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分頭行事
極遠處,池蘭宇收起傾聽的靈耳,麵色古怪的看向身旁的池參:“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那個。”
“壞消息。”池參落在陰影之處,看不清其麵容,隻是語氣有些猶豫。
池蘭宇忽而一笑:“其實兩個消息都指一件事。反過來,一件事既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池參身子輕輕顫了下,似乎亂了月光。池蘭宇繼續說道:“古柔和明動分開了。古柔帶著樓石和天南杏走靈橋去了,明動跟著祖地的人好像去了圖騰戰場。好消息是他們似乎不打算去找曆史的文錄,壞消息則是不管是靈橋還是圖騰戰場,你們都無法順利帶走他們。”
池參道:“那就是好消息。我們可以拿曆史的文錄引他們出來。”
“我怎麽覺得他們一點都不在乎曆史的文錄呢。你們能成功嗎?”池蘭宇想了想,露出恍然之色:“你說池奎是不是已經成了他們的人,畢竟據池奎的口述,被放回來的理由太牽強。明動有一千個理由留下池奎,卻隻有一個理由放走池奎。而且唯一的理由從對話來看,又不太合理。”
“還有因為池奎的回來,讓玄武那邊可動了其妙的心思。”池蘭宇欲言又止。
池參沉聲打斷道:“一切都是明動和古柔演的戲。”
池蘭宇不可置否:“誠然是演戲。但你們終究解釋不了他們來祖地的目的。明動尚能解釋,一個武夫想要提升實力。那古小姐,一個黃花大小姐總不可能前來舞刀弄槍。”
池參側頭:“你為何一直幫著他們說話。”
池蘭宇愣住,隨後哈哈大笑:“原來不識好人心是這個滋味。但是呢不管你怎麽說,我都要解釋一下。我並非幫他們說話,而是提醒你們別刻意去忘了自己不願仔細琢磨的事兒。作為過來人,在這方麵可吃了不少虧。”
池參陷入沉默。
池蘭宇隨手摘下一根粗壯的樹枝,隨後手腳麻利的處理樹枝,不多時一根恰好夠牙縫的簽字落在手心,池蘭宇滿心愜意將簽字塞入嘴中:“跟了微生浮世接近一月之久,卻始終不見微生浮世有大的動作。所以就得提前說一句,小心微生家。”
……
明動見前麵的漢子停下,不由看向周圍問道:“閣下,這是什麽地方。”這是一片空曠的平地,什麽都沒有。而且除了進來的位置,前方以及左右都是茫茫一片,完全看不到底兒。
“特地用來切磋的。”漢子轉身,目露精光:“閣下,請。”
明動愣道:“我是說過要與祖地的好手切磋,但閣下不必著急。對了閣下怎麽稱呼。”
“武青。”漢子眼神依舊火熱,絲毫沒有消減之勢,看得頭皮發麻。
“武青兄,要不試一下我改善後的法子。”明動眼咕嚕輕轉心想:怎麽得讓我先打聽到木關押在何處才動手啊。
“不必了。”武青耿直的拒絕。
明動皺眉,他一直都知道祖地的修者要找他切磋,但吃圖靈一事一直排在前頭,為何今日突然轉性了呢。當然他並不怕切磋,隻是怕一直不休,屆時就會筋疲力盡無法應對接下來的事兒。
而祖地修者的架勢明顯就是衝著誓不罷休去的。
恰時一道身影落在武青旁邊,站定後直對明動眨眼睛:“明兄,你不是一直想跟祖地的好手切磋嘛,我就跟他們說了你的事情。他們就對你十分好奇,都想跟你過過招。明兄,你也知道祖地的性子……”
明動看著那張帶著稚氣卻十分有誠意的臉龐,心跳一緩,十分不自然的擠出話語:“武寧兄,多謝了。”
“那裏的話。”武寧有模有樣擺手:“明兄恰好可以借著機會磨煉一下你新的本事。至於圖靈的事可以緩一緩,來者為客,怎會讓客人一直出力呢。”
看來這句話就是源頭了,事情得追溯到武寧送明動離開圖騰之地那一會兒。明動曾向武寧明眼過,要快速磨礪新得到的本事隻有不斷切磋。
很顯然武寧對此話上心了,才有了此時的事。
明動哭笑不得對武寧抱拳道:“武兄,也是來與我切磋的嗎?”
