何繼續困住你。假如世人稍微冷靜一點點,想一想明動可能在島上,那這二十年島上就不會那麽安靜了。”
“世間想殺你陌影的人遠比要救你的人多。因為你的變數太大了,沒有誰希望這麽一個變數在眼皮底下亂躥。但所謂利益之上,又所謂貌合神離,想殺你的人誰都不想做那出頭鳥,萬一失敗了被惦記上便是自討麻煩。”
“但假如知道明動在島上,這些人便又了貌合神離的契機。他們可以假意借殺明動之名去殺你,就算失敗了,一個說辭便將自己推脫得幹幹淨淨,而且還可美名其曰,他們是來救你。”
“所以啊,齊遠俠幫明動掩護著行蹤,算是救你了一條命,畢竟殺你七分成,三分敗。”
池蘭宇一通話下來,男人臉色已是一陣青一陣白,他所惱怒的不是可能存在的被救一命,而是世人有殺他的想法。
曾幾何時,他淪落到了被世人覬覦的窘迫,畢竟都是他覬覦別人。
無處宣泄的惱怒,他便一股腦盯向年輕人:“罪魁禍首還是他。”
年輕人聳了下肩:“我就說怎被世間遺忘了二十年,原來是齊遠俠前輩在相助。早知道有這事,我就不承前輩的情了,就來個玉石俱焚。”
男人嘿嘿冷笑,顯然沒把年輕人的玉石俱焚當回事。
“你可別當真。”年輕人一板一眼的望向男人:“世人齊攻,打打殺殺二十年。你隻會走下坡路,我反而會扶搖直上。最後我在陰你一把,我便會笑到最後。”
“但你你不知道。”男人陰惻惻一笑:“少說假如。”
年輕人再次聳肩:“所以我才感歎嘛,老天都讓要讓你活著。”
男人眼咕嚕一轉,有了說辭,咳嗽兩聲道:“說到底還是十人不夠相信你這個所謂的唯一傳人,便沒告訴你齊遠俠這事。”
“不,不,不。”年輕人搖起了手指:“在十人眼裏你遠不如那些人,所以才沒告訴我,才沒讓我可能落得個元氣大傷的下場。十人啊,隻是想讓我養精蓄銳對付那些人而已。你呢,就讓你保持全盛狀態,也翻不起那麽一點點浪花。”
年輕人掐起了小拇指,露出來的真自由那麽一丟丟。
男人語滯。
“算了,你還是別跟明動耍嘴皮子了。”池蘭宇笑著落井下石:“別人明動好歹還跟幾個書生鬥過嘴,你呢,連池秀才那老兒都懶得看你一眼。說明你在心思上真的差得很遠。”
“我承認。但又如何?”男人拂袖:“我現在至少落得個瀟灑,想去那裏就去那裏。”
“我看是疲於奔命。”年輕人毫不留情的諷刺:“好了,吹了這麽多閑話。你也該奔命了。”
年輕人指向遠方,示意男人該做事了。
這下男人陷入兩難了,做事意味著順了年輕人的話,不做又鬥不贏嘴,便直搓手。
池蘭宇提了個建議:“要不過兩招?”
“免了。”男人渾身一激靈:“三打一不公平。”
這下輪到上簽臉色蒼白,想反駁,但事實確實如此。屆時真鬥得不可開交,年輕人使個手段,他便身不由己的倒戈。
那男人不就成了一打三?
盡管沒有性命之憂,但肯定要被看很多東西走,太劃不來。
“做事吧。”年輕人風輕雲淡的催促。
男人眼咕嚕一轉,道:“好,跟我來。”
風雪不留影,北海浪清平。
男人一路指引,不多時四人便落到了一個蓋滿風雪卻毫無特別的孤島上。
年輕人和池蘭宇皆露狐疑之色。
“怎麽,是來看風景的嗎?”年輕人似笑非笑。
男人假意皺著眉頭掃視了一圈:“咦,被人捷足先登了?”
年輕人微微皺眉。池蘭宇若有所思:“你說妖鬼原來是在這裏?”
