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幫個忙
“等常念好了,見著你這樣,心裏定是不好受的。”
她坐在榻前的梨木圓凳上,“你這麽作踐自己的身子,當真不為旁人考慮半分麽。”
聽她這樣說,晚棠心底的愧意又被勾起來,忙抓起她的手,低泣道:“那日是我昏了頭,常念那樣,之後你又……阿酒,你打我罵我吧。”
“好好的,我打你罵你做甚?”阿酒由著她握,柔聲勸道:“我都明白的,若不懂你,今日也不會來見你。”
話落,崩了好些天的晚棠徹底垮下來,從低泣到放聲大哭,斷斷續續地說道:“好……阿酒……”
阿酒一下一下拍著她。
晚到的楚夫人和葉蘭站在門外,聽到裏麵的哭聲,長舒口氣,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心事就落了定,不會一直梗在那兒,上不來,下不去,平白折磨人。
“我來之前去看過常念,世子爺守得緊,沒放我進去,但他確已大好了。”
晚棠撲在她懷裏點頭。
“夫人和世子爺的意思,等他好了就送來楚府,隻是你們原定的婚期怕是得延一延。”
聞言,晚棠哭得越發厲害了。
阿酒也不知哪句話說錯了,有些無措地問,“怎麽了?”
“他走了……我再也不能去……去侯府看你了……”
阿酒哭笑不得地道,“哪有你說得這麽嚴重,世子爺和夫人正在氣頭上才會不許你來。”
“真……真的……”
“真的。”
好半晌,晚棠才止住哭。
候在門外的楚夫人和葉蘭端著食盒進來,“快洗把臉過來吃東西。”
阿酒讓開些,她還不許,連著洗臉,梳妝都攥著她的袖口。
用膳的時候,她特意把身側的凳子拉得近些,示意阿酒坐下。
阿酒拗不過她,隻能依她。
一人吃飯,三個人看,晚棠用了一半才想起來,道:“要不,你們再用些?”
三人相視一笑,楚夫人笑道:“這會兒不是飯點,你當誰都和你一樣,不好好吃飯?”
晚棠三兩下把滿嘴的食物咽下去,嚇得楚夫人立時拍她,“吃慢些,沒人同你搶。”
待她吃完飯,四人不經意把話頭引到城外,“那日我去過一次,傷患無數,現在想想不免心驚。”
楚夫人望向阿酒,“你畢竟是姑娘,出入那裏總有不便,可得多帶著隨從才好。”
“阿酒知道,”阿酒笑著應下,“王大夫他們照應我是姑娘家,去一日歇兩日,而且晚上不必在那兒守夜。”
“合該這樣的。”
楚晚棠吃飽喝足來了力氣,突然拍了一記桌子,桌上的茶盞撞在一樣發出‘哐哐’聲響,“信王太不像話了!好好地作妖,害百姓受罪,還得讓別人幫他善後!”
“可低聲些!”楚夫人剜了她一眼,“明麵上已了的事,多說無用。”
“了?”楚晚棠反問,“關鍵時候把女人拖出來頂罪,算什麽男人!”
四人皆是女子,雖看不慣韓芸行事,但此事著實與她沒多大幹係,無非是陛下強保信王才會推她去死。
“不說這些了。”楚夫人岔開話題,“阿酒好久不來,可得留下來用午膳。”
阿酒沒有推拒,“那自然好,就是侯府的侍衛還候在門外,勞夫人安置一二。”
“好好好,我這就讓管家把他們迎進來,再派人去侯府傳口信,晚膳前一定將你送回去。”
阿酒福身致謝,“多謝夫人。”
管家將侯府的人安頓下來,又派人去侯府傳信。
景嶸羽還未回來,景夫人聽到信後,坐在一旁氣悶,“怎跑去楚府了,那家子人又不識好歹。”
瞧夫人的模樣,秦嬤嬤隻覺好笑,“老奴早就說夫人越活越年輕,夫人還不信,夫人自己看看,你的氣性是不是和十歲孩童一般大。”
景夫人被她逗樂了,“你慣會打趣。”
秦嬤嬤勸道:“夫人哪是不願姑娘去楚府,不過是覺著姑娘在家歇兩天就又得去城外,心疼姑娘罷了。”
“你又知道了。”景夫人嗔道。
“姑娘大病初愈就去城外幫忙,這個年紀的姑娘是喜歡和小姐妹聚在一處,聊些私房話,左右有侍衛跟著不會出事,估摸過用午膳,就該回來了。”
景夫人指指門外,“那你派人去廚房傳話,晚膳做些阿酒愛吃的,過會兒你再去門口候著,人一回來就領到浣劍院來。”
“好好好,老奴這就去辦。”
楚府
用過午膳,阿酒帶著晚棠在府內轉轉,內院之中,侯府的侍衛就不能進來的。
見四下無人,她攥住晚棠的胳膊,“幫我一個忙。”
晚棠見嘴唇發顫便知不是小事,當即帶她轉入僻靜處,“怎麽了?”
“我得去趟花想樓找個人,你幫我拖住侯府的侍衛,至多一個時辰,我一定趕回來。”
“花想樓?”晚棠揚高聲量,一瞬後降下音調,“那裏哪是你能去的地方!”
阿酒也怕她不應,急急開口,“青天白日的能出什麽事兒,我去那兒是要找個很重要的人,真的對我很重要。”
她語氣重,最後幾個字像是咬著它出來的。
“憑我一人不可能甩開侯府的侍衛,世子爺和夫人斷然不會讓我去那兒,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搖晃晚棠的胳膊,祈求道:“晚棠,你幫我一次。”
“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阿酒豎起食指,“我保證一定回來。”
晚棠猶豫片刻,“行吧,就一個時辰!”
阿酒止不住地點頭。
楚府戒備不如侯府森嚴,而且又有府中二小姐帶著,更不會有人阻攔。
楚晚棠將她送出角門,遞給她楚府的腰牌,“若遇上不軌之人,你隻管報出侯府和楚府的名頭,實在不成把肅王妃的名號說出來嚇嚇他們也好!”
“我知道。”
離開楚府後,阿酒一路小跑著奔向花想樓。
白天的清河巷與尋常街巷無異,她徑直往裏走,顧不得旁人打量她的眼神,來這裏的女子無非兩種,其一是外頭活不下去,其二就是來此地找自家男人。
這位姑娘未挽婦人髻定不是第二種,但第一種嘛又不像,哪有穿錦衣玉鞋還鬧著活不下去的?
步後花想樓後,阿酒壯起膽子開口,“我要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