“不是。”武寧幹脆搖頭:“我得先去參加祭典,之後可能才來與明兄切磋。”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明兄,祭典期間我不會被禁足。”
明動投去會意的眼神。
武寧露出幹淨的笑容:“明兄,那就些日子再見。”
明動抱拳,待武寧離去。明動一臉正色的看向武青,既然是武寧的好意,就沒必要耍把戲,而且他的確需要與煉體好手切磋,從而沉澱因武玄前輩相助得到了兩個新本事。
“武青兄,請。”明動鄭重作出請示。
武青微微拱手後,沒有廢話的欺身攻去。明動既然是磨煉新本事,就沒必要用風旅,故也是直挺挺踏地撲去。而這一踏,明動心下一凜,之前柔軟的土地就在此刻變得無比堅硬。
這是怎麽回事?
而此時武青的鐵拳已呼至明動臉頰,明動便無暇細想,反手聚出元力直取無情手腕。這一次元力並未遊走經脈,而是從經脈奔出穿過血肉聚集在掌間。
值得一提,明動目前有兩種運元力的法子。一種是傳統的順經脈而行,一種則是新有的本事,通過血肉。而兩者的區別在在於死氣對經脈的守護。
簡單來說死氣若不管經脈,那元力就會穿過經脈。反之,元力仍會被死氣禁錮在經脈之內。
武青聽武寧說過明動有一門獨特的煉體內功,而這內功與傳聞中的《判陰陽》極為相似,所以武青與明動接掌是想試探倒有有沒有這門功法。然而明動呼來的元力卻是極其的直接。他下意識認為是自己沒有逼出明動的實力,故掌風突變,斜著朝明動脖頸斬去,同時左腳一旋,身子一側便出現在明動身旁,是想以外功給明動壓迫。
明動深知在外功方麵遠不是日夜修煉的武青的對手,但礙於試煉自己的本事,就隻能用元力護體硬抗。
武青感覺到拍在明動肩膀上的掌風竟被元力驅散,不由一驚。他已看出明動竟能同時用處兩股神誌多股的元力。這是違背的常理的事兒。
武青不由心想:莫非這就是判陰陽?
這時不斷有祖地的修者從遠方掠來,其目的自然是與明動切磋。而他們個個都是好手自然能看出交手的細節,皆生出與武青的想法,如此一個個眼裏的火熱越來越甚,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而明動雖有元力護體,但沒有內功相持,元力登時被拍散,而且被武青的勁力震退三步,從而破綻大出。
外功一旦占到便宜,便是無止盡的連環攻勢。武青的身影登時消失,是因為快到極致。
明動連受幾章,已是氣血翻湧。此時他已琢磨到,若是讓元力穿過血肉要讓元力由內功的變化,恐怕得需要化作先天之靈,或者說與先天之靈有關。而對與先天之靈他目前是一片空白,看來想要深刻領悟元力從血肉穿過的本事得緩一緩。
如此明動便用元力轟在血肉上,開始嚐試另一個本事。武青見明動瞬間在眼前消失,不由輕咦,而後尋著氣味看向地上顏色明顯深了一些的一小片泥土若有所思,緊跟著一腳朝地上踏去。
腳影撕碎了越快,轟的一聲竟讓大地顫了又顫,但奇怪的是,大地竟未裂開。潛伏在泥土中的明動看得這頗為熟悉的場景,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踏泥土為何沒有泥土翻飛的場景。
是因為這片土地乃先天之靈所化,簡單點說就是與麒麟族那座雪山的寒潭一樣。僅拚力量是破不了先天之靈,需要速度。而明動猜測這裏比寒潭要厲害很多,可能速度也不管用。
畢竟一個是族地,一個僅是麒麟族。
而讓土地如此堅硬的用意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在這裏切磋的人用實打實的本事,不利用地形之類的外物。
倒是一個好地方。明動心讚之餘,從地上騰身而起,在空中化作原本的樣子,緊跟著一掌朝武青麵門拍去。
武青以為仍是直來直去的元力,便內功不變的朝明動掌心攻去。然而這一手攜著判陰陽,武青手掌登時一麻,失力之下,登時被明動拍了個正著。
噔噔噔狂退而去。
明動嚐到甜頭心念一動,新的本事在短時間靠自己徹底領悟顯然不實際。如果我每個都隻取一瓢與原來的功法融合在一起,應該能彌補外功的不足。
於是呼明動功法齊出,不斷變換著從中找契合的點。而那從血肉中穿過的元力雖沒有內功的變化,但在殺伐和氣勢上最為淩厲。而判陰陽這內功則偏重見招拆招。
如此互補之下,武青慢慢從占得上風變成與明動旗鼓相當。這讓明動不得不讚歎,在煉體上祖地的修者是真了不起。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贏了打聽木的消息就不會太難。
之後這片充斥著安靜月光的遼闊土地,被身影和呼嘯聲取代。
……
古柔三人行走在靈橋之上,從下麵看她是以螺旋的路線在往上去,但在他們本人眼裏則是一條極為筆直的路。
而縱觀周圍的天地,就仿佛是走在了一座橋上。這樣的古怪自是與靈橋有關,畢竟靈橋是一個特殊的圖靈,可隨星光變換改變前來行走修者腳下的路。而且特殊之處並不僅限於此。
約莫走了一炷香,一直注視著腳下圖案的古柔停下腳步,而為了不擋路,她挪到一邊。天南杏隨行道:“師父,發現了什麽嗎?”
