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雲海
樓石猶豫不定,師傅乃軍府大將,去雲海軍府倒是可以,不過師傅在交代的事中根本沒提及軍府,師傅沒交代的,他擅自做不了主。再者方才老者說,去軍府後要被詢問,他可不擅長此道。
老者大致明了樓石的猶豫,便提議道:“閣下,如果你不願與我們去軍府,我們可派一位天符師去找閣下。”潛藏話意則是,你一定要去雲海國。
老者心想:如果刀疤少年有不良居心,隻要進了雲海國,刀疤少年就在軍府的監視中,想必也翻不起大浪。這比讓刀疤少年在視線之外安心多了,畢竟從刀疤少年的舉動來看,後者是要去雲海國的。
其實老者這麽說,心裏也沒有底兒。從得到的情報看,刀疤少年是個喜歡戲耍的人主兒,如果他口中封印符陣的事兒,隻是說便說說,那這話便是徒勞。
而事情真是這樣,軍府便陷入兩難,畢竟落石幫了他們,若強行扣留“恩人”,傳出去定會損了雲海軍府的威嚴與公允。
軍府這般小心也是不得已。前不久雲海軍府與荒漠交戰,而往前推一兩個月,那一直蠢蠢欲動的亂世公然宣戰。而更往前則是四國遭受突襲。
暗流湧動下,如刀疤少年這樣的高手,不得不留多留心眼。
而樓石並不知道軍府的厲害,隻是心道:隻要秀刀內的符陣被封印,我就帶師傅跑到深山老林先藏著,不僅入了雲海國,還能慢慢找先天之靈。
樓石不加掩飾歡喜道:“好,就這樣辦。”
老者看得那純粹的笑容,有些恍惚,跟著朝九位煉體者打了個眼色,九位煉體者收手,卻未退去。
落在不同的位置,封住樓石的氣機。
接下來是便是軍府中人檢查商貨,樓石有些無疑便東張西望,當看得那黑布下一把把泛著冷芒的鐵槍,新奇不已。
當馬隊再啟動時,已是一個時辰後,因為有了從雲海國來的軍府將士護送,一路十分平穩。
因距離雲海國不遠,已偶爾可見從四麵八法而來準備入雲海的形形色色的人。軍府商隊怕擾亂秩序並未走得太快。
故在接近虎嘯山門時,已值傍晚時分。
虎嘯山門其實是一座巍峨高山從中間被一分為二,落下一條寬敞的大道,從遠處看便是一線天。
而這座被分開的高山便是虎嘯山。山被分開從嚴格意義上講是成了兩座山,軍府以為東西兩側的山冠了名號。隻是這名號多用於交戰之時的調兵遣將有具體的地點,所以不管是雲海國的人還是外麵的人把兩座山都叫虎嘯山,順口罷了。
而虎嘯山並未特別高,隻是雲海國的特色讓他看起很高。山之巔是翻滾濃鬱的白雲,乍看之下仿佛山比天高,實則山僅有五千裏。境界稍微高點的修者一躍便可落山巔。
而這些雲在過呼嘯山頂,山體開始朝南方出現坡度的時候便戛然而止,有點像被圈養的白羊絲毫不越界,而被白雲覆蓋的地方皆是雲海國的領土。
關於呼嘯山門的來曆,值得一提。相傳虎嘯山門在世間還未出現修者的時候就有了,如此開山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乃前人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
這裏便有了一個問題,為何要費時費力開山。據傳第一位修者入雲海國時,看到的是遍地的白骨,而除了白骨之外隻有永不間斷的大雨和白雲,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白骨身前是活生生被餓死的。
後來有人猜測雲海國在很久之前應該是被用來流放窮凶極惡之輩。因為這個猜測便有了雲海國與朱陽,天瀾,黑土三國的截然不同。
雲海國成立初期,是用來關押其他三國關押不下的犯人。當然這籠統的說辭,實際上是其他三國擔心犯人太多,若出了意外,這些犯人便是一股難以阻擋的洪流,百姓自會遭殃。索性就把無關緊要的犯人丟物資匱乏的雲海國,任其自生自滅。
而無關緊要的犯人的潛意思就是這些人犯下的錯並不重,故而有些人可能是一時衝動,冷靜後就有悔過之心。
但既然犯了錯,就必須承擔相應的責罰,軍府可不會理會這悔過之心。如此那些有悔過之心的人仍出不去,便開始殺其他犯人,以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加之為了活了去,犯人早就有明爭暗奪,故很長一段時間,雲海國都被血腥味籠罩。
直到軍府知道犯人間的廝殺有著善意,便動了主意,讓其他三國中熱血,卻又進不了軍府的有誌之士入雲海國。因有誌之士有軍府的支持,很快便壓下的混亂的局勢,便有了如今個個都是剽悍卻無名分的將士,無城之國。
