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出接一出
“沒受傷?”五雲飛看著腳力之下毫未滯緩的明動,露出玩味的笑容:“當初見他連個意封境都打不贏,如今卻能硬抗三當家。了得,了得,後生可畏啊。”
“興許是煉體的本事了得。”安凝思微微皺眉。
“此話你都不信吧。看來有人在助他。”五雲飛慢慢掃向場間:“總之不會是你。”
“十人早已決定不幫他,自然不會是我。”安凝思輕輕搖頭。
“有意思。”
作為當事者的明動也覺匪夷所思,他本以為會被一腳掃飛百丈,但此時卻感紫君的那一腳軟弱無力。他當然不會認為紫君在放水,畢竟那一腳席卷的風浪可是氣勢洶湧,而且踢穿了護體的元力。隻是那一腳踹在身子上就突然沒了力氣。
明動再次想起捏碎傾萬城的劍氣,莫非有人在暗中相助?念此他心思活絡開來,不在前掠,回身一爪朝紫君的腳踝抓去。在速度方麵他並不亞於紫君,可能還略勝半分。
那生有濃眉的紫君見此不由眉頭一皺,頗有不怒自威之勢。而他也知道避不開,便直接硬了上去。
明動那變換萬千的元力與上一招一樣瞬間告破,不過絲毫不亂,僅拚自身的力量捏住紫君腳踝不放手。
而此次他將全部心生集中在手上,感知力量的變化。而這果然讓他看出端倪,紫君的元力沒入了他體內消失不見,所以紫君腳上勁力才會減弱。而紫君自身的身子強度比不上他,所以他才會感覺紫君的攻勢軟弱無力。
不過自己身子何時能吞沒元力了?明動一邊琢磨著這個問題,一邊翻腕,試圖扭斷紫君的腳踝。
而那紫君端是了得,感覺到明動強烈的勁力且自己的元力消失,深知憑強橫掙脫不得,於是氣運丹田,以氣衝擊自己體內,瞬間便歸於沱一境。
明動感覺紫君的腳踝一軟,仿若變成了一灘肉泥,便知紫君幹了什麽,當即立斷使出判陰陽,欲以元力困住紫君。不過紫君畢竟是三當家,豈會不知道對手的想法,元力違背常理的在沱一境的身軀迸發,直接擊潰了明動的元力,而得此一緩,他直接抽腳離去。
這看似簡單,實則暗藏玄機。在紫君爆發出元力的瞬間,他的腳踝突然縮小,擺開與明動身子的接觸。
而抽腳的結果讓紫君心道:果然問題出在此子的身子上,看來要避免與此子的身子接觸。而明動亦想到了這個問題,便下意識摸了下自己身子,而手沒還觸及身軀便是一怔,緊跟著疑惑,隨後詫異,最後震驚,猛然朝場間看去。
此時紫君攻勢再臨。明動感覺到那排山倒海的氣浪,趕緊回神朝遠方掠去。
作為煉體者隻要無法與對手接觸,那就不可能給予對手重創。於是紫君隻能先斷明動的去路,所以他每一招都攻向地麵,試圖以山崩地裂之勢攔下明動。
然而明動可是煉體者,見前麵之路一層又一層的坍塌成深淵,心讚紫君實力了得之餘,踏出神行,騰入空中,豈想那紫君也騰空而起,其速度比起神行不遑多讓。
明動感知到此並不詫異,當初同樣作為煉體者的青山也能騰空。
“樓兄,你先去與軒轅兄匯合。我來斷後。”明動直接按在樓石肩膀。此次樓石並未執意留下,他清楚此時在速度上不占優勢,若在空中被煉體者近身斷了修意的氣機,那就離死不遠。
明動振臂一甩,他的力加上樓石自身的劍氣,那樓石就如一道流星消失在遠方。
這時紫君僅離明動十丈,而明動見其目光盯在樓石那邊,那不知其心思,裂嘴一笑,神行一踏朝紫君欺身而去。
紫君全然不想與“油鹽不進”的明動交手,先踏出一步斷了明動氣機,讓明動神行沒有元氣支撐往地嚇墜去。他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先行擺脫明動將樓石抓回來。
卻不想落地的明動是魚入大海,神行風旅加上自身的力量同出,咻的一聲便了沒影子。
上空的紫君的瞳孔一縮,再見明動時,後者已在他前麵百裏。
五雲飛悠然一歎:“在地上攔截,明動往天上走。在天上,就無法從地麵攔截,而且還不敢近身。嘖嘖,明動不僅意體雙休,速度還這麽快,三當家是沒轍了。”
這一語便是紫君的難處。
安凝思看著掉頭回頭的濃眉漢子,平靜笑道:“我也沒想到他的速度會這麽快。”
“神行嗎?”五雲飛問道。
“有,但不全是。”安凝思抿嘴:“看來從風沙不留痕逃走的從一人要變成數十人。可惜了。”
而明動見紫君離去,也跟著停身,急忙用惡鬼之術去查探場間。他很確定之前不管是對手傾萬城還是紫君能占得上風,都用的不是他自己的力量。
而這當中,雪,花,殺氣,明動目前雖還不能全數掌握,但至少能感知。而在與傾萬城和紫君交手時,這三種不僅十分安靜,而且還曾被紫君破開,很顯然就不是這三種力量。
