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宿一處
永安侯恨恨地瞪向兒子，“說吧，你怎麽想的。”
“父親隻要在朝中為江家和信王添些賭即可，通俗點說，就是他們說什麽，父親唱反調，若他們說得實在是對，父親就把功勞引到肅王身上去。”景嶸羽輕飄飄地回道。
“那不就成了小孩過家家？朝堂議事之地哪是……”
“兄長！”
“得了得了，明白了，我照做就是。”
景嶸羽轉而看向姑母，“姑母統管後宮，和重臣家眷多敘話也是應當的。”
景貴妃會意地笑了，“明白。”
她偏頭望向屏風，“今兒不用晚膳了，省得誤了宮禁的時辰，阿酒一有消息，務必讓人傳信於我。”
“好，姑母慢走。”
永安侯夫婦送她出府，又派了兩隊隨行護衛跟著才回府去。
鬆苑
明翠跟著到鬆苑伺候，挑了幾樣清粥小食送進屋，“世子爺先用些飯吧。”
景嶸羽從內室出來，見她要繞過屏風，冷冷道：“任何人不準進內室。”
“那洗漱換衣……”
“本世子自有主張。”
明翠應聲離開屏風。
景嶸羽瞥了她一眼，冷不丁問道：“常念是誰先發現的？”
“是奴婢。”明翠將那日情形娓娓道來。
天將亮的時候，明翠去內室看阿灑，見榻上空無一人，她一邊派人去鬆苑報信，一邊帶人在府內搜尋，在樹下發現昏迷不醒的常念。
她帶的都是些丫環，委實不便拖常侍衛，便又回去找侍衛，正巧遇上青城，就將常念交由他帶回去。
再然後，黃大夫過來診脈，發現不對勁，之後姑娘就回來了。
“你發現他的時候，可有異常？”
明翠搖搖頭，“並無，奴婢先是推他，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奴婢那會兒想到的就是姑娘自製的迷藥粉，想著那東西是不傷身子的，是以沒馬上去請黃大夫。”
景嶸羽蹙了蹙眉，“你既然知道不傷身子，怎麽又去請黃大夫？”
“青城統領把常念送回住處就說他一直沒醒，穩妥起見還是去找黃大夫來瞧瞧，奴婢才依言照做。”
“下去吧。”
見吃食一樣沒動，明翠好言勸道：“世子爺多少用些吧，等姑娘醒了見世子爺氣色不佳，定會自責的。”
“下去吧。”
景嶸羽複又說了遍。
明翠沒再言語，收好碗筷退出屋內。
事情發生得突然，阿酒還沒來得及說常念因何重傷就舊疾發作，常念好端端躺在樹下，他在侯府並未樹敵，侯府有暗探也不可能由外人越進侯府行凶。
凶手就在這幾人當中。
景嶸羽從懷袖中拿出一支骨哨，摩挲許久後放至唇邊，哨聲如女子低吟，極輕極短，短到不等人察覺就沒了聲響。
他收好骨哨，骨節修長的手指提起茶壺，清茶從壺嘴慢慢傾瀉而出，清茶剛蔓延至茶盞一半，屋內刮起一道疾風。
景嶸羽並未停下手裏的動作，像是自言自語：“守好常念。”
話音落地，疾風再起，燭火被吹彎了腰，屋內一時昏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除掉常念一定有必須動手的理由，想來是那會兒人多眼雜不便出手，眼下常念沒死，他定要再試一次。
景嶸羽在腦中推敲，確認沒有遺漏的事情後才重入內室，沾濕巾帕後細細擦拭榻上之人的臉頰，頸側，雙手。
動作輕呢，眸光溫柔，景嶸羽癡癡地望著她慘白的麵容，期盼著能見到她紅暈攀升，笑道：“什麽時候該讓你我互換，好叫你也嚐嚐牽腸掛肚……”
“算了算了，這種滋味隻我一人嚐便罷了。”
景嶸羽滅掉床頭的明燭，和衣躺在她身側，把她包得緊緊得像蟬蛹，再摟入懷中，淡淡的藥香湧入鼻間竟意外地好聞，讓他心安。
一夜好眠，景嶸羽再睜眼時，天已大亮。
沒他的吩咐，明翠沒敢進來打擾，見屋門打開，她才把一直溫著的粥端過去。
“世子爺請用，”明翠沒像昨夜那般勸他，指著其中一道點心道：“姑娘最愛素錦包子，再配上魚片粥，姑娘每回都用上兩碗才肯罷休。”
這樣一說，景嶸羽果真拿起碗筷，其他的一概不動，隻用這兩樣，一碗粥很快見底，“不錯。”
主子終於用飯，明翠也高興，收好碗筷後便去小廚房忙活做姑娘愛吃的點心，等姑娘一醒，便能用上了。
顧大夫按例過來把脈，“這兩日就該醒了。”
他原想說很快會醒，但一見世子爺灼灼目光，便改口放寬時限，省得讓他空歡喜一場。
“有勞顧大夫。”
顧大夫寫張方子遞給他，“都是些補氣血的藥材，世子爺可命人將其加在湯食中，再喂姑娘喝一些，有助於她調理身子。”
“多謝，”景嶸羽接過來，“不知這些藥材可有相衝的食材，本世子好讓下人注意些。”
顧大夫沒想到他這麽細心，暗地對他不免高看幾分，笑了笑道：“並未。”
景嶸羽作揖後送他離開，吩咐明翠下去準備。
見大夫是笑著出院子的，世子爺又讓去熬姑娘喝的藥膳，明翠當即讓人去浣劍院傳消息，昨兒夫人走的時候可是再三叮囑，姑娘和世子爺的動靜務必用最快的速度傳去浣劍院。
浣劍院內，景夫人揪著來傳信的雪丫頭問了半天，“昨兒，世子爺和姑娘宿在一處？”
雪丫頭年歲小，又早將姑娘當成是世子妃，是以並未覺得不妥，大聲的回道：“是，辰時三刻，世子爺才從屋裏出來。”
景夫人指著她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憤憤不平地喃喃：“這.……成何體統……”
秦嬤嬤揮手示意她先下去，小聲道：“夫人多慮了，姑娘那種情況，世子爺肯定守著規矩禮儀。
世子爺疼惜姑娘才不肯假手於人，等二人成婚，想來也是如魚得水，恩愛有加，夫人該高興才是。”
景夫人一時找不出言語反駁她，但阿酒畢竟是女子，想了想還是讓秦嬤嬤去趟鬆苑，帶幾句話給自家兒子。
“母親說男女有別？”景嶸羽淡淡地反問，“我和阿酒之間不講究這些俗禮。”