“是。”男人摸出了匕首:“雪中花臨死前將妖鬼封在了這裏。”
年輕人眉頭皺得更深,不由看向池蘭宇。
後者搖頭:“我當時在白水湖並不清楚當時具體都發生了何事。”
“能讓池少俠抽不身的事兒倒是罕見,我記住了。”男人說完這句覺得不符常理,便轉而一笑:“妖鬼被人救走了。”
池蘭宇掃視了一圈:“多久的事。”
男人心驀然一跳,暗想:這小子果然了得,一下子就問出了關鍵。同時麵不改色道:“應該有一段時間了,畢竟我收得情報是三個月前。”
“三個月?”池蘭宇半信半疑。
男人暗自鬆了口氣:“池少俠,明少俠你們尋人的本事那麽了得,也幫我找一些唄。反正對你們來說也是好事。”
“我道為何一定要我們來,原來再請幫手。”年輕人沒有多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妖鬼被救走了,若你說妖鬼被封在這裏是實話。”
男人一本正經搖頭:“我確實不知道妖鬼已經被救走了。”
“你不對勁。”池蘭宇冷不丁嗬斥。
男人神色沉穩:“兩人不打算幫忙?”
年輕人搖頭:“好不容易輪到你的事,我若幫忙就可能回到我身上來,我不幫。”
本有些猶豫的池蘭宇見其如此決絕,也搖起了頭:“我也不幫。”
男人轉身露出玩味的笑容:“兩位不幫算了,好像沒你們兩個,我成不了事一樣。”
“那就讓我們看個痛快。”年輕人催促。
“好咧。”男人得意一笑,跟著灑出九把匕首。
九把匕首以男人為中心懸浮在空中。
男人也沒什麽動作,九把匕首便兀自轉了起來,緊跟著消失,海島上的風雪開始碎裂,卻不像普通碎裂化作白茫茫一片。
而是空間都被切碎。
光線開始明暗的交替。
那風雪陷入交替的位置便徹底消失在世間。
就像是湖底的裂縫將湖水盡數吞噬一樣。
“你在做什麽?”池蘭宇絲毫沒看到任何尋人的手法。
男人有空咧嘴:“我在看發生了何事。”
“怎麽感覺你不是在尋蛛絲馬跡,而是在毀蛛絲馬跡呢?”池蘭宇無意的打趣。
男人卻聽得瞳孔急縮,這狗賊是不是太厲害了。而他的神色還算平靜,語氣還算沉穩:“池少俠我的手法入不了你法眼,也不至於如此貶低吧。你又不幫忙,我隻能用笨方法哩。”
池蘭宇識趣閉嘴,不是他不幫,而是涉及妖鬼的東西還是少沾為妙。他也知道年輕人也是這麽想的。
不然年輕人現在怎可能紋絲不動毫無作為,平日裏就算明麵上說不幫,暗地裏也定會查探一番。
池蘭宇對年輕人攤手,述說著眼下的無奈。
年輕人則若有所思的看著男人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略顯疲憊的收起了匕首,孤島頃刻間恢複如常。
“不是被救的,而是自己逃的。”男人轉身皺眉。
“你找她到底為什麽?”年輕人突然詢問。
男人橫目:“不需要你管。”
“接下來?”年輕人快語。
“自己就算逃了,也一定會受傷。如今在世間被有得到妖鬼下落的風聲,意味著她是朝相反的方向在逃。”男人望向被北方那茫茫的深處:“先去看看吧。”
“能否透露一下,你知道她是自己逃的?”池蘭宇很關心這個。
“我好像從沒過問過你們的功法吧。”男人譏笑:“想知道就自己慢慢琢磨,慢慢試探,慢慢學。”
池蘭宇無奈一笑:“那你引路吧。”
男人跺腳,海島瞬間破碎。
“跟我來,海底可有好地方。”男人率先潛入海水之中。
海水冰冷。
饒是年輕人和池蘭宇沒作防備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待男人保持了一個方向,池蘭宇打趣:“你該不會在這偏僻的地方設了殺局引我們去吧。”
四人都是高手,海水自是不能阻擋聲音。
男人回頭:“怎麽,怕了嗎?若是怕現在就可打道回府。”
“跟著你是好事,但總覺得有些受氣。”池蘭宇咧嘴一笑。
“我之前不就是這麽一路過來的嗎,凡事都得看你們眼神行事。”男人美色飛舞:“風水輪流轉咯。”
年輕人突然悠悠一歎:“你的陣仗太大了。”
男人突然皺眉:“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年輕人平靜的笑了笑。
“那就少廢話。”男人嗬斥。
年輕人不再作聲,而是朝池蘭宇打了個眼色,示意前麵可能有殺局,但不一定是陌影設的。
池蘭宇琢磨了良久,直到年輕人比了個九的手勢才懂起,而後為確認又用唇語比劃了兩字:“荒漠?”