那剩下的一種,便是大富所說的,與小圓有關的人化先天之靈。而這個力量明動毫無頭緒,便不存在他用這力量與傾萬城和紫君打個旗鼓相當。
那意味著是另外的人在暗中操控這股力量。對此明動深信不疑,因為他曾見過大富動過這個力量。
而這另外的人極有可能是花影,關鍵的理由,隻有先天之靈才能先天之靈的力量達到極致。而且花影乃十人花的影子,有那手段。
然而明動眼睛都看紅了,耳朵都痛了,仍未察覺到可疑之人。這時心中再次響起安凝思的聲音:“往後一定要小心伶倌,還有最好趕快走。”
這話瞬間打破了明動的心神,而他清楚這話的含義,如若不走可能牽連安凝思。但是走了,小圓的事情就會陷入僵局。
明動陷入猶豫間,身子突然刺痛,似乎有力量從體內剝離,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當初小圓現身就是如此。
明動忍著痛再次掃視,直到小圓回歸胸口,仍是無果。
看來是找不到,明動微微眯眼,起身朝軒轅長歌追去,同時感知著小圓的狀態。而讓他心顫的是,自己的生死二氣竟分出一縷與小圓相連。而這相連不是從小圓體內奪取生氣,而是輸送二氣。
這意味著他成了一片天地,溫養小圓。
而且更令他驚奇的是,小圓竟回饋了一種玄妙的力量。而這力量明動很清楚,即是那先天之靈。
而這先天之靈順著他的生死二氣,分別沉入丹田以及神庭穴,緊跟著在從這兩個地方沒入經脈之內便消失
帶來的具體變化,明動不得而知。而他關心的是小圓的生機漸漸的澎湃。
而如果暗中相助之人就是花影,那大富的推測就是對了。明動長舒濁氣,盡管沒見到花影,但來風來不留痕的頭等大事已經解決,那就沒有留下的必要,繼而化作一道虹光。
因為並未被傾萬城和紫君阻攔多久,一會兒明動便追上了軒轅長歌。而看到樓石與軒轅長歌在一起以及跟來的武寧,明動鬆了一口氣,而後仔細打量了一番隻是追趕,並未出手的白水湖六位修者後,若有所思的提速朝六位修者衝去。
六位修者見明動沒有動手之意,便紛紛讓開身位,讓明動和軒轅長歌匯合。
待靠近後,軒轅長歌目露狠色問道:“怎樣?目的達到了嗎?”
明動心生暖意,回到:“先出去再說。”
話落,突然有人問話:“閣下可是明動?”
明動一愣,隨後目露詢問的瞧向軒轅長歌,後者沒好氣的翻起白眼:“我怎知道他們為何要問你。”
明動沉默片刻,定神回到:“我是明動。”
那人一聲爆喝:“原來你就是明動。我聽說你讓那逆徒叫你爺爺,是不是有這回事?”
逆徒自是指軒轅長歌,而這是是軒轅長歌和趙虎的恩怨,白水湖的人怎麽知道的。
明動再次目露詢問。
軒轅長歌依舊沒好氣;“我有病才會把此事說出來。”
明動仔細琢磨後,想到了一人,沉聲道:“趙弟說的。”
“他?”軒轅長歌急忙朝周遭看去。
“他目前不在。但既然借了白水湖的刀,肯定會跟來。”明動皺眉:“果然陰魂不散。”
這時那人再次開口:“閣下似乎還沒回話。”
明動眯眼道:“閣下說的事,子虛烏有。”
“子虛烏有?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人冷喝。
明動聽懂了話裏的意思,頗有無妄之災的感覺。而軒轅長歌則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明兄,有因必有果,躲不掉的。不過你隻用看著就行,我自己擺平。”
明動一愣,樓石也側頭看來:“俺覺得俺們四人聯手都打不過他們。”
軒轅長歌不以為意道:“此事就這麽定了。”
明動猶豫片刻,點頭道:“既然我都被牽扯進去了。看來出了風沙不留痕說話的機會並不多。我還是先把事情講一講。”
軒轅長歌識趣的落下元氣,卻在瞬間破滅。
那人喝道:“有什麽話,當著麵說,何必遮遮掩掩。”
軒轅長歌似笑非笑回頭,望著六人中為首的壯漢,道:“老不休,要懂的基本的禮數。”
那壯漢道:“你這逆徒若懂禮數,還叫我老不休。”
軒轅長歌難得沒有叫罵,而是輕哼:“走著瞧。”跟著對明動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明動不以為意擺手:“這些事可以當著麵說。而且讓他們聽聽也好。”
“什麽意思?”軒轅長歌故意問了出來,並回頭輕蔑的掃了六位修者一眼。
明動眨著眼睛道:“軒轅兄應該看出來了,後麵六人沒在風沙不留痕出手。”
軒轅長歌識趣道:“保小命要緊,怎會在這個鬼地方出手。”
明動笑道:“的確抱小命一說。但軒轅兄不認為他們是在為我們開道嗎?”
