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前奏(一)
因有軍府的管製,雲海的暗流終止,恢複了往昔的平靜。一夜無事,次日辰時比武如期開始。有人棄權,有人受傷,也有死,有人破境,亦有人跌境。比武台上熱鬧,比武台下更甚。
商人,各方勢力,以及觀者隨著比武的進行,來回在比武台間穿梭,那幾大商行的盤口也越開越快。
很多事與明動無關,很多事與明動有關。
今蘭生與大富以平局收場,同時淘汰兩位曾經名列前茅的好手,自是引起了很大的震動。而等有些人去打聽時,兩人已不在雲海。
何曉麵對同樣以三千多名晉級第五輪的劍修唐雲選擇棄權。而知情人明白什麽意思,拋開勝負不談。何曉與趙虎有關。趙虎失蹤,何曉再繼續比武,肯定會與軒轅長歌遇上,屆時肯定要被打得死去活來,早些棄權是最好的選擇。
比武如火如荼。
明動亦是如火如荼,連續修煉了四日風旅後,在參賽者第一場比試全部結束後離開了陣基。而之所以修煉風旅,是因為他若能在狂躁的元氣中用風旅能站穩,就意味著不僅風旅有成,對元力的控製更進一步。
明動下雲海之後,直接來到了池牛的客房。此次不是他等池牛,而是池牛在等他。
明動直奔主題:“我交代的事兒,怎麽樣了?”
池牛也未去想為何此時才下來,道:“大富沒能與伶倌交手。不過大富與今蘭生交手後,就失蹤了。”
明動故意皺眉,沉默良久道:“伶倌的對手如何?”
池牛早有準備,從懷中摸出一副對戰圖。明動仔細看了下,手指微微顫動,樓石怎會在第三場與遠秋遇上。稍事他與莫輕有了同樣的想法,這遠秋果然是想在比武上打出名聲,然後借此去爭奪燕州的散人。
明動對此歎了口氣,並對池牛道:“前六場的人都逼不出伶倌的實力。有些難辦了。我必須在離開雲海之前,查明原因,不然後患無窮。”
池牛沉吟道:“這事兒我隻能盡力。”頓了頓:“出雲海,我有辦法逼出伶倌的實力。”
明動不加掩飾的冷笑:“出了雲海,恐怕我會落入你們紫煙閣手裏。”
池牛道:“至少主動權掌握在你手中。”
明動仍是冷笑:“出雲海之後,不用你幫忙了。我自會想辦法。我不想在雲海外與紫煙閣扯上關係。萬一紫煙閣又是借我的刀殺伶倌呢?”
池牛沒有回答,似有默認的意思。
明動恢複平靜:“多久入軍府。”
池牛道:“隨時可以,但隻有一個時辰。”
明動沉聲道:“你們打算怎麽做。”
池牛道:“在比試時對比武台出手。”
明動當即明了,心狂跳不止,對比武台的確是極佳的選擇,尤其到了第五輪這節骨眼,軍府無論如何都會讓比武順利舉行完,這個辦法比對軍府強多了。
隻是有兩點,其一萬一波及到樓石,其二如何悄然潛入軍府。
池牛道:“我會帶你潛入軍府。之前我們已經試探了兩次,我已經知道軍府的布局。”
“具體點。”明動皺眉,他對軍府的布局可是如數家珍,豈會被池牛這句話帶過去。
池牛搖頭:“事關紫煙閣的秘密。我不會跟你說,明日你需跟著我即可。”
不知為何明動眼皮一跳,不知為何,明動隱有猜測,同時裝模作樣道:“既然你們早有辦法,為何要拖到這個時候,讓我浪費這麽多時間。何不早些告訴我。”
池牛知其所指:“有些事我們也得等。”
話隻說了一半,但明動有了後半句的眉目,一時間陷入琢磨,沒有接話。
池牛繼續道:“而且如果你的辦法不牽扯到軒轅長歌,我們也會按你的辦法做。”
“到頭來是我們貌合神離才耽誤了這麽多時間。”明動故作怒狀。
池牛不想就無意義的問題糾纏,道:“記住明日到我這裏來。”頓了頓:“最好你能想個辦法能糊弄住伶倌,不然你去軍府可能牽連到我們。”
明動拂袖:“不用你提醒,我也會去找她。”
池牛起身:“我去準備後麵的事。”言罷身影散。
明動琢磨片刻朝豐源客棧走去,未等多久,單於落座。
明動看著單於那張平靜的臉,大感頭痛,池牛還能糊弄,這人反而會被反糊弄。明動定了定神,直奔主題:“我要知道你的意思?”