年輕人點頭。
池蘭宇微微皺眉,事情似乎在朝不可預料的方向走了。
男人可懶得去理會兩人的“眉目傳情”,因為他看不懂。
一路再無聲。
很快漆黑的海底竟有了一絲光亮。
池蘭宇和年輕人目力都十分了得,看得那光亮的由來,皆是不由一震。
光亮是由一顆比小山還大的夜明珠發出。
而以夜明珠竟然周圍竟有流光溢彩的屋舍成群結立,而更匪夷所思的是,所有的東西都是漂浮在海水之中,而非座落在海底。
饒是池蘭宇走南遊北見過不少稀奇事,也暗暗稱奇。
而年輕人更是難掩心中的驚歎,而有了如此稀奇的事,他便更好奇海底還有沒有同樣稀奇的事。
可惜如今在製衡上簽,年輕人便不好用生死二氣去徹底打量海底,便隻能求助池蘭宇。
後者不待提醒,已經快速打量完了海底,示意這樣的奇怪的地兒隻有一處。
這讓年輕人安心不少,不然那前麵的斷言就成了笑言。也同時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個叫擎蒼來自北海的修者。
當時在雲海與擎蒼交手,年輕人就覺得擎蒼的功法稀奇古怪,假如擎蒼來自這奇怪的地兒,那就不顯那麽奇怪了。
而後年輕人又心想:這地兒除了造型奇怪應該就沒有其他比較有深層次的東西了,不然十人會提。
念此,年輕人安心不少,隻要一切在認知之內就能以不變應萬變。
池蘭宇則早就淡定下來,並連連打手勢,示意沒有大問題。之前打探到,是因為真想不到有住在海底的說法。
看來自己對世間的風俗還不是很了解啊,池蘭宇不由的自嘲了一番。
而待距離夜明珠百裏的位置,男人擺手示意停身。跟著回頭問:“你們察覺到了嗎?”
這沒由來的話讓年輕人和池蘭宇皆是愣住。
“你們察覺到了妖鬼的氣息嗎?”男人再開口。
“你不對勁啊。”這是池蘭宇第二次說這話。
男人不予理會的看向年輕人。
後者不為所動:“你的事,我不會插手,也別來過問。隻是提醒你一句,可別白白丟了小命。”
兩個油鹽不進的狗賊。男人暗罵的同時笑道:“我已經察覺到了妖鬼的氣息。你們看是這裏等我,還是隨我一起進去?”