軒轅長歌聽懂了一半,回頭輕喝:“各位,多謝替我們開道。”
那壯漢神色一沉。
明動想了想,道:“他們出現的時機恰到巔峰,肯定是有人刻意算計。我想他們定被他人利用了,所以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就算是被利用了。你們兩個狗崽子也逃不掉。”那壯漢重喝,且毋庸置疑。
明動不可置否:“當然好事僅是針對某個方麵。所以我們不必擺脫他們,但.……”
軒轅長歌想問,但見明動搖頭便沒有接話,思索著裏麵那未說出的話是什麽。
明動望向南方,思索了片刻,道:“樓兄,你方才說你認識那個老頭,這是怎麽回事?”
樓石簡短道:“那個老爺爺一直在荒漠賣燒餅。俺在荒漠就是靠吃老爺爺燒餅為生。”
“在荒漠賣燒餅?”軒轅長歌盡管不知道在說什麽,仍是忍不住問道。
樓石憨厚點頭:“老爺爺的燒餅可好吃了。”
軒轅長歌一滯。
明動哭笑不得:“這個行徑明顯古怪。樓兄在荒漠二十年都沒看出端倪?”
見樓石搖頭,明動若有所思道:“如果沒猜錯,那個老爺爺在荒漠賣燒餅是為了保護樓兄。”
軒轅長歌將樓石怔住,笑道:“樓兄,明兄是讓你改日有空去謝一謝那老爺爺。”
樓石聞言急忙點頭。
明動道:“之前我認為風沙不留痕是臨時布的局,現在看來早就蓄謀已久。那我們就得小心伶倌。”
“小心伶小姐。”軒轅長歌不解道:“如果出了風沙不留痕,她不會是我們四人對手。還有後麵還有六位白水湖的修者呢。”
明動沉吟道:“如果沒有那句話,軒轅兄的無可厚非。但是在我離開時,那人傳了最後一句話給我,小心伶倌。”
“如果這個很長久的局涉及到伶倌。那這句話就值得上心。”明動道:“而且是那人第一次讓我小心某人。”
軒轅長歌道:“她還沒出來。”
明動會意道:“不回去看了。風沙不留痕的事兒多數與我們無關。下次如果遇到伶倌,千萬不要輕敵。”
軒轅長歌笑道:“其實我挺好奇到底會發生什麽事。”
明動想了想,道:“其實大致的經過我能琢磨出來。隻是具體結果,我無能為力。如果軒轅兄想知道,就得盡快找到古柔。”說著按向軒轅長歌肩膀。
起初軒轅長歌不以為意,但見明動並未鬆手之意,便側目看向明動,跟著見後者一直在打眼色,心下一跳,這個表情好像有極其重要的事兒,而且還不好開口。
軒轅長歌反手拍了下明動的手背,示意自己會仔細琢磨。
之後在沉默中出了風沙不留痕,而那一瞬間好似有人刻意安排一般,風沙不留痕爆出漫天的金光,似有千萬僧侶在一同鳴暢,低沉如悶著的佛音讓空氣嗡嗡作響。
而那金光席卷的氣浪直接將明動四人掀飛一裏之遠,而整個過程明動四人毫無還手之力,隻能隨波逐流。
而四人皆是首次有這種無力之感。而且落地之後,四人根本止不住身形,直接在地上脫出四道足有三尺深的溝壑,且延綿了百丈有餘。
明動身子強韌倒是輕鬆的抗下了下來,而軒轅長歌三人則因顛簸身子散架,待頹勢止住,三人已是氣若遊離。
明動起身先輕呼了一聲,見三人沒有反應,心呼不妙,急忙施展惡鬼之術去找三人。所幸隔得並不遠,不肖一會兒明動便把三人找齊,而探查得到三人氣息仍在,不由鬆了口氣。
而他不敢耽擱因為後麵還有個武寧,待軒轅長歌三人醒來,明動囑托一番,便回身朝風沙不留痕掠去,一邊尋找著武寧,一邊看著那越來越濃鬱的金光。
裏麵有佛門的氣息,而能造成如此聲勢,絕對實力了得,而綜合風沙不留痕存在的佛家罡氣來看。
明動隱有猜測,卻更多的是疑惑難解。而事關風沙不留痕還牽扯不到當下,所以明動並未去細想,將多數心神留在找武寧上。
不多時,明動從雜草中看到那皮開肉綻,顯然受傷不輕的武寧,不由皺眉,武寧都尚且如此,那還留在風沙不留痕的安凝思能抗下來嗎?