單於依舊風情雲淡道:“你這話我有些不明白了。”
明動暗罵一聲,心想:上一次他隻是隱晦的提起了秀刀,但沒明說。如果沒猜錯他應該知道軒轅長歌知道他拿走了秀刀,然後我與軒轅長歌見麵之後,他才會隱晦提秀刀一事,應該是要試探我與軒轅長歌之間的關係。倘若我不主動提秀刀,就可以讓他繼續猜測,讓他分心。可是我若不提秀刀,我便沒與他說話的底氣。
到底是單於實力不足,不可能把事情說明,隻能用蘭州人手段。
明動眼咕嚕急轉,想著如何確定單於的具體心思。
單於並未催促,平靜的等著。
良久明動道:“我想知道在蘭州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單於目露精光:“你果然了得。”
“謬讚。”明動小指一顫,果然有事。
單於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哈了口氣熱氣,笑道:“其實沒什麽事。就是有個想拜我為師的年輕人,去找樓石的麻煩,然後死了。”
明動瞳孔一縮:“我清楚樓兄的脾性。迫不得已不能殺人,還有我也告訴了他在蘭州千萬別殺人。”
單於繼續抿茶,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明動敲打起手指:“樓兄與我提過此事,之後他還懷疑那年輕人怎麽沒跟來。”
單於放下茶杯:“人都死了,怎麽跟去。”頓了頓:“而且蘭州人士,怎會想到用殺人來解決事情呢,你說是不是。”
明動道:“你越說越含糊。”
“不算含糊。”單於笑道:“說說看你今日來是為何事。”
明動思緒很亂,沒有立即回答。
單於則望向窗外,欣賞著人來人往。
良久明動抬頭:“我記得樓兄在蘭州見得第一人是你,而你反而幫了他。”
單於道:“我說過他那樣的人太傻,在蘭州很無趣。”
明動抬眉,此時他就像還差一瓢水就滿的桶,他看著單於,知道無論如何這桶水都不可能被單於裝滿,便繼續問道:“那那個年輕人怎麽去了?”
“他可不是蘭州人。”單於微微搖頭,笑道:“說說看,你今日所為何事。”
明動心裏堵得慌,卻無可奈何。深吸幾口氣後,道:“就是明日我要去軍府。”
單於笑道:“為了什麽?”
“還能為了什麽?我總得搞清楚我為何成為軍府通緝犯。”明動輕笑。
這下輪到單於沉思,稍事輕笑:“那為何又來找我,並告訴我。”
明動好整以暇道:“我就是來純粹的告訴你,我又有了新的辦法擺脫伶倌。如果我能查到為何成為通緝犯,我就有辦法擺脫嫌疑。屆時伶倌如何在雲海與我鬥。”
“的確不能與你鬥。”單於笑了笑:“不過我不太相信。”
明動彎起唇角:“你的話我也沒信幾分,不是嗎?”
單於不可置否道:“那你如何進軍府。”
“這事兒我可不能與你說。山人自有妙計。”明動替單於倒了一杯茶:“就此事我不去找伶倌了,她可能聽不懂。”
單於目露思索:“那夜你與她說的事兒來請教我了。”
明動道:“那辦了嗎?”