古柔點著頭指向腳下一把劍圖案:“樓兄,你覺得眼熟嗎?”
樓石仔細看了片刻,正色道:“跟,跟宮殿的那把劍一摸一樣。”
天南杏捂嘴小嘴:“果然有關係?”
古柔道:“前麵一些圖案與宮殿也一樣。隻不過那些圖案是印刻在宮殿雕像的身上。看來是有很大的關係。”
天南杏問道:“這裏的圖案宮殿是否都有呢。”
古柔搖頭。
天南杏道:“那會不會這裏才是主要的,而宮殿是次要的。”
古柔再次搖頭:“這隻能說明這裏的曆史遠過宮殿。”
天南杏明了道:“意思說,宮殿的人可能來自祖地?”
古柔沉吟片刻,道:“有可能。但也有可能祖地和宮殿的主人是一個時期的人。”
天南杏道:“如果是一個時期,那是不是可以追溯到萬年之前了。”
古柔莞爾:“是有可能並非肯定。”頓了頓:“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至少與萬年前有關。如果能清楚萬年前具體發生了何事,便能以此推測宮殿的主人為何要建宮殿,是為了緬懷,還是追隨,或者是其他意思。”
“費這般力氣在偏僻的荒漠建如此工程,而且與祖地有淵源,絕非是無心純粹是為了喜好。”古柔再次起身;“要事齊小姐在這裏,興許能指條明路。如果真能查出路冰那路人的具體身份,便有頭緒去利用路冰。”
“齊小姐?”天南杏蹙起好看的眉頭:“可是齊眉尊者?”
古柔點頭道:“我曾去過齊小姐的書房。裏麵有幾本書的內容就是記載此事。而後來與齊小姐同行,可以肯定她幾乎花了半生在查這些事情。”
天南杏道:“可惜齊小姐失蹤了。對了師父,你對齊小姐的去向可否有了眉目?”
古柔猶豫片刻,輕輕搖頭:“我一直在想齊小姐留下的無書二字是為何意?”
天南杏道:“會不會無巧不成書的簡略?”
古柔一愣:“倒是沒想過。杏兒你的推斷從何而來。”
天南杏臉紅道:“我就純粹想到了這個詞語,隨口一說。”
古柔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就齊小姐的才智來講,她絕不會想留下的二字從字麵上無限延伸,一來沒有根據,二來太多可能。這兩個字就得從字麵理解。”
“如此說來。無書就是沒有書的意思,無書意味著無法看,無法看暗示著沒有線索,齊小姐的意思是不是不然你去找她。”天南杏推測道。
古柔道:“有這可能。但與她很早前留下二字所有的推測衝突了。她既然已經告訴我們她是自己有事要做,就沒必要單獨留下二字讓我們不要去找她。就像現在明動是事情去做,我們會去找他嗎?”
天南杏道:“那齊小姐是不是已經想到你會查到這裏來,然後就會生出疑惑從而去找她。而她怕這樣提前跟師父打個招呼,萬一師父去找她落入了陷阱呢?”
古柔莞爾:“會不會太複雜了。”
天南杏托腮想了想:“好像是。那這兩字到底什麽意思呢?”
古柔道:“這兩字指不定是看到什麽東西就一下子會想起很多事。”
天南杏歪頭:“師父,這話什麽意思。”
古柔道:“推測毫無結果,遲早有一天會遇到用上這兩字的時候,如果齊小姐是真的留了話,不是隨口說說。”
天南杏想了想覺得師父的話雖沒道理,但也無法反駁,便抱起忍了很久的怨氣;“師父,這裏到底有什麽鬼名堂,怎麽走路都覺得氣喘籲籲,而且用了元氣也一樣。”
“靈橋內有著祭壇,對祖地人來說是與神明靠近的唯一途徑,所以必須心懷虔誠。而既然是虔誠就不能行粗魯之事,比如大大出手。所以在這個地方越是用修為,感覺到的壓力越強。”古柔道:“這也是我安心讓明動離開的原因,因為這裏幾乎很難對我們動手,除非那人抱著必死的決心,且不一定得逞。”
“豈不是跟風沙不留痕一樣。”樓石憨厚接話。
古柔道:“倒是有些區別。風沙不留痕會讓進入之人最終成為傀儡,而這裏會讓人在修煉上有所領悟。杏兒不信可以靜下來心來打坐意運周天,應該有別樣的收獲。”古柔指向前方時而打坐的修者;“就像他們一樣。”
天南杏半信半疑,緊跟著嬉笑道:“還是查清楚了再說。”
古柔繼續上麵的話:“另一個區別,就是這裏出手的難度比風沙不留痕高了百倍不止。在風沙不留痕尚出手,這這裏隻要一出手就會遭受比自己攻勢淩厲百倍的懲罰。”
“姑娘說的不錯。”這時從後方走了一位神采奕奕的老頭:“姑娘說的頭頭是道,想必不是頭一次來了。但姑娘的神態又不像活了上千年了。倒是奇怪了。”
天南杏和樓石露出警惕的神色。
古柔笑盈盈道:“小女古柔。前輩怎麽稱呼。”
老頭眼裏湧出神光:“可是古家的古小姐?”