明動忽然打了個冷戰,隨後猛搖頭,安凝思既然敢去風沙不留痕必定留有後手,至少可以保全自己。
急忙拋開雜念後,明動便落在武寧身旁替其療傷,同時用惡鬼之術找白水湖的那六位修者。
待武寧醒來之時,明動恰好找完六位修者,而見六位修者竟在移動,不由心驚,這六人果然了得。
好在六人移動的速度並不快,顯然也受了一定的影響。
明動心想:是個機會,便拉著武寧急速朝軒轅長歌三人靠去。
見麵之後,明動簡單說了接下來的去向,五人便沒有耽擱的起身。
軒轅長歌見明動一臉急色,忍不住問道;“明兄,為何這麽急。”
明動沉臉沉聲道:“古柔有危險。”
樓石的劍氣有了輕顫。
軒轅長歌眉頭一皺:“有危險?什麽危險。”
明動道:“具體的不太清楚,但應該與我身份有關。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池家和微生家沒來嗎?如果沒猜錯,這兩家應該是去找古柔了。”
軒轅長歌越發疑惑:“古小姐與你的身份有何關係?”
明動沉吟道:“古柔知道我的身份。盡管不全,至少有七成。”
軒轅長歌想了想,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道:“我們的速度沒有那六個老不休快,明兄,要不你們先行。我來攔住他們。”
明動看了眼晏心夢,道:“不行,不能分開。我們就按這個速度前行,如果不出意外,不到兩日就能趕到祖地。”頓了頓:“古柔比我聰明,她應該能想到她有危險,應該有辦法應對。”
這時武寧突然說道:“隻要進了蠻州就行。借參加蠻州比武之名,就沒人會在蠻州動手。一旦動手將會麵臨蠻州修者的群攻。”
明動一喜:“那就隻需一日。趁白水湖的修者還沒追來,我們先商量一下事宜。”
軒轅長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明動笑道:“其實也沒那麽著急,不過是盡快趕到那邊。總之,如果與那六位修者交手,千萬別被他們困住。不管如何,都要在他們前麵。到時候退也不至於繞彎路。”
“明兄在風沙不留痕想說的就是這個。”軒轅長歌道。
明動點頭:“當時我怕被他們聽了去,從而抓住我們的軟肋。幸好他們重傷了,不然這話還真不知何時能說出來。”
“不用你說,我也能明白。”軒轅長歌拍了拍胸脯。
“閑話少說,正事。”明動心頭稍緩:“軒轅兄,那六人的實力如何?”
軒轅長歌道:“每一個人都能打五個我。”
明動愣道:“意思說六個人可以打三十個你。”
軒轅長歌擺手道:“明兄不要怕。他們分開我沒有勝算,但合在一起我就有了一成勝算。”
“一成?”明動再愣。
軒轅長歌再次擺手:“明兄,我越戰越勇。打著打著我就有了十成勝算。”
明動甩甩頭,一副不解的模樣。
武寧解釋道:“他的招式類似符陣,隻是不像符陣能久留。”
“不會說,就不要說。”軒轅長歌湊到明動耳旁:“實不相瞞,我的功法是.……”
明動越聽越眼綻精光。
軒轅長歌得意一笑:“隻要我不暴斃,便有無限可能。而有明兄掠陣,我就不會暴斃。所以明兄放心。還有明兄你別忘了我到底是出自三絕中的白水湖,還有我還是明風的徒弟,手上怎麽沒點活呢?”兩個“還有”可是話中有話。頓了頓:“明兄,你可別到處亂傳。至於武兄知道,是因為他的哥哥。他可沒那個本事揣測出來。”
明動沉默了片刻,道:“那接下來就好辦了。”
話落,天空響起了一聲輕笑:“什麽事好辦了呢,該不會是已經料到我會來了吧。”
一道劍氣落下。
方圓千裏坍陷,聚成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