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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漸明朗

  蟲八沒了後顧之憂,心裏說不出的暢快。他倒不擔心明動快速追來,從之前發生的看,明動比他更小心,想盡辦法保全他這個“奸細”的身份都來不及,定不會做拆穿身份的傻事。


  他就樂嗬的跟著池參即可。然而樂嗬未持續多久,便被熾熱的鮮血以及冷聲驚神。


  池參伸出的右手緊握,掌心濃鬱的元氣的湧動,而從掌心蔓延至前方一裏,一隻虎頭獅身的蠻獸渾身全是細小的血痕,足有三丈長的身軀正在慢慢龜裂。


  涓涓鮮血染紅了黃沙,在月色下冰冷無情。


  “你對荒漠熟悉,應該清楚蠻獸的實力。”池參收起手掌,沒有表情的臉顯得有一絲木訥。


  落在蟲八眼裏卻成了麻木無情的屠夫,蟲八不由打了個寒顫:“閣下什麽意思?”


  “實力超過前麵的蠻獸你告訴我,沒超過的,你便殺了。”池參語氣森寒。


  蟲八嘴皮一哆嗦,突然覺得“奸細”並不好當,咬著牙道:“殺蠻獸的事兒不在約定裏麵。”


  池參道:“替你殺明動報仇少則七日,多則一月。而你殺蠻獸隻需眨眼的功夫。不管在荒漠,還是在世間,交易都是等價的。我們付出多少功夫,你理應一樣。”


  蟲八皺眉,乍聽有些道理,但細想毫無道理,他耷拉起眼皮,心想:就是你們這些人,荒漠才一團糟。但因活得太久,已沒忤逆的意思,隻是期盼明動遵守約定把荒漠的亂了結,便悶頭答應。


  但十分疑惑,為何實力超過的告知池參,反之則是由尊者動手呢?而接下裏的時間,疑惑更深。


  但凡實力高強的蠻獸,皆隨池參拂袖便消失在原地。蟲八乃修意者自然清楚這些蠻獸去了池參隱有符陣氣息胸口內。


  至於胸口內有什麽,他倒不清楚。畢竟不可能以修者之軀來布符陣,比定要法寶。而實力不濟的蠻獸自然死在他手中。


  明動故意放慢腳步,一路追尋盡是刺鼻的血腥味,而不斷有蟲子匯報蟲八的動靜,省去了關於此事不必要的思索。


  而得知血腥的來由,明動聯想火虎族尊者被殺了一半,被奪走一半,以及當時在南峰見到的被圈養的蠻獸,突然明白池家來荒漠的目的。


  池家興許是要圈養更多的蠻獸,至於目的背後的緣由,明動隱有靈光,而靈光來自那些被殺死的蠻獸。


  而從此事明動又想到荒漠的亂,如果沒有猜錯,亂起是出於池家,池家讓蠻獸爭鬥,所謂優勝劣汰,實力強勁的剩下,池家收走。而實力弱的又不用親自出手一個個解決如此麻煩,破像兵不血刃,倒符合池家的一貫作風。而將前後聯係在一起,也說的通。


  而此事應該在火虎族變時,就該想到。明動有些許懊惱,最初他從青州的事兒借鑒,認為池家想在荒漠立足,還天真的計劃攪局,比如以威勢集結一群蠻獸與其分庭抗禮,這便是激化蠻獸間的矛盾,畢竟世間人讓蠻獸戰隊,怎麽都是下策,無疑就落入池家的圈套。


  至此明動有些慶幸,幸好與蟲八通氣,不然仍在鼓裏。


  不得不說,池家的手段的確了得。


  至於池家怎麽讓荒漠亂起來,明動也有大概,當初白鷹一族莫名闖入蒼狼一族興師問罪便是楔子,這樣的事兒肯定在荒漠各處都有發生,還有就是在白鷹族地,那位白鷹男子說的一席話,字裏行間皆與荒漠的亂有關。


  不過明動不會就亂的原因深想,他很清楚就算知道源頭,憑他和樓石也無法從源頭下手,其中有太多蹊蹺。


  首先軍府一直未出麵,任憑荒漠暴亂,並不符合常理。而且指不定軍府樂意見此,或者說裏麵有軍府的影子。


  荒漠一直鉗製住雲海軍府的手腳,此事一過,荒漠必定元氣大傷,不說百年,想要在十年在興風作雨欲圖侵犯世間已然不能。而雲海軍府得此能抽調人手援助暗流湧動的中原。


  其實是他入荒漠不久,就發生了暴亂。若說是巧合,他打死都不會相信。而就他立場延伸,肯定有十人的影子,既然十人也任由荒漠亂,那定有深意。至於是何深意,他不想知道,裏麵肯定有不好的事情。