“正是。”古柔禮貌回道。
“難怪了。”老頭露出恍然之色,隨後拱手道:“老朽姓胡,單名起子。來自陵州。”
古柔看向老頭身後的大刀,禮貌的點了下頭。
老頭笑道:“相遇即是緣分,古小姐不如一同前行。”
天南杏警惕更濃,豔骨路一轉道:“胡前輩我們正在這裏等人,恐怕會耽誤很多的時間,前輩你先請。”
老頭道:“不知三位是誰在等誰?”頓了頓:“如果老朽知道,興許可以告訴三位去向。”
天南杏眼波輕轉,支支吾吾道:“其實我們知道他的去向,隻是有些難言之隱難以啟口,忘前輩體諒。”
老頭想了想,會心一笑,便告辭離去。
天南杏見老頭背影瞧不見,才道:“我覺得很怪。”
古柔輕笑:“那裏奇怪?”
“無事不登三寶殿,突然打攪必然有妖。”苦思良久的天南杏憋出此話。
古柔道:“在入靈橋前,我們一直都在趕路。若那時有人打攪才是有妖。而此時我們慢下來就跟散步一樣,自然有人打招呼。這世間沒那麽無情,反而很熱情。隻是杏兒還沒來的及世間走走。”
天南杏若有所思嘟囔道:“師父好像也沒時間吧。”
古柔點了下頭:“總會有時間去熱鬧的地方。”頓了頓,恢複了正色:“不過因為這樣,我們不好分辨靠近我們的人是善意還是惡意。所以接下來杏兒得長心眼了。”
天南杏聽著單獨把她名字提出來,有些不服指著樓石道:“他呢?”
“樓兄又不說話。而且樓兄隻聽明動的。可麽那麽多花花腸子。”古柔點了下天南杏的額頭,惹得後者咯咯直笑。
“好了閑話少說。”古柔望向前方沒有盡頭的道路:“除了查探祭壇,我們就沒事可做,等著即可。不過提前打個招呼,靈橋上可能會死人。”
與此同時,圖騰之地某處。
兩道身影徹底融入在明暗的光線之中,不僅身影連氣味都消失。若還能察覺有人,便隻有細不可聞的對話聲。
“跟地圖上的有些偏差,但還是找到了。在天狼星星宿對應的正北方十裏處。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摸清楚了,三位長老分別是武空,武風,武沐,六位護法則是武鴻,武駒,武蒹,武沉,武非,武原。武鴻和武沉守在甲位,武非和武原在乙位,武蒹和武駒則在丙位。三位長老則是流動的,位置不固定。你們打算怎麽做?”
“佯攻甲位,然後將人引至丙位,最後我們潛入要去的乙位。你把具體的人員分布告訴,一個時辰後在這裏會麵,我交給你詳細的行徑路線以及安排。對了,你們那邊查清楚了吧,每位長老和護法的弱點。”
“查清楚了。而說之前,要提醒一件事。”
“什麽事。”
“微生清緒好像在祖地外麵。”
“好像?”
“隻能得到這樣的結果,畢竟我們的人手都在祖地裏麵。這事還是池蘭宇傳來的。”
“能信嗎?”
“我們青龍會信,就看到你們朱雀信不信。如果信了,你們朱雀就要小心他了,你們很大程度跟他是一類人。”
“對了,你們青龍對池奎的事情怎麽看,會不會是另一個池冀?”
“這事不好說。現在白虎群龍無首,池蘭宇又不管事,就看他們自己給怎樣的答案了。”
“其實論行事的作風,白虎應該讓池觜暫領。”
“你們想插手白虎的事?”
“不想,隻是給個由衷的建議。算了,我們還是說正事。”
“好。”
一個時辰後,兩人的聲音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