“你說呢?”池蘭宇反問。
“都跟到這裏來了,怎麽也得去看看怎麽回事。”年輕人附和。
“正合我意。”男人陰惻惻一笑,跟著理了理衣衫,露出莫名的神色:“大家好歹都是體麵的人,進去以後可不能太顯狼狽。”
“唬人是沒用的,引路才是要緊的。”年輕人往前走去:“你若覺得自己醜陋不堪,我願意幫你撐下麵子。”
“這應該輪到我吧。”池蘭宇噗嗤一笑。
“我是在沒想到你們是以貌取人的主兒。”男人愣了下,趕緊給上簽使眼色。
後者會意搶在了最前麵。
這事若傳出去,必定會引起一片嘩然。
誰能想到這四個人會去爭誰長得好看。
“你說的要體麵。”年輕人可不願當出頭鳥,見上簽走了前麵,就故意麵帶慍色的嘟囔。
“關鍵是北海的人都生氣宇非凡。我們在相貌上比不上,便要在氣勢上勝過他們。”男人興許自己長的最難看,索性一棍子把四人都打死。
“那你就當那惡犬吧,讓我們有麵子一些。”年輕人幹咳兩聲。
男人臉漲得通紅。
池蘭宇捧腹大笑。
“我不會再說傻話了。”男人拂袖轉身。
“不說傻話之前,可否叫一聲。老話說的好,先聞其聲後見其人,這便是所謂的氣勢。”年輕人跟到男人身後:“來,讓我們盡個性。”
男人當即縫住了自個兒的嘴巴。
上簽聽不下去了,快速奔掠。
海水靜謐也阻擋不了這滔天的聲勢。
遠方夜明珠開始輕顫。
光線開始遊離。本死氣沉沉的海下登時有了活力,仿若紙醉靜謐。
四人自不會如履平地。
海水開始變得你粘稠,讓四人的落腳都有些不穩。
這樣的情況並不常見。
好在四人又非常人。
盡管看起來隨海飄搖,但行徑的路線沒有任何偏離。
換作另一個說法,叫做順勢。
在臨近五十裏時,男人突然回頭:“知道我為何知道這個地方嗎?”
“你大可大聲說出來,不用藏著掖著。”年輕人麵露鼓勵。
男人眼裏怒氣奔騰:“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說。”年輕人一下恢複了平靜。
男人有些不適應。
年輕人無奈:“你想說的事我阻止不了。我不管怎麽回答,你都要說,所以你和別在乎我的回答呢。”
男人眯眼:“你就確定我會說?”
年輕人譏笑:“你以為我看不出來眼底閃爍的光芒。你若真不想說就算了,我又不會求你。”
男人想了想:“你說得很對,有些事確實得重新走一遍才能看出新的東西。這不故地重遊,本以為會心平氣和,但恰好相反。”
男人摸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名為“奴”。
乃男人打造的第二把匕首,便在匕首榜上排行二十。
“我曾經被關押在這裏過,”男人眼裏流露出異樣的情緒。
“是被這裏的人當成了奴隸嗎?”年輕人目光灼灼,卻隻能如此推測。
“被你聽了笑話,但卻確實,在這裏當過一陣子奴隸。”男人冷漠的牽起了嘴角:“也托了這裏的福氣,我成為了修者。”
“我是粗人,講不出煽情的話,兩人就姑且聽之,可好?”男人見嘴皮煽動的年輕人先發製人。
年輕人微微皺眉:“我並不是指這個。”
“那你指什麽?”男人冷漠。
年輕人道:“我覺得你在編故事。”
“為何這麽認為?”男人回神,將匕首指向那可夜明珠。
一聲若有若無的哢嚓聲傳來。
那夜明珠上出現了清晰可見的裂紋。
年輕人感覺到了殺機,突然有些否認自己的想法,但按常理來說,男人確實在講假話,便說出了疑惑:“按你的性情,若你在這裏當過奴隸,這裏就不會有活口。”
“說的很對,這裏本不該留活口,但我偏偏留了活口。”男人目光冷冽:“現在想想,確實不該留活口。”
“不太明白。”年輕人很誠實。
“你一直想錯了一件事。”男人突然輕坦。
“什麽事?”年輕人眯眼。
“你一直認為我殺了很多人。”男人有開始笑了起來。
“難道不是?”年輕人覺得很好笑,便發出了與男人同聲不同意的笑語。
男人搖頭:“我確實殺了很多人,卻不是得罪我的人都死了。”
年輕人瞳孔猛縮,他突然明白了“奴”的的含義。
池蘭宇也聽出了名堂,隻是沒有如年輕人一樣震驚,而是若有所思:“我真覺得你不對勁,我總覺你是欲蓋彌彰。”
“或者暗度陳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