單於喝茶:“你就如此篤定我會答應。”
明動停頓了片刻:“你可能不會答應。畢竟你想做那漁翁,我,池牛,伶倌三方鬥得越亂越好。”
單於陷入了沉思。
明動並不著急,找小兒要了壺酒,慢慢品嚐起來。
良久單於抬目道:“那你到底是想我出手摻和,還是不出手摻和呢。”
“我要你出手摻和。但必須在我出軍府以後。”明動停了停續道:“實不相瞞。伶倌與池牛有勾結的事兒,我略知一二。如果他們有間隙,我方能能騰出手來。我想閣下你,也不希望他們走得太近吧。”
“正有此事。”單於猛拍桌子:“此事我答應你。”
“看來我們在有些事情目的是一致的。除了此事,我還要你做一件事。”明動笑著在單於耳旁低語幾句後,起身笑著離去:“不過其他的事兒可就不好說了。”
單於默默倒了一杯茶,這次一口而盡,果然還是茶解語。
明動出了客棧鬆了口氣:從方才的對話來看,單於可能知道在蘭州殺那年輕人的不是樓石,因為單於一直在暗示他知道樓石的為人,不會起殺手。而從單於與伶倌一起來看,多半是伶倌殺了年輕人,然後單於知道此事,故意接近伶倌,表明是出謀劃策,實則是讓我和伶倌相鬥,看能不能利用我替他報仇。
再結合第一次的對話,明動愈發篤定,單於是一把雙人。不過明動不太想利用單於,畢竟蘭州人可不是池牛能比的。利用單於可能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明動細捋一番後,快速來到伶倌的客棧,見人在,直接從窗戶躍了進去。
那伶倌笑臉相迎:“喲,明公子幾日未見,怎就學會爬窗戶了。放心,我可以和你光明正大的好,不用偷偷摸摸。”
連續與三類人說話,明動一時間沒回神。
“發什麽呆呢?過來坐呀。都來了這麽多次了,還生分什麽。公子過來讓小女瞧瞧,你這幾日過得怎麽樣,是否有清瘦了。”伶倌拍了拍旁邊的凳子。
“不用了,我就站著跟你說幾句話。”明動平定神色著續道:“關於單於,你怎麽看?”
“挑撥離間?”伶倌翻起白眼:“明公子,你怎麽每次來見小女都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可以聽不進去。但我還是得給你提個醒兒,他始終是蘭州那邊的人。”明動冷笑道。
“挑撥離間就挑撥離間,何必冠冕堂皇說提醒。嘖嘖.……”伶倌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後,輕笑道:“明公子多謝你提醒。小女就算死了,也會拉著你墊背。”
“油鹽不進。”明動笑罵:“也不知道你我何時會交手。”
“怎麽,公子皮子鬆了,要小女給你緊一緊。”伶倌笑道:“那日公子能擺脫小女,自是交手之日。”
“是嗎?”明動似笑非笑。
“是哩。很可惜你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我了。而我這一輩子會讓你一事無成。”伶倌嘻嘻一笑,此等神態與妖女無異。
明動平色道:“你真沒什麽事要做?”
“小女的事兒可不會告訴明公子。”頓了頓,伶倌愁眉道:“那日我與你說了,明公子隻有幫小女渡了最後一劫,小女才知道該去做什麽。可惜公子不願意。”
明動沉默片刻後,突然掠去。惹得本以為他要說話的伶倌直跺腳。而不久後,響起了敲門聲。
伶倌一怔,原來是單於要來了,那怪你要走。做了也好,我的事兒豈能讓你聽了去。
明動很想聽單於會與伶倌說什麽,但如今瞞不住伶倌,隻能不了了之。
隨後明動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兒,可屁股還未坐熱,就聽的敲門聲。
明動死氣一看,不由皺眉走去拉開房門,看著小二道:“有什麽事嗎?”
小二並未立即說話,而是仔細打量了一番明動,才從懷中摸出一副信交給去,說了三字後後快速離去。
而明動聽到“今蘭生”三字,虎軀是一震又一震,此人怎知道我的住處,怎會給我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