  從與雪中花分開後發生每一件有他摻和的事兒,沒有一件是順心的。


  天啟鎮,天啟花開,果木林險些殞命。


  天瀾國,靈棋大人駕鶴西歸。


  青雲劍宗,小圓作為天啟丹一事暴露。


  詩音山,同僚戰死。


  青州,被嫁禍判出軍府。


  天南家,他還不知道,天南生,那位曾經幫助他和古柔順利入天瀾城的前輩已經死了。雖然死因與他沒有關係,但客死異鄉與他有直接的關係。老人訥,一生最擔心的落葉不能歸根。


  荒漠更不用說,近乎每日在提醒吊膽,悲憤,勃然大怒中渡過,而且荒漠的事還未完結。


  最後的蹊蹺便是太多勢力湧入這鳥不拉屎的荒漠,裏麵肯定有無數的局糾纏在一起,難以分辨,隻能看誰笑到最後,或者說最後是何人泣。


  所以就池家一事,直接將池畢等人殺了,興許能暫時延緩荒漠的困境,或者給蟲七,齊眉一個交代。至於之後會發生什麽事兒,難以琢磨,便無辦法。


  而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想那麽多,興許是從溫柔鄉一下子跳入鮮血淋淋的地獄,要想活命,不得不去想,稍為有決策上的失誤,便會陷入萬劫不複。而陷入萬劫不複的人不一定是他自己,可能是身邊毫不起眼,卻斬不斷的人。自己真的身帶不詳哩。


  明動下意識看向掛著憨笑的樓石,悠悠歎了口氣,從思緒中回到現實。這不池畢三番五次刺殺樓石便是最灼心的例子。


  樓石感知到師傅看來,他不清楚師傅在想什麽,隻當師傅又在考他,比如那些蠻獸死與何種手段,便一本正經道:“切口幹脆果斷,卻不見平滑,血肉間隱有金色湧動,應是金元氣無疑。的確是蟲尊者下的手。”


  明動默默點頭,突兀問道:“樓兄,如果遇到了陷阱,師傅與你隻能活一個,你讓師傅活,還是自己活。”


  樓石沒那麽多彎彎腸子,有問直答:“俺會選俺。”


  明動默默記住此話,笑道:“放心,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樓石睜大眼道:“明兄,莫非你察覺到了什麽?”


  明動張口卻是無言,稍事咧嘴笑道:“有感而發。”跟著轉移話題:“這不滿目血腥,看著不如意,就找些話說。”


  樓石一副了然的神色:“明兄,若你覺得無聊,俺可以陪你聊聊天。”


  明動苦笑不得,想了想,道:“找你師姑說,她更無聊。還有你最好問一下師姑,有沒有辦法傳音,別每次要說正事,就找去方便的理由把師姑放出來。這騙騙伶倌那妖女可以,要騙其他人可是難於上青天。”


  樓石想起那晚的事兒,漲紅了臉,一時無言。


  明動哈哈一笑,心情好了幾分:“我在捋一捋最近發生的事兒,你那邊如果有辦法了,就吱一聲,讓師傅我心裏有個底兒。”


  “好咧。”樓石連連點頭,宣告著對話的結束。


  而這一安靜便有五日之久。


  饒是蟲八靠吞噬蟲子修煉殺過無數生,像這樣見血的真不多,他有些麻木,已經不知道時日,若非不知何時出現的池畢開口,他難以回神。


  而見池畢,他知道新一輪的交鋒來了,很快壓下心中的不適,開始琢磨這一輪交鋒。盡管他十分相信明動的機靈,但多想一下給自己留條路總沒錯。同時他在想,如果池畢來了,意味著另一邊是不是沒人了,如果能趁此查探一下附近,興許有意外之獲。


  念此他思緒一轉,開始琢磨如何在池畢和池參這對雙胞胎的眼皮底下派遣蟲子查探。可惜池畢根本沒有給他機會,道:“這幾日辛苦尊者了。作為報酬,很快你就能看到明動殞命。”


  蟲八一直堅信明動不會敗陣,可不知為何,話音一落就升起沒來由的煩躁,很玄妙卻又那般真實,仿佛明動真的會死去。一時間腦子有些鈍,麵對“所謂”的好事沒有立即答話。


  若是平時,池畢必定生疑,慶幸的是五日的殺戮讓蟲八逃過一劫,池畢隻當蟲八仍沉靜在殺戮中,便道:“怎麽,尊者這幾日殺的蠻獸多了,就覺得明動的命沒那麽重要了。”


  蟲八身軀一震,趕忙道:“那裏的話,本尊隻是在想明動並非那麽好殺。”言語間暗藏的埋怨與此話相得益彰。幾次都沒殺死明動,這麽說合情合理。


  池畢不以為意擺手道:“此次,九條命也不夠。”


  蟲八眼咕嚕一轉,道:“閣下莫非又有了好辦法?”


  池畢淡淡一笑,僅是道了四字:“正麵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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