軍府不會管,隻要有實力就可以在雲海國橫著走,當然不能殺人。如有你死我亡的恩怨,便在軍府特地設立的擂台上見。軍府允許下殺手。這個規定促生了每隔十年的比武大會,四麵八方的高手都再次匯聚,最為有命的便是千年前的虎嘯山一役,當時十人中的天南意雖未拔得頭籌,卻名動天啟。
比武與擂台更是升華了雲海國剽悍的風氣。
當然有兩個詞兒說的好,狗不了吃屎與“百鬼夜行”,那些仍是窮凶極惡之輩的人見打不過,便混在其中伺機而動。
而雲海軍府肯定想到了這個問題,便有了隻有擁有一定戰功且累積幾代,方能出雲海國。
畢竟雲海國向來都是進入容易出來難。
而積累戰功的最佳地方便是荒漠,這樣不僅給有誌之士機會,幾代下來也會慢慢磨平惡徒的棱角,還可給荒漠不斷施加壓力,這樣軍府的將士就可以抽出手來支援其他三國。
當然事無完美,從雲海國出來的人肯定那隱忍幾代的惡徒。
對此雲海國沒轍,隻能進行嚴格記錄,隻要從雲海國出來的人進入其他三國,皆會被嚴密監視。
這一條加上雲海國四麵環山的地勢,便有了偌大的雲海國隻有一條進出之路,即是虎嘯山門。所以將種種緣由結合在一起,虎嘯山門的檢查極為嚴苛,不管是出城還是入城。
當然如果不想從虎嘯山門走,欲從四麵的山入果,那就得掂量一下雲海的軍府。很少人敢去觸這個晦氣。
樓石不知道這些,隻是驚奇排隊入國的人竟如此鴉雀無聲,安分無比。至於虎嘯山的景致,樓石覺得不如微生家在荒漠的山峰好看。
軍府的商隊在接近虎嘯山一百裏時,便改道從旁前行。
那些要進城的人知道這是對軍府中人的特許,並未大喊大叫。再者也不會大喊大叫,如果是冒充的,軍府自會處理。
商隊陡然加快,讓樓石精神一震,不過人太多,怕被認出來,他憨笑著低頭。但不過呢,明動那刀疤光頭有些刺目,還是有不少人目不轉睛打量,不過不是特別有心就看不出名堂。
當如虎嘯山門刹那,大雪消失,取而代之是漂泊大雨,而且光線也暗沉了幾分。感知到人變少了,樓石不由抬頭好奇打量。
因不是修者開山,兩邊的斷壁有些粗糙,雖不是很好看,卻有渾然天成一番意味。而斷壁之下每隔五百米就有五位將士組成的一隊對來往行人進行審問。左側是入,右側是出,井然有序,馬車則在中間。
而足有五千裏的山門,自有十處檢查,每一處詢問的不一樣,這裏的不一樣是指每日都不一樣,千百種問題換著花樣問。而樓石聽到的第一處詢問是關乎來曆。
將士問的很快也很簡潔,一是不給行人撒謊的時間,二是節約時間。
樓石不關心這些,便把目光投像五位將士身後的告示牌。
告示牌很大足以張貼很多的告示,樓石對文字不敢興趣便走馬觀花,直到落那雕刻在木板上,每一個字皆有臉那麽大的“通緝榜”,來了興致。
而當他目光落在第一幅肖像上時,臉上的憨笑驟然凝固。那肖像畫的正事師傅,自己師傅乃軍府大將怎就成了軍府的通緝犯。
馬車很快,他來不及看肖像下的字,便錯身而過。他又不敢回頭,恐露出端倪,隻能垂下臉龐。
此時他心亂如麻,掌心沁滿冷汗,突然覺得這條路好長,全然沒了最初的歡喜。好不容易挨到第二處檢測,卻被第二幅肖像嚇的魂飛魄散。
那畫上的人正是他自己。樓石的輕顫,引起了身旁的老者注意,不由側頭望去,見樓石正在看通緝榜,道:“閣下可認識畫中之人。”
老者隻是出於身份的不能而問。
樓石就不那麽想,但此時騎虎難下,隻能撥浪鼓搖頭。
老者也未多想,也不再問話。
樓石如蒙大赦,再也不敢東張西望,心神無比麻木。好在如此,他沒有聽到某處檢測關於通緝犯細微的詢問,不然可能被嚇得露出破綻。
又好在坐在軍府的馬車上,沒有將士前來詢問他這個外來人。
就算有將士來,老者也會阻止。他還是篤定最初的想法,不管刀疤少年是什麽人,隻要入了雲海就翻不起浪。屆時好好查探一番,如果刀疤少年乃異徒,便來個甕中捉鱉。
就這樣在樓石渾渾噩噩中,那光芒再次明亮起來。
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前方是一片被大雪和雨霧籠罩的廣闊的平原。
雨霧中隱約透露著房屋與人的影子。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這裏正是雲海之國。
很久以後明動知道此事的始末,用了一詞感歎:“傻人有傻福。”
不過明動還有下一詞兒。
那便